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夫玩

作者:換位思考怠惰版 更新时间:2025/7/24 12:09:48 字数:2909

窗缝漏进的阳光里,浮尘像金色糖屑飘着。阿澈躺在炕上,额角沾着小不点抹的南瓜泥(她以为能治病),梦里那句“婴儿头颅修电灯”还卡在喉咙,被林小满推门的吱呀声截断。

“醒了?”林小满端着南瓜粥进来,碗沿凝着蜜色糖汁,“老张头说你被魔王咒晕,正满山找驱邪草呢。”

阿澈猛地坐起,后脑勺撞木柜“哐当”响,糖屑簌簌落:“魔王呢?没抓小不点?” 瞅见炕沿的小不点,正举着啃剩的南瓜干往他嘴里塞,糊得下巴全是渣。

“抓她?”林小满把粥碗往炕头一放,勺柄敲出脆响,“她刚把你兜里南瓜籽全种炕席缝里,说要种咬人的魔藤——跟你梦话一个德行。”

阿澈摸了摸炕席下的籽,嘴硬:“那是陷阱!等魔王来偷,就被藤缠住!” 想起梦里的荒诞罪证,脊梁发寒——咋连“婴儿头颅电灯”都编得出来?难道魔王真这么干?

小不点突然“嗷”一声,拽林小满裤脚指门外:“山……烟……”

林小满往外瞅,山坳口飘着缕淡绿烟,像极了魔王的清障香。阿澈抄起豁口更大的木剑就要冲:“我就知道!他没跑远!还敢撒迷魂香!”

“先把粥喝了!”林小满拽他后领塞粥碗,“昨天你晕得像烂泥,今天空腹追魔王,又得栽菜地——还有,你梦里喊的‘婴儿头颅电灯’,把南瓜灯看成啥了?胡话没边!”

阿澈被粥堵着嘴,含糊反驳:“那是魔王阴谋!故意让我梦见混淆视听!” 眼睛却直勾勾盯山坳的烟,攥剑的指节泛白——不管是不是梦,今天非得逮住魔王,把离谱罪证问清楚。

小不点趴在林小满肩头,啃她发辫的草绳,又喊:“吃……灯……” 不知是想吃南瓜灯,还是听懂了梦话。

风卷着烟味混着粥香进来,阿澈喝了口烫粥,吸气时浑身劲又回来了——魔王的账,梦里梦外,总得算清楚。

往村口走的石板路被日头晒得发烫,脚踩上去像踩在刚出锅的南瓜饼上,烫得人直缩脚。这村子叫“知津村”,名儿是老辈传的,说村头那棵老槐树下的石板,晴天能映出溪水流向,雨天能看出云团轻重,像块藏着分寸的镜子。

林小满拽着阿澈往前走,路过李婶的菜摊时,摊上的茄子紫得发亮,黄瓜顶花还沾着露水。小不点被摊角的嫩南瓜吸引,蹲在地上盯着南瓜上的纹路,伸手去抠上面的绒毛,嘴里嘟囔“毛——软——”。

阿澈举着从糖画摊买的“斩魔圣剑”——其实是老头手抖画歪的蛇,糖汁拉得像根没上弦的弓,他却举得笔直,对着杂货铺门口的石狮子比划,“你这石狮子眼睛里藏着魔王的密信,我早晚用圣剑劈开看看”。石狮子的耳朵里塞着团干草,是昨儿个放牛娃塞的,阿澈却当是“魔王的伪装”,伸手去掏,结果掏出只吓得半死的蛐蛐,蹦到他手背上,吓得他“嗷”一声把糖画扔了,蛐蛐带着糖渣钻进了包子铺的蒸笼。

“阿澈你个败家子!”糖画摊的老头举着剩下的竹棍追出来,竹棍上还沾着点糖渣,“那可是我耗了半罐糖浆才画出来的!比你那破剑像样多了!”

正闹着,林小满突然“呀”了一声——小不点不知啥时候溜到了街尾的溪边。那溪叫“溜娃溪”,名字听着温和,这会儿却野得很,汛期刚过,水流还急,浑浊的浪里卷着断草、落花,还有上游冲下来的半块烂南瓜,“哗啦啦”地往村外淌,撞在石头上溅起的水花,能打湿三尺外的裤脚。

“小不点离远点!那水凉!”林小满刚喊完,就见小不点蹲在溪边,伸手去够水里漂的一片南瓜叶,叶上还沾着点黄瓤。她身子往前一倾,脚下的泥地“噗叽”一声软了,整个人像片被风吹落的南瓜花,“噗通”栽进了溪里。

水流比看着急得多,浪头一卷,就把她带得往下游漂。小不点在水里扑腾,两条小腿蹬得像拨浪鼓,脸上却没半点怕的,反而咯咯笑,伸手去抓水里的断草往嘴里塞,草叶糊了满脸,还咧着嘴喊“脆——”,甚至张开嘴去接溅起来的水花,吧嗒着嘴说“甜——”,活像只在泥浆里打滚还乐开花的小猪。

阿澈看见时,眼睛瞬间瞪得比包子铺的糖三角还圆,脸“唰”地涨成了猪肝色,五官挤成一团——眉毛拧成个死疙瘩,像两条打架的蚯蚓;鼻子皱得像颗被踩扁的山楂,鼻孔里呼呼往外喷着粗气;嘴角撇到了耳根,露出点白牙,活像只被踩了尾巴的野狗。他嘴里“你你你”了半天,突然爆发出一声怒吼,嗓子像被砂纸磨过:“小不点!你找死啊!”

