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跨进院门,阿澈还在嘟囔着要拿南瓜藤捆小不点,脚刚沾到门槛就顿住了——院里的晾衣绳断成三截,娘晒的蓝布衫缠在枣树枝上,像面吊死鬼的破旗子;厨房的门斜斜挂在门框上,门板上还留着几个黑糊糊的爪印;堂屋的竹椅翻了个底朝天,椅腿戳进墙角的米缸里,白花花的米撒得满地都是,混着几根鸡毛和半块啃剩的红薯。
“我——的——娘——”阿澈的嗓子突然劈成了三瓣,像被踩住的猫发出变调的尖叫。他猛地蹦起来,膝盖差点撞上门框,浑身的泥水“啪嗒”往下掉,砸在地上的米堆里溅起白花花的雾。他的眼睛瞪得比院里的石磨还圆,红血丝瞬间爬满眼球,眉毛拧成了死结,嘴角咧到耳根,露出的牙花子泛着白,活像只被捅了窝的野獾:“哪个挨千刀的把家掀了?!是魔王带着原始人来拆房了?还是野猪精闯进灶房开宴会了?!”
林小满刚把缠在胳膊上的青布扯下来,看见这景象,手里的布“哗啦”掉在地上。她先是僵了三秒,突然像被踩了尾巴的兔子似的蹦起三尺高,竹尺从袖子里滑出来,“啪”地砸在翻倒的竹椅上。她的脸涨得比阿澈的糖画还红,五官挤成一团,手指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指着满地狼藉尖叫:“我昨天刚纳好的鞋底!晾在绳上的!现在挂在枣树上荡秋千!还有我娘的腌菜坛子!坛子呢?!”她突然瞥见墙角碎成八瓣的陶罐,里面的酸豆角滚得满地都是,混着米堆里的鸡毛,“嗷”一嗓子扑过去,头发上的水珠甩得像下雨:“我的酸豆角!要蘸着烤小不点的肉吃的!哪个天杀的给我摔了?!”
小不点被阿澈拽着后领,懵懵懂懂地跨进门。她眨巴着沾了泥的大眼睛,看着满地的米和鸡毛,突然弯腰捡起根羽毛,举到眼前晃了晃,又塞进嘴里嚼了嚼,含混地喊:“软——” 她抬头看见阿澈蹦得像只被烫的蚂蚱,林小满在碎坛子边手舞足蹈,还以为是新游戏,咧开嘴咯咯笑,把羽毛往阿澈脸上戳:“玩——”
“玩你个大头鬼!”阿澈一把拍掉羽毛,跳得更高了,脚底下的米被踩得“咯吱”响。他突然瞥见灶台上的铁锅倒扣在地上,锅沿沾着几撮兽毛,突然拔高了嗓门,声音尖得能刺破耳膜:“是后山的野猴子!肯定是那群抢过我糖画的泼猴!它们掀了灶房还不够,居然敢闯进堂屋撒野!我这就去找根烧火棍,把它们的尾巴全薅下来烤了!”
林小满正蹲在地上捡酸豆角,听见这话猛地回头,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抓起块碎陶片就往阿澈脚边扔:“薅什么尾巴!先把我的鞋底够下来!还有米!撒了这么多米,今晚喝西北风吗?!要不把你烤了凑数?!”
“烤我?你怎么不烤这小蠢货!”阿澈指着还在捡羽毛的小不点,脸狰狞得像要吃人,“要不是她掉水里耽误时间,家里能被翻成这样?!我看就是她引着魔王的小喽啰来的!你看她还笑!”
小不点确实在笑,举着羽毛转圈,裙摆上的泥水甩得四处都是,溅在翻倒的竹椅上,还拍着小手喊:“转——晕——”
林小满气得抓起地上的米往阿澈身上撒,白花花的米粒粘在他湿透的衣服上,像披了层雪:“你跟个三岁小孩置什么气!有本事去追野猴子!”
“追就追!”阿澈一把扯下缠在头上的湿头发,露出被泥糊住的额头,突然蹦到院子中央,原地转了三个圈,像只抽风的陀螺,“我这就去拿我的斩魔圣剑!哦不——我的木剑还在包子铺蒸笼里!”他突然想起这事,又跳起来往院外冲,脚刚迈出门槛又顿住,回头指着林小满尖叫:“你先把小不点拴在枣树上!别让她再把院子拆了!”
