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对不起对不起！”羽樱前辈站稳后立刻道歉。
“没事吧你们两个？”店长也关切地走过来。
我和田中像被烫到一样同时松开了手。花盆稳稳地落在了旁边的地上。
“没、没事。”我连忙后退一步，低头拍打着衣服上的泥土，掩饰着莫名加速的心跳。
“嗯。”田中同样迅速地低下头，用抹布擦着衣服上的污渍，她擦得又快又用力，仿佛要把那点泥土连同刚才的尴尬一起擦掉。
这个意外的小插曲让气氛变得有点微妙的尴尬和……古怪。
“哎呀，这点小事，就当给地面施肥了！来来来，继续继续！”店长打着哈哈地说
后面的工作，我和田中似乎都变得格外小心，尽量避免再有任何接触。但那种无形的默契感，好像反而加深了。
她需要什么工具，不用开口，我扫一眼就能递过去；我看到高处有她漏擦的灰尘，也会顺手拿抹布擦掉。这种无声的配合，在羽樱前辈和店长的大呼小叫中，反而显得异常和谐。
仓库的整理是最后一项。这里空间狭小，堆满了各种杂物、备品和积压的商品。灰尘在灯光下飞舞。店长主要负责指挥和搬运大件，羽樱前辈负责分类记录，我和田中则负责清理、擦拭和整理小件物品。
“哇！这是什么时候的棒棒糖？包装纸都变色了！”羽樱前辈从一个纸箱里拎出一大包可疑的糖果。
“这个……好像是前任店长搞促销剩下的……”店长挠挠头，“扔掉扔掉！”
“咦？这里还有几本老旧的漫画杂志！”我翻出一个落满灰的箱子。
“哦？我看看！哇塞，古董诶！”羽樱前辈如获至宝。
“想要就拿回去看吧，反正也是要处理的。”店长大方地说。
田中的工作很安静。她拿着小扫帚和抹布，认真地清扫着每一个角落的灰尘，擦拭着积灰的货架隔板。在一个很深的角落，她发现了一个小小的、布满灰尘的储物柜，上面挂着一把生锈的小锁。
“店长，这个……”她指着那个小柜子。
“哦，这个啊，好像是以前一个兼职的学生用的个人储物柜？后来她不干了，钥匙也丢了，就一直扔在这了。里面应该没什么东西了，估计就是些杂物。等下我用工具撬开看看，没用的就扔了。”店长凑过来看了一眼。
田中没说话，只是盯着那个小小的、陈旧的柜子看了几秒，眼神有些飘忽，像是在想什么。然后她点了点头，继续去清理别处。
店长很快找来工具，三两下就把那把小锁撬开了。柜门打开，里面空空荡荡，只有角落里躺着一枚小小的、樱花形状的金属胸针，上面也落满了灰，但形状依旧清晰可见。
“哈，就剩这个了。”店长捏起那枚胸针，随意地吹了吹灰。
“还挺精致的，可能是那个学生落下的吧？也不知道是谁的了，估计也不要了。”他随手把那枚胸针放在了旁边待处理的杂物堆上。
我愣住了，这和照片上那女生胸前制服上的胸针款式一模一样。
我注意到田中的目光在那枚胸针上停留了好几秒，她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嘴唇微微抿紧，眼神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闪动了一下，快得让人抓不住。
然后，她又若无其事地移开了视线，继续低头擦拭手边的货架，只是动作似乎比刚才慢了一丝。
这个小插曲很快就被淹没在仓库整理的忙碌中。
当我们终于把最后一袋垃圾拖到店外，把焕然一新的仓库门关上时，时间已经到了下午。夕阳的余晖透过干净的玻璃窗，把整个便利店染成了温暖的金橘色。
地面光可鉴人，货架整齐划一，商品分类清晰、摆放有序，空气中飘荡着柠檬味清洁剂的清香。一种巨大的成就感油然而生。
“大——功——告——成！”羽樱前辈高举双手，欢呼起来，声音在空旷的店里回荡。
“辛苦了！大家都辛苦了！”店长看着焕然一新的小店，脸上洋溢着由衷的喜悦。
“简直像新开张一样！”
“嗯，挺好的。”田中站在收银台前，环视着四周，脸上依旧是没什么表情，但那双黑眼睛在夕阳的光线下，似乎也染上了一层浅淡的暖意。
她轻轻地说了一句，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肯定大家的劳动成果。
店长变戏法似的又拿出了新的慰劳品——几份精致的外卖便当和饮料。
“来来来，都饿坏了吧！犒劳一下我们的功臣！就在店里吃吧，感受一下劳动成果！”
我们四个人围坐在窗边临时拼起来的简易餐桌旁。落地窗外，是周末傍晚车水马龙的街道。店里明亮、整洁、温馨。羽樱前辈叽叽喳喳地说着今天发生的趣事，店长乐呵呵地应和着。我和田中坐在一边，安静地吃着便当。阳光透过玻璃，在桌面上投下长长的光带。
“你今天……也辛苦了。”也许是氛围实在太好，也许是身体确实疲惫需要放松，我试着主动对田中开口。
她正在小口喝着饮料，闻言动作顿了一下，抬眼看向我。那双黑眸在逆光中显得有些深邃。她没有像以往那样冷淡地“嗯”一声了事，而是沉默了几秒，才低声说，
“前辈也辛苦了。”声音很轻，但足够清晰。
这个简单的回应，却让我心头微微一松。这大概是我们认识以来，她对我说的最接近“正常”社交礼貌的一句话了？没有夹枪带棒，没有冷冰冰的敷衍，虽然依旧简短，但至少听起来……是认真的。
“小司今天表现超棒！”羽樱前辈适时地插话进来。
她用力拍了拍田中的后背，这次田中没躲开，只是身体晃了一下。
“以后就是可靠的店员了！对吧，店长？”
“当然！当然！和司酱做事很认真，学得也很快！夜班有小苍和你一起，我也更放心了！”店长笑着附和。
我下意识地看向田中。她正低头用筷子拨弄着便当盒里的米饭，被羽樱前辈拍过的肩膀似乎还僵硬着，脸颊在夕阳下泛着淡淡的粉色。她没有抬头看任何人，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