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咻！搞定！”羽樱前辈像一阵风似的卷进来，手里还拿着玻璃刮刀，额头上挂着细密的汗珠，但精神奕奕。
“亮晶晶！苍蝇飞上去都得劈叉！怎么样，学姐厉害吧？”她得意地扬起下巴。
店里的玻璃门窗确实焕然一新，外面的街道景象清晰地映照进来，仿佛店面凭空扩大了一倍。
“厉害厉害！”店长也从仓库里钻出来，他灰头土脸的，但笑容满面，手里拎着几个大纸箱，
“仓库也初见成效！不过重头戏还在后面。来来来，大家歇会儿，喝点东西补充能量！”他变戏法似的从收银台后面拿出一个大保温袋，里面是几瓶冰镇的运动饮料和一大盒切好的水果。
“店长万岁！”羽樱欢呼着冲过去。
我和田中也放下工具，围了过去。羽樱前辈热情地给每个人分饮料和水果。她塞给田中的时候，又习惯性地想揉她的头发，但这次田中微微偏头躲开了，只是低声说了句“谢谢学姐”。
我们四个人就围在收银台旁边，暂时放下工作，享受这短暂的休息时光。冰凉的饮料滑过喉咙，驱散了劳动的燥热。阳光暖暖地照在身上，店里弥漫着清洁剂的清新味道和水果的微甜香气。这种集体劳动后的片刻休憩，有种奇妙的满足感。
“小司今天很认真呢，货架擦得比我刚来打工时干净多了！”羽樱前辈啃着西瓜，口齿不清地夸赞道。
“……只是按照步骤做。”田中被这直白的夸奖弄得有些不知所措，手指无意识地抠着饮料瓶上的标签，低低地说。
“诶呀，谦虚什么！做得好就是做得好嘛！”羽樱前辈不以为意，转而看向我。
“小苍也是，地扫得很干净哦！不过下次墙角要再仔细一点啦！”她促狭地眨眨眼。
“是、是……”我有点窘迫地应着，下意识瞥了田中一眼。
她正小口喝着饮料，长长的睫毛垂下，遮住了眼神，嘴角似乎又极轻微地弯了一下？还是光线造成的错觉？我看不真切。
“对了对了，”店长咽下嘴里的哈密瓜，兴致勃勃地说。
“等会儿我们调整布局的时候，我想把杂志区挪到靠窗这边，光线好，顾客也容易看到。饮料柜的位置可能也要微调一下……”
他开始兴致勃勃地讲述他的“便利店优化方案”。羽樱前辈听得频频点头，时不时插话提出建议，气氛热烈。
我和田中则更像安静的听众。田中偶尔会抬眼看看店长比划的位置，眼神专注，像是在认真思考可行性。这让我想起那天她问羽樱前辈以前是不是也这样时，眼神里的那份探究。也许，她并非对什么都不感兴趣？
短暂的休息结束，真正的“改造工程”开始了。
店长和羽樱前辈负责挪动笨重的饮料柜和杂志架。我和田中则在他们指挥下，负责清空相应货架上的商品，放到临时区域，等新位置确定后再重新上架。这活儿需要更多的沟通和协作。
“前辈，帮我递一下最上面那排的薯片。”田中站在一个高高的金属梯子上，指着货架顶端对我说。
“好。”我把扫帚靠墙放好，走过去，踮起脚，小心翼翼地把她指定的薯片袋子一包一包取下来，叠放在旁边的空纸箱里。
她则在梯子上调整着其他商品的位置，确保在搬运过程中不会掉落。
“小心点。”我把最后一包薯片递给她时，看到她为了够里面的商品，身体重心有些偏移，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她低头看了我一眼，眼神里没什么波澜，只是“嗯”了一声，抓住梯子扶手，稳了稳身体。然后继续专注地干活。
我们就这样配合着，一个在梯子上，一个在下面，把几个需要挪动的货架清空了。过程中难免有肢体接触——比如递商品时指尖的短暂碰触，或者我扶稳梯子时手掌擦过她的鞋跟。每一次都让我心里莫名地紧张一下，像是碰到了一块微凉的玉石，带着一种奇异的、并不令人讨厌的陌生感。
而田中似乎毫无所觉，或者说毫不在意，她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商品上，动作麻利而高效。
“哟呵！配合得挺默契嘛！”羽樱前辈扛着一摞杂志路过，看着我们的样子，脸上带着促狭的笑意。
“前辈别瞎说，干活呢！”我的脸瞬间有点发烫，连忙低头整理纸箱里的商品。
田中在梯子上没说话，但我看到她扶着货架边缘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
挪动饮料柜是个大工程。我和店长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它推到预定位置。羽樱前辈和田中则在后面帮忙清理挪动留下的痕迹和重新整理线缆。
“呼……看来平时锻炼不够啊……下次团建得组织爬山！”店长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擦汗。
“饶了我吧店长！”羽樱前辈夸张地哀嚎。
田中默默地从旁边递过来一瓶拧开盖的矿泉水给店长。店长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谢谢和司酱！真贴心！”
田中的表情还是淡淡的，只是摇了摇头。
在调整杂志区时，发生了一个小插曲。羽樱前辈想把一个装饰用的小盆栽放在杂志架顶端点缀。她踮着脚努力往上放，结果脚下没站稳，一个趔趄，手里的盆栽眼看就要摔下来。
“小心！”站得最近的我下意识冲过去想扶她。
“学姐！”站在旁边的田中反应更快，几乎是同时伸手去接那盆栽。
我和田中的手在空中意外地撞在了一起，目标都是那个摇摇欲坠的小花盆。她的手指冰凉，我的掌心温热。花盆最终被我们俩四只手堪堪捧住，但里面的泥土还是撒了一些出来，弄脏了我们俩的工作服前襟，也在地上落了一小撮。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我们俩都保持着那个捧着花盆、四手交叠的姿势，离得很近。我甚至能看清她鼻尖上沾到的一点点灰尘，和她那双总是显得疏离的黑色眼眸里一闪而过的慌乱。她的呼吸似乎也停滞了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