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的辣条雨下了整整三天。
金色的雨点落在菜市场，石狮子的眼睛重新有了神采，虽然它还是忘了怎么吼叫，却会对着每个路过的人晃脑袋；落在万族域，圣树的新叶长出了淡绿的斑点，长老说“这样更活泼”。
混沌团坐在圣树广场的篝火旁，每个人身上都带着“记忆留白”的痕迹：
艾力克记得要卖辣条，却忘了自己是联邦元帅，总对着路过的精灵喊“买二送一”；
夜刃的短刃依旧锋利，却忘了自己是血族刺客，偶尔会对着月亮发呆，说“好像有个很重要的人，也喜欢看月亮”；
凌云的剑招还是不完美，却悟了套“混沌剑法”，剑谱最后一页画着个歪歪扭扭的土豆；
小妖的尾巴恢复了橘色，却还是记不起辣条的味道，只是每次吃到，都会眯起眼睛笑，说“开心”。
林野的碎镜躺在篝火旁，14道裂痕已经融合成块完整的水晶，水晶里映着双界的景象，像颗跳动的心脏——是混沌之核。核的表面刻着行字：“所有被记住的，都是值得的。”
他忘了自己是“混沌道祖”，忘了13个宇宙常数的名字，甚至忘了爷爷的模样，但他记得要保护小妖，记得艾力克的辣条最好吃，记得夜刃的短刃很厉害，记得凌云的剑能劈开乌云，记得……他们是朋友。
“陈零呢？”小妖突然问，她正把块混沌之核的碎片当成糖果啃。
林野看向混沌之核，核的深处，陈零的意识像颗种子，被包裹在金色的光里。闪电说，他没有消失，只是在学习“接受不完美”。
“他会想通的。”林野捡起块烤土豆，递给凌云，“就像这土豆，烤焦了点，才好吃。”
凌云接过土豆，咬了一大口，突然笑了：“对，我爷爷也这么说过。”他顿了顿，挠挠头，“我爷爷……是谁来着？”
大家都笑了，笑声在圣树广场回荡，惊起几只停在枝头的鸟。
夜刃突然站起来，指向天空：“看。”
云层里，混沌之核的光芒正在扩散，形成道连接双界的彩虹，彩虹上漂浮着些透明的记忆碎片——是那些被遗忘的“不重要”，它们不再是负担，而是像星星一样，点缀在双界之间。
“好像……这样也不错。”艾力克掏出个新做的辣条盲盒，里面装着随机的“模糊记忆碎片”，“忘了就忘了，反正能重新创造新的。”
林野摸着混沌之核，突然明白爷爷当年的选择。他不是要守住所有记忆，而是要守住创造记忆的能力，守住“在一起”的温暖。
篝火渐渐熄灭，天边泛起鱼肚白。混沌之核的光芒越来越柔和，将双界的每个角落都染上温暖的光晕。
林野知道，这不是终点。记忆还会继续流失，新的挑战总会出现，但只要他们还在一起，还能对着烤焦的土豆笑，还能为了一包辣条争得面红耳赤，就没什么可怕的。
半年后的菜市场，多了个奇怪的摊位。
摊位上摆着的不是蔬菜水果，而是些“记忆盲盒”。艾力克穿着件印着“混沌小卖部”的T恤，正对着群万族幼崽吆喝：“五块信仰力一个！拆开可能想起昨天吃了啥，也可能想起三岁时尿床的糗事！概不退换啊！”
一个狐族幼崽拆开盲盒，突然拍手笑：“我想起来了！昨天吃的辣条，是甜辣味的！”
小妖凑过去，也拿了个盲盒，拆开后愣住了，尾巴轻轻晃了晃：“好像……想起个毛茸茸的东西，很暖和。”她抬头看向林野，眼睛亮闪闪的，“是你吗？”
林野笑着揉揉她的头发，手里的混沌之核碎片微微发烫。这半年来，双界的“记忆留白”渐渐稳定，人们开始习惯这种“有点糊涂”的生活：王大爷忘了自己养的鹦鹉会说万族语，却每天给它喂瓜子；精灵族长老忘了月光草的培育方法，却意外种出了会发光的玫瑰。
夜刃坐在摊位旁的树荫下，翻看着本新法典。法典的最后一页，用血族文字写着：“允许保留‘不重要的遗忘’，就像允许玫瑰有刺。”她的短刃放在腿上，刃面映出混沌之核的影子，核的深处，陈零的意识偶尔会闪一下，像颗害羞的星星。
凌云在广场上教孩子们练“混沌剑法”，说是剑法，其实更像广场舞，孩子们挥舞着木剑，笑得东倒西歪。他的剑谱最后一页还是空白，却常常有人看见他对着空白页发呆，说“好像有句很重要的话，想写给谁”。
闪电的精神力连接着双界的异常物品，那些曾经透明的石狮子、圣树新叶，现在都带着淡淡的“记忆光晕”。她偶尔会指着光晕说：“看，它们记得被人爱过，这就够了。”
夕阳西下时，混沌之核突然闪过道异样的光芒。
林野的碎片发烫，映出核深处的画面：陈零的意识旁边，出现了个新的光点，光点里有片金色的沙漠，沙漠上空的云层，和地球的很像，却更厚重，更炽热。
“那是什么？”小妖指着光点，尾巴上的呆毛突然竖了起来，“好烫……像被太阳晒过的石头。”
夜刃的短刃突然出鞘，指向天空：“金星。”她的声音带着种久违的警惕，“血屠日记里的‘初代失败’，就在那里。”
艾力克的盲盒突然掉在地上，里面的记忆碎片滚出来，拼出颗被云层包裹的星球，星球表面，隐约能看见些金属的影子，像座被遗忘的城市。
林野握紧碎片，混沌之核的光芒越来越亮，14道融合的裂痕里，传来种熟悉的“刻度”声——和记忆夹缝里的声音很像，却更急促，更有力。
他知道，新的旅程要开始了。
不是为了找回更多记忆，也不是为了修正什么错误，只是因为那颗烫烫的星球，像极了他们曾经守护过的“不完美”，像极了那些值得被记住的、热闹的、带着辣条味的日子。
“准备好。”林野站起来，对着伙伴们笑，“好像有新朋友，在金星等我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