林小满正踮着脚够枣树上的布衫,闻言回手就把竹尺扔过去,尺子擦着阿澈的耳朵飞过,“啪”地钉在门框上:“拴你个头!赶紧去拿剑!我先收拾这满地狼藉,等会儿烤猴子肉分你半只!”
小不点站在米堆里,看着两人一蹦三尺高,突然举起羽毛往嘴里塞,嚼得“咯吱”响,眨巴着大眼睛。
阿澈刚喊完要去拿剑,整个人像被按了弹簧的蚂蚱,“噌”地弹出门槛,泥水在地上拖出道歪线。包子铺掌柜还举着锅铲骂“丧门星”,就见道黑影“呼”地刮过柜台,下一秒,那柄扎在蒸笼里的木剑已被攥在阿澈手里。他脚没沾地似的原地拧身,后脑勺差点撞上刚端出笼的糖三角,铺子里打尖的、算账的全愣成了木桩——这小子刚才还在溪里扑腾,转眼跟被野狗撵似的,抓着剑就往村外冲,残影里还飘着句“猴崽子们等着烤尾巴”。
山上的树影晃得人眼晕,阿澈攥着木剑往密林里钻,裤脚的泥甩在草叶上“啪嗒”响,喊了半天“野猴出来受死”,连个猴毛都没见着。正踹着石头骂“缩头乌龟”,忽瞥见前头老松树下坐着个人。
那女人背对着他,一头白发像堆揉散的雪,垂到腰际;淡蓝衣衫被山风掀得晃晃悠悠,露出来的手腕白得发透,像浸在冰水里的玉;转脸时,阿澈看得直吸气——瞳孔是透亮的蓝,像溜娃溪涨水时的天,可脸色白得近乎透明,手里举着个豁口的粗瓷碗,正往嘴里倒些说不清的东西,看着像野果汁混着草沫,她却咂着嘴叹气:“压力大啊……神族的试炼哪是那么好过的?主人说我太娇,非逼我下来磨性子,磨就磨呗,连口像样的酒都没有……”
“你谁啊?看见野猴没?”阿澈举着剑凑过去,眉毛拧得能夹死蚊子,“这群泼猴掀了我家,我非把它们串起来烤……”
女人眨了眨蓝眼睛,突然笑了,嘴角弯得像月牙:“我?幸运女神啊。”她晃了晃碗,“刚说压力大,就来个活物解闷——你要找猴子?”
阿澈刚要骂“神经病”,忽听见头顶“沙沙”响,抬头一看,密密麻麻的猴子挂在树上,红屁股挤成了片,龇着牙冲他吼,手里还攥着他家厨房的碎陶片、鸡毛——怕不是早就候在这儿了。
“我娘嘞!”阿澈蹦得比松树梢还高,木剑“哐当”砸在石头上,他拽着女人的胳膊就跑,“快想办法!你不是女神吗?用你的神力劈了它们!”
女人被拽得踉跄,蓝眼睛瞪得溜圆:“我只会祝福啊……”她边跑边抓头发,白发乱得像团雪,“祝福是好是坏我也说不清……要不试试?”
没等阿澈喊“别”,女人已抬手对着追来的猴群,声音轻飘飘的:“那就……祝你们长得壮壮的?”
话音刚落,那群猴子“嗷”地炸了窝,原地“噌噌”疯长,转眼变得跟山洞口的巨石似的,拳头比阿澈的脑袋还大,红屁股鼓得像面大鼓,追得更凶了,树都被它们撞得“哗哗”掉叶子。
阿澈看着比巨人还壮的猴群,先是张着嘴没声,接着“哇”地哭出声,眼泪混着脸上的泥往下淌,边跑边嚎:“幸运女神?我看是扫把星啊——!这哪是祝福?这是给我加道菜啊——!”
