圣树广场的篝火噼啪作响，把五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林野把七颗净化碎片按在碎镜的第六道裂痕旁，每颗碎片都对应着段被蚀心魔吞噬的记忆：有异族孩童第一次吃到辣条的笑脸，有穿越者用地球技术改良农具的画面，还有圣树守护双界的古老誓言。
“咔哒。”第六道裂痕彻底稳定，与前五道裂痕交织成个更复杂的图案，像朵绽放的花。镜中，爷爷的虚影正对着他笑，手里拿着个万花筒，筒身缠着熟悉的胶布——是林野小时候摔坏的那只。
“这碎片里的记忆……”凌云盯着其中一颗碎片，眉头紧锁，“有东玄域失传的‘草木心经’！蚀心魔怎么会吞噬这种正面记忆？”
“因为织网者觉得‘不够戏剧性’。”莫尔推了推眼镜，篝火的光在镜片上跳动，“它在筛选记忆，只留下能引发冲突的负面情绪，好让双界按它的剧本走。圣树的正面记忆太多，自然成了清除目标。”
“那它为什么不直接动手？”艾力克啃着能量棒，含糊不清地问，“以织网者的能力，毁掉圣树不是轻而易举？”
“因为它怕‘共振’。”闪电突然开口，她的精神力与碎镜相连，瞳孔里闪过无数数据流，“碎镜的裂痕每修复一道，就会与地球的某个‘平凡锚点’产生共振——比如您家的小卖部，林野。织网者的观测会被干扰，就像……看电视时信号不好。”
林野的心猛地一跳。他想起先前莫尔说的“无意义的平凡记忆最能干扰观测”，难道爷爷的万花筒、奶奶的广场舞，都是对抗织网者的武器？
就在这时，圣树顶端突然闪过道白光，像颗流星划过夜空。众人抬头，看见白光在空中凝聚成个模糊的身影，穿着件洗得发白的中山装，手里拿着个天文望远镜——是爷爷的虚影！
“织网者！”莫尔的仪器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它显形了！能量等级无法测算！”
爷爷的虚影没有看他们，只是举着望远镜对准圣树，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秩序，需要牺牲。这些冗余的记忆，这些无序的情感，只会让世界变得臃肿。重置，才是唯一的出路。”
“你不是我爷爷！”林野握紧碎镜，第六道裂痕的光芒亮得刺眼，“我爷爷说过，世界的美好就在于它的不完美！你只是个偷了他记忆的观测者！”
虚影的动作顿了顿，缓缓转过头。它的脸很模糊，却能看出和爷爷一模一样的轮廓：“我是为了你好，小野。双界的规则正在崩坏，13个常数迟早会全部崩溃，与其让你看着一切毁灭，不如……”
“不如让你亲手毁掉？”夜刃的暗影短刃蓄势待发，“你根本不懂什么是守护！你只懂控制！”
“愚昧。”虚影举起望远镜，镜口对准林野的碎镜，“看看吧，这就是你守护的‘美好’——圣树的根系已经被蚀心魔污染，异族幼崽还在因为能量不足枯萎，地球的小卖部早就拆迁了……这些记忆，留着只会让你痛苦。”
碎镜突然剧烈地颤抖起来，前五道裂痕的光芒开始黯淡，镜中的记忆画面像电视雪花般闪烁——妈妈做饭的厨房在消失，奶奶跳广场舞的广场在崩塌，爷爷观测星空的天文台在风化。
“不！”林野大喊，调动起所有混沌能量注入碎镜，“这些记忆不是痛苦！是我的根！”
“没用的。”虚影的声音带着种近乎悲悯的冷漠，“混沌体质0阶，情感能量储备不足，信仰力不够……你连自己的记忆都守不住，还想守护双界？”
“谁说他一个人？”艾力克突然站到林野身边，铠甲的关节发出铿锵的响声，“联邦的30万联军虽然还没到，但我艾力克在，就不会让你动他一根头发！”
“还有我。”夜刃的身影融入阴影，只露出双闪着寒光的眼睛，“血族的革新派虽然人少，但我们懂什么是真正的荣耀，不是靠重置世界，是靠守护彼此。”
“东玄域的剑修，或许迂腐，但绝不懦弱。”凌云举起长剑，剑尖直指虚影，“林野的‘混沌道’，我虽然还没完全弄懂，但我知道，守护比毁灭更需要勇气。”
“我的精神力虽然弱，但我能听见规则的低语。”闪电走到林野另一侧，浅蓝的瞳孔里闪烁着坚定的光，“它们说，你错了，织网者。无序，才是宇宙的本质。”
小妖没说话，只是抱着颗净化碎片走到林野面前，把碎片塞进他手里，然后举起爪子，对着虚影做了个鬼脸——大概是她能想到的最凶狠的表情。
林野看着身边的四人一狐，突然觉得眼眶发烫。他低头看向碎镜，六道裂痕同时爆发出强光，与众人的能量产生共鸣，形成个巨大的能量环，把虚影围在中间。
“这是……混沌团的第一次共振？”莫尔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激动，“能量曲线完全不符合任何已知模型！无序中带着有序，混乱中带着和谐……这才是真正的混沌之道！”
虚影的望远镜开始出现裂痕，它的身影也在能量环的冲击下变得越来越淡：“不可能……这些低维生物的情感……怎么可能……”
“因为你不懂。”林野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种前所未有的力量，“你以为的冗余，是我们的珍宝；你觉得的无序，是我们的秩序。就像我爷爷的万花筒，碎了才有更多风景。”
虚影发出一声不甘的嘶吼，彻底消散在夜空中。圣树顶端的白光也随之熄灭，只留下颗晶莹剔透的碎片，缓缓落在林野手里——是碎镜的第七块碎片，里面映着段新的记忆：爷爷在天文台给年幼的他讲故事，说每个星星都是个没被观测的世界，都有自己的不完美。
“它跑了？”艾力克喘着气问。
“是暂时退去了。”莫尔的仪器恢复了平静，“但它肯定还会再来。这次共振虽然击退了它，却也暴露了我们的底牌——混沌团的合力能干扰它的观测。”
林野握紧第七块碎片，碎镜的第七道裂痕（对应“普朗克长度”）正在缓缓浮现，像条细小的银河。他看向圣树，新绿的叶片在夜风中轻轻摇曳，散发着清新的草木香，再也没有之前的甜腥气。
“我们得正式组建混沌团了。”林野看向众人，嘴角忍不住上扬，“总不能每次都临时组队，连个队旗都没有。”
“队旗我来设计！”艾力克立刻举手，“必须有辣条和酱油的图案！”
“再加把剑。”凌云补充道。
“还要有暗影的元素。”夜刃说。
“得有星星，代表规则。”闪电小声说。
小妖举着爪子：“还要有狐狸！”
林野笑着摇摇头，抬头看向夜空。万族域的星星比地球的更亮，却少了点熟悉的烟火气。但他知道，只要身边的这些人还在，只要碎镜里的记忆还在，总有一天，他能带着这份混沌的美好，回到那个有妈妈做饭、奶奶唠叨的家。
篝火渐渐熄灭，天边泛起鱼肚白。圣树广场上，五人一狐的身影被晨光拉长，虽然疲惫，却充满了希望。危机已经过去，但双界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第八章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