他扔了手里的木剑(剑“哐当”砸在包子铺的蒸笼上,烫得掌柜的跳起来骂“阿澈你个丧门星”),沿着河岸疯跑。他的鞋早被露水打湿,踩在溪边的泥地上“咕叽咕叽”响,好几次差点滑倒,吓得他手忙脚乱抓旁边的芦苇,结果把芦苇连根拔起,糊了满手泥,活像只刚从泥潭里爬出来的猩猩。他伸着手去够小不点,指尖好几次擦过她的衣角,可水流太急,那粗布衣角“刺啦”一声被扯破个口子,小不点反而被带得更快,还举着手里抓的烂南瓜冲他笑,黄澄澄的瓜瓤混着泥水,糊得她像只刚从泥里刨出来的南瓜崽。

“你还笑!”阿澈的脸狰狞得像要吃人,眉毛拧得更紧,几乎要嵌进肉里,“那水里有吃人的水鬼!专抓你这种啃浮萍的小蠢货!”

林小满从布庄冲出来时,手里还攥着那匹青布,布被她拽得笔直,像面绿色的旗子。她看见阿澈在岸上跳脚,急得把布往胳膊上一缠,抄起布庄门口的竹尺就冲,尺头“勾”住阿澈的后领,像拎小鸡似的把他往溪边拽,“你倒是跳下去捞啊!在岸上蹦跶有啥用!”

阿澈被拽得一个趔趄,干脆心一横,“噗通”跳进水里。河水凉得像冰,激得他一哆嗦,脚刚踩到河底,就被块滑溜溜的石头绊了个仰八叉,“哗啦”一声溅起老大的水花,把漂到跟前的小不点糊成了泥猴。小不点却笑得更欢了,伸手抓着阿澈的头发往他脸上抹泥,嘴里喊“吃——泥——”,泥点子溅得阿澈满脸都是,糊住了他的眼睛,气得他想把这小祖宗摁进水里灌两口泥水,可手刚举起来,看见她笑得眯成缝的眼睛,又泄了气,改成了在她屁股上胡乱拍了两下。

林小满赶到时,竹尺不知啥时候缠在了阿澈的腰上,她使劲一拽,把两人像拖死猪似的拖上岸。阿澈的木剑还扎在包子铺的蒸笼里,蒸汽裹着“剑捅糖三角”的焦糊味飘过来,掌柜的举着锅铲在后面追,骂声能把溪里的鱼都吓跑;林小满的青布缠成了死结,绿莹莹地裹在她身上,活像棵被拔出来的包菜;小不点攥着块湿漉漉的鹅卵石,当成“魔王的魔石”,硬往阿澈嘴里塞,石头上的泥蹭得他一嘴沙。

三人浑身滴水往回走,阿澈边走边甩头发,水珠溅得像下雨,脸上的泥被冲开两道印子,露出底下更狰狞的表情——眉毛拧得像麻花,嘴角撇得能挂个油壶,每说一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下次再敢跳河,我就把你拴在我剑上!让你跟着我斩魔除妖,看你还敢不敢惦记水里的烂南瓜!”

小不点把鹅卵石往他嘴里一塞,含混喊:“魔石——吃——” 石头硌得阿澈牙疼,他想骂,又怕石头滑进嗓子眼里。

林小满看着布兜里被扯坏的青布角,突然“噗嗤”笑出声,笑的时候肩膀还在抖,“刚才布庄老板娘说,溪里那彩纸船是给河神祭的,求他别淹了庄稼——你说河神要是看见了咱这阵仗,会不会以为是魔王带着小喽啰来砸他的场子?”

阿澈把鹅卵石吐出来,梗着脖子反驳,脸因为生气更红了,像个熟透的南瓜:“肯定是!这都是魔王的阴谋!他派水鬼扮成彩纸船,故意引小不点下水,好趁机把她拐走!那石头就是证据!说不定里面藏着他的咒语!” 他说着,偷偷把鹅卵石攥紧了,指节因为用力泛白——回去非得用南瓜汁泡一泡,看看能不能显出字来。

夕阳把三人的影子拉得歪歪扭扭,小不点突然蹦起来,把手上的泥点子甩在阿澈的斗篷上,喊:“泥——甜——” 阿澈炸毛的瞬间,林小满已经提着破布走远了,笑声混着晚风飘过来,把这场乌龙揉成了溪水里漂着的南瓜叶,晃晃悠悠地往村外去,成了知津村里又一段疯疯癫癫的新鲜事。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大小:
字体格式:
简体 繁体
页面宽度:
手机阅读
菠萝包轻小说

iOS版APP
安卓版APP

扫一扫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