女人被他哭懵了,边跑边嘟囔:“不对啊……上次给兔子祝福,它们只是长了点毛……”
身后的巨猴“咚咚”地追,震得山都在晃,阿澈的哭声
巨猴的爪子跟磨盘似的,“哐当”一声拍在两人前头的橡树上,树干应声裂成三瓣,枝叶“哗啦啦”砸下来,差点把阿澈的脑袋埋了。最前头那只巨猴眼疾手快,毛茸茸的大爪子一捞,跟抓小鸡似的把两人拎了起来——阿澈被攥在左爪里,幸运女神在右爪里,两人悬空晃悠,像挂在竹竿上的两串待烤的肉。
“我日你个仙人板板的扫把星!”阿澈被晃得七荤八素,头发倒竖,活像只炸毛的斗鸡,他蹬着腿去踹巨猴的爪子,结果鞋都飞了,“都是你!好好的祝福给成催命符!现在好了吧?要被当成开胃菜了!我诅咒你下辈子喝草汁子呛死!”
幸运女神被攥得脸发白,蓝眼睛里滚着泪珠,抓着巨猴的毛哭唧唧:“我不是故意的……它们怎么这么不经祝福……”
巨猴显然被吵烦了,另一只爪子“呼”地拍过来,带起的风差点把阿澈的魂吹飞。阿澈看着近在咫尺的猴脸,那黄牙比他的拳头还大,嘴里的酸臭味熏得他直翻白眼——完了,这下真要交代在这儿了,连烤串都省了,直接生吞。
就在他闭眼等死的瞬间,脑子里“咯噔”一声,像被雷劈了似的突然亮了:“哎!扫把星!你给我用祝福!快!对我用!”
幸运女神愣了愣,蓝眼睛眨巴眨巴:“啊?给你?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再磨蹭我就成猴粪了!”阿澈急得嗓子冒白烟,在巨猴爪里扭得像条刚钓上来的泥鳅,“用!往死里用!最好让我长出三头六臂劈了这泼猴!”
幸运女神被他吼得一哆嗦,赶紧闭眼念咒,声音抖得像秋风里的树叶:“以……以幸运之名……愿你……愿你能……能听懂所有带毛的心里话?”
咒语刚落,阿澈突然感觉脑子里“嗡”的一声,像塞了团乱糟糟的毛线。紧接着,耳边炸开一片叽叽喳喳的吵闹——
“这小崽子吵死了!刚才还说要拔我毛!”
“爪子酸死了!抓着俩玩意儿晃来晃去!”
“左边那个味儿好冲!不如扔了啃右边的?”
“别啊!右边那个头发白,看着不好吃!”
“哎哎哎!我胳肢窝痒!谁帮我挠挠?”
阿澈懵了三秒,随即爆发出更疯的尖叫:“我操?这什么狗屁技能?!听懂猴话?!我要这玩意儿能干啥?!给它们当翻译吗?!”
但下一秒,他听见那只抓着他们的巨猴在心里嘀咕:“妈的,左胳膊肘痒得要命……抓着东西又腾不出手……”
阿澈眼睛突然亮得像两盏油灯,他猛地扭过身,用脚拼命去踹巨猴的胳膊肘:“痒死你个泼猴!挠啊!快挠啊!”
巨猴被踹得“嗷”一声,胳膊肘的痒意突然翻了倍,跟有无数只小虫子在爬似的。它实在忍不住,爪子一松,阿澈和幸运女神“噗通”掉了下来,砸在厚厚的落叶堆里。
“快跑!”阿澈拽起还在发懵的幸运女神,顺着巨猴挠痒的空档往密林深处冲。身后传来巨猴们的怒吼和互相挠痒的骚动——不知怎的,那“听懂带毛动物心里话”的技能突然让他听见一片“我也痒”“帮我挠挠”的哀嚎,巨猴们居然互相挠起痒来,滚成一团,把刚踩塌的树又压碎了好几棵。
跑出老远,阿澈才瘫在地上大喘气,看着自己的手骂:“什么破技能!还不如让我长翅膀!”
幸运女神凑过来,蓝眼睛亮晶晶的:“可……可我们逃出来了呀。”
阿澈瞪她一眼,刚想骂,突然听见远处草丛里传来“吱吱”声,脑子里瞬间冒出来一句:“那俩跑了!不过刚才那白头发的,好像身上有甜甜的味儿……”
他打了个寒颤,拽起幸运女神接着跑:“跑快点!这破技能告诉我,它们盯上你的头发了!”
