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间，威尔感觉仿佛置身于真实的虚无中。
她看到了一个十岁出头的小女孩，留着银色的长发。
小女孩面前站着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男人。
“你明白该怎么做了吗？”
男人发问，淫邪的看着眼前单纯的少女。
“是的，伯德公爵大人。”少女有些忸怩，但还是点了点头。
“不错。”
男人猥琐的笑着，弯下腰，伸出油腻的手抚这少女的白皙的脸颊。
少女有些抗拒，但还是默默的闭上了眼。
“期待你明天在场上的表现，我亲爱的奥伊黛尔。”
奥..奥伊黛尔？
威尔有些震惊的看着眼前的少女。
“还请您不要忘记我们之间的约定。”
什么，约定？
来不及威尔再想些什么，眼前的光景就毫无预兆地切换了。
银发的小女孩面前又多了个年轻的女人。
和小女孩一样，这女人也是一头银灰的长发。
只是这个女人躺在床上，有些憔悴，她紧闭着双眼，没有任何动作，仅仅只是胸脯因为喘息而规律的起伏。
女孩攥起女人的手，眼里闪着晶莹的光芒。
“无论如何，我都会救下您的，艾芙琳小姨。”
女人嘴角微微抽动。
威尔自然是看在眼里，但女孩却并未发觉，只是走出了房间，向着远处的教廷走去了。
“奥伊黛尔，明天就是最终的决斗了，这圣女的位置非你莫属了！”
“就是就是，小奥伊黛尔的努力我们都看在眼里呢。”
…………
几个修女打扮的小女孩看见奥伊黛尔来了，不禁将她团团围住，对她好一顿夸。
这些是奥伊黛尔的修女同伴，同时也是她少有的朋友。
她性格一向孤僻，但不知为什么，她非常憧憬圣女这个职位，在她看来，这象征着神明的偏爱。
她为此付出太多鲜血与努力，这些都是被眼前的几个小姑娘看在眼里的。
“谢谢，谢谢……”奥伊黛尔虚饰着笑意，逃似的离开了几个小姑娘的包围圈，来到了教廷神像旁，虔诚的跪了下来。
在这个高洁而庞大的神像面前，她只觉得心安。
这是圣教侍奉的神明---光明女神娜拉。
神明呐，请原谅我即将犯下的罪孽。
女孩双手合十，跪坐在神像前。
威尔静静的看着，当然，她能听见女孩的心声。
罪孽？
画面随即又一转，来到了角斗场。
人们围坐在圆形的角斗场旁，沸沸扬扬的。
“加油，奥伊黛尔。”
“加油，加油！”
笑着接受了姐妹们的鼓气，奥伊黛尔拿起法杖，走上角斗场上。
迎面走来了一个红发的小女孩，面对观众们的喝彩，好不满足，她高傲的撇了眼眼前的银灰的女孩，嫌弃似的拿起了法杖。
“现在场上站着的是尊贵的伯德公爵长女亚妮以及平民的女儿奥伊黛尔。”
裁判献媚似的看向了贵宾位上的公爵，
公爵只是摆摆手。
“好一个公爵家的狗！”
“这裁判咋这样。”
似乎是觉察到这个裁判的趋炎附势，观众们也开始对这个双颊尖锐的中年裁判一阵唏嘘。
没办法，就算是圣教国，也早就被腥臭的官僚习气熏染成了一块病入膏肓的烂肉了。
这尖酸的裁判并没有理会起哄的人，而是继续宣布了下去。
“这将是这次选拔的最终一幕了，优胜者将会成为圣教国百年来第一位圣女。”
圣女，神明在人间的代理人，象征着光荣与虔诚。
自上一代圣女死后的这几年里，圣女这个职位一直都是空缺的。
这是无数修女们梦寐以求的职位，
奥伊黛尔也是万千修女中的一员。
可这个职位的难度也是让人望而却步。
来自全教国各地的精英修女们经过层层选拔，齐聚一场，战到最后的即为圣女。
亚妮和奥伊黛尔都是这场大淘沙的菁英。
但亚妮的父亲，也就是昨天与奥伊黛尔打交道的那位公爵，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女儿无论如何都是赢不了对方的。
这个男人早就打听过这个女孩，知道这女孩的魔法天赋令人望其项背。
但同时也查明了她的处境及身世。
早年父母双亡，家庭条件很不好，与她的小姨相依为命，直到她因为一场变故染上重疾，卧床不起。
为治好小姨的疾病，她做修女之余，都会四处打零工，但工资却是微薄的可怜，就算有工资，她也没有人脉，找不到能够治疗这个病的人。
这世界就是如此残酷，但女孩从未放弃。
于是这个男人找上了奥伊黛尔，向她开出了一个无法拒绝的条件。
你放水，在圣女选拔中败给我的女儿，我会为你找到能够治好你小姨的人。
奥伊黛尔将信将疑，但得知对方贵为公爵时，她点了点头。
过早的迈入社会让这个女孩成长太多。
一个梦想怎么又能抵上至亲之人的性命呢？
战斗开始，亚妮如同疯狗一般用魔法对她狂轰滥炸。
女孩仅仅是摆出防御姿态。
在教国，修女都是魔法师，而魔法师最致命的缺点就是防御很低很低，几乎与没有无异。
是个人都能看出奥伊黛尔在演戏。
亚妮却不像个人类，只是喊着什么”杀呀”“打呀”的，没有保留的将自己的底牌尽数打出。
她溺死在自己实力强大的臆想中了。
“这白头发的女孩怎么回事,演戏都不带这么演的！”
“就是啊，不想打就下去，在这玷污了这么神圣的比赛！”
…………
“滚下去啊！”
“下去！”
一开始的唏嘘发酵凌迟般的艰言恶语，似乎要将台上银灰的女孩千刀万剐。
但是女孩不能逃避，必须直面这些利刃。
弃权的话，会让亚妮赢得名不正，言不顺。
让亚妮名正言顺的赢下圣女的位置，
是她与公爵大人的约定。
“小奥伊黛尔，想不到你竟是世俗的附庸！”
“你忘了你的梦想了吗，你为了摆脱天赋的枷锁而付出的努力，你都忘了吗！”
朋友们的声音喊得很大，像是雷声的轰鸣般，响彻在奥伊黛尔的脑海。
她对上朋友失望的眼神，不禁苦笑着。
我当然没有忘记，但是，我有更重要的事。
抱歉了，朋友。
“不错，不错！”肥猪般的公爵脸上拧成了一块皱布，咧开嘴笑着。
万千观众举起手抗议，他们如同一个个猛士，义愤填膺的声讨着银灰的女孩。
恶意汇成了万米的惊涛骇浪，铺天盖地的朝着女孩席卷而来。
女孩身后空无一人。
如果不算上威尔的话。
威尔就这么看着，心里有些说不清楚的滋味。
当女孩再抵挡不住魔法的攻势后，
她解脱般的倒下了，
眼前的法杖碎成两截。
零星的几个医务人员匆忙赶来，
当她被支架抬走后，
台上爆出了惊天般的喝彩声。
“恭喜伯德公爵长女亚妮成为百年来第一位圣女！”
亚妮高举着象征圣女职权的神杖，
被众人簇拥着，
热热闹闹的出了赛场。
望着那些人，威尔不禁冷笑。
又一道强光闪烁，
少女有种回归真实的感觉，
她不禁有些错愕地望着眼前残破不堪的魔狼尸体，
如果这还能称之为尸体的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