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密林深处,只留下身后还在互相挠痒的巨猴们,和阿澈一路的骂声:“下次再用祝福,我先把你烤了祭天——!”
两人跌跌撞撞跑到山涧边,总算听不见巨猴的嘶吼了。阿澈瘫在块光溜溜的石头上,胸口起伏得像风箱,嘴里还在骂骂咧咧:“听懂猴话?我呸!刚才那只老猴心里念叨‘**痒’,你知道我听得有多恶心吗?这破技能还不如让我放个屁能熏晕猴群!”
他猛地坐起来,指着幸运女神的鼻子,眉毛拧得像团乱麻,声音尖得能刺破耳膜:“重来!给我重新祝福!必须给个能打能跑的真本事!再敢弄些听猴话、看蚂蚁搬家的破烂玩意儿,我就把你绑在这石头上,等那群巨猴醒了来啃你的白头发!”
幸运女神缩了缩脖子,蓝眼睛里泛着水光,手指绞着淡蓝衣衫的破口,小声嘟囔:“祝福是随……随机的呀……而且神族的力量……”
“随你个鬼!”阿澈抓起块小石子就往她脚边扔,石子“啪”地溅起水花,“赶紧的!念咒!这次必须来个厉害的!比如刀枪不入!飞檐走壁!再不济能喷火也行啊!”
幸运女神被他吼得一哆嗦,赶紧闭眼睛,双手合十,咒语念得比上次还急,像被猫追的老鼠在念叨救命经:“以……以幸运之名!愿你……愿你能让方圆三尺内的野花,跟着你的步伐点头致意!”
话音刚落,阿澈脚边的几朵小蓝花突然“唰”地抬起花瓣,他往前挪一步,花瓣就跟着歪一下;他往后退半步,花瓣又“唰”地转回来,活像一群点头哈腰的小跟班。山涧边的野花本来星星点点散着,这会儿全跟着他的动作动起来,他抬手挠头,身后的野菊“唰”地歪向左边;他跺脚骂娘,脚边的蒲公英“唰”地低下脑袋,仿佛在给“暴躁大王”鞠躬。
阿澈僵在原地,眼珠子瞪得快要滚出来,半晌才爆发出一声能惊飞山雀的怒吼:“我日你个仙人板板的幸运女神!这他妈叫技能?!我是来逃命的!不是来给野花跳广场舞的!”
他抬脚就往野花丛里踩,结果脚刚落下,周围的野花“唰”地全低下脑袋,像在给他“让路”,踩了个空不说,还差点崴了脚。“你看看!你看看!”阿澈指着那些还在跟着他动作点头的野花,气得头发倒竖,活像只炸毛的刺猬,“这破玩意儿能干嘛?巨猴来了我让野花给它们鞠躬求饶?还是让蒲公英给它们跳大神?!”
幸运女神蹲在旁边,伸手碰了碰跟着阿澈动作歪脑袋的小蓝花,小声说:“挺……挺可爱的呀……你看它们多听你的话……”
“可爱你个大头鬼!”阿澈薅着自己的头发,往石头上一坐,气得直喘粗气,“我算是看明白了!你哪是什么幸运女神?你是倒霉女神转世!给的技能一个比一个离谱!再这样下去,不等巨猴追来,我就得被这些破技能气死!”
他正骂着,突然感觉裤腿被拽了拽,低头一看,山涧边的几株狗尾巴草正跟着他的呼吸节奏摇来摇去,活像在给他“扇风”。阿澈看着这场景,一口气没上来,差点背过去,指着狗尾巴草吼:“滚!给我滚!再摇我把你们全拔了塞你嘴里!”
狗尾巴草仿佛听懂了,“唰”地停住不动了。幸运女神在旁边偷偷笑,蓝眼睛弯成了月牙:“你看,它们还是怕你的……”
“怕我有个屁用!”阿澈猛地站起来,结果周围的野花又“唰”地跟着他站直,像一排列队的小兵。他看着这离谱的场面,突然蹲在地上,抱着脑袋哀嚎:“我宁愿被巨猴吃了!也不想当个野花指挥家啊——!”
阿澈看够了野花点头哈腰的闹剧,猛地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泥,瞪着幸运女神,脸拧得像块被踩过的酸杏:“滚!老子不伺候了!你爱在这儿当你的花草精,还是等巨猴来啃你的白头发,都跟我没关系!”
他转身就往山下走,步子迈得又快又狠,像后头有野狗撵似的。
“别……别丢下我啊!”幸运女神慌了神,蓝眼睛里瞬间滚下泪珠,跟断了线的玻璃珠子似的,她跌跌撞撞追上来,拽住阿澈的衣角,声音哭得发颤,“山上还有那么多猴子……它们刚才还盯着我的头发……我一个人……我一个人会被啃成骨头渣的!”
“关我屁事!”阿澈使劲甩胳膊,想把她甩开,结果衣角被攥得死紧,“要不是你这扫把星瞎祝福,老子现在早在家啃红薯了!你就是个累赘!滚远点!”
“我不是累赘……”幸运女神哭得更凶了,白发被眼泪打湿,黏在脸上像团湿棉花,“我……我还能祝福的……说不定下次就给你个厉害的技能了……求求你了……别丢下我……”
“还祝福?再祝出个让石头给我磕头的技能?”阿澈气得头发倒竖,回头指着她的鼻子骂,“我告诉你,再敢跟过来,我就真把你绑在刚才那块石头上!让你跟野花作伴去!”
他甩开她的手,加快脚步往家赶,可没走两步,就听见身后传来抽抽搭搭的哭声,跟只被雨淋湿的小猫似的,烦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妈的!”阿澈猛地停住脚,回头看了眼站在原地哭唧唧的幸运女神——她穿着破洞的淡蓝衣衫,白发凌乱,蓝眼睛哭得通红,活像只被遗弃的小兽。他咬了咬牙,骂了句“倒了八辈子血霉”,转身冲她吼:“哭个屁!再哭把山上的猴子招来!要跟就赶紧跟上!掉了队可没人捞你!”
幸运女神眼睛一亮,立马收了哭声,吸着鼻子快步跟上来,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像条生怕被丢的小狗。
回到家时,院子里的狼藉还没收拾。林小满正蹲在地上捡米,看见阿澈带着个白发蓝眼的女人回来,猛地蹦起三尺高,手里的米瓢“嗖”地飞出去,砸在枣树上弹回来,差点扣在小不点脑袋上。她尖叫得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五官挤成一团,手指着幸运女神,声音抖得像筛糠:“你……你不是去制裁猴子吗?!怎么把猴子他娘抓回来了?!这白头发!这蓝眼睛!跟山上那批泼猴是一伙的吧?!”
小不点正坐在门槛上,手里攥着根鸡毛,看见幸运女神,眨巴着大眼睛,突然把鸡毛往她面前一递,含混地喊:“玩——”
幸运女神被这阵仗弄得一愣,随即露出个软软的笑,像庙里的瓷娃娃活了过来,她对着林小满和小不点合了合手,声音轻轻的,带着点怯生生的客气:“你们好呀……我是幸运女神,从神族来的……路过这儿,跟他……跟他一起回来的。”
林小满听得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突然原地蹦了个高,头发上沾的米粒子“簌簌”往下掉:“女神?!猴子窝窝里的女神?!阿澈你是不是被猴子打傻了?!快把她扔出去!不然她召唤猴群拆家了!”
阿澈听得脑壳疼,一脚踹在林小满的屁股上:“喊什么喊!什么猴子他娘!是个扫把星!赶紧收拾你的米!”
小不点却对“女神”这词没兴趣,只是举着鸡毛往幸运女神手里塞,嘴里反复喊着“玩——”。幸运女神愣了愣,伸手接过鸡毛,学着小不点的样子晃了晃,小不点顿时咯咯笑起来,露出两颗小米牙。
阿澈看着这混乱的场面,一屁股坐在翻倒的竹椅上,捂着脑袋哀嚎:“完了……这下家里不光有个小蠢货,还多了个神神叨叨的扫把星……日子没法过了——!”
院子里的鸡被他的吼声惊得扑棱棱飞,林小满的尖叫、小不点的笑声、幸运女神摆弄鸡毛的细碎声响混在一起,倒比刚才山上的猴群还热闹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