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空在舷窗外快速后退，头顶的灯光微微摇晃，林默勉强睁开双眼，耳边的声音渐渐清晰。
“提前启用备选适格者。”
“使徒还有两个小时到达第三新东京市。”
他猛地打了个激灵，使徒？东京？这是EVA的世界吗？那自己是什么？碇真嗣？他呻吟了一下，旁边的女人扭过头来。
紫色的长发如同瀑布一样披散在身后，红色的战斗服搭配黑色的紧身裙，NERV作战部长葛城美里静静地看着他。
“美……美里小姐？”
他紧张地从座位上站起来，美里显然也吓了一大跳，旁边的军官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冷静下来。
好吧，林默坐下来，潮水般的记忆涌入他的脑海，他原本在津津有味地看着动画，忽然就被吸进了电脑里，醒来以后，就坐在这架飞机上。然而，在原本现实的记忆里，夹杂了许多不属于他的记忆。
九岁时被选为中国唯一的适格者，十年的艰苦训练，紧急集合令……属于“林默”本人的记忆正回归他的大脑，他头痛欲裂，弯下腰来捂住头。
“你……你还好吗？”
耳边是葛城美里略带担忧的声音，林默挥挥手，一个全新的问题立刻浮上心头，他穿越了，但并不是穿越到碇真嗣身上，而只是一个编外人员，一个无名小卒。
“那么……碇真嗣在哪里？”
葛城美里显然愣了一下，她直起身子，和旁边的中国军官面面相觑，几秒后，她决定说实话。
“他就在第三新东京市，NERV的机库中。”
本不属于林默的、长达二十年的记忆如同玻璃碎片一样涌进来，似乎割伤了他脆弱的大脑皮层，他勉强集中精神，问道：“第三适格者既然在，那叫我的目的是什么？”
美里蹲下身子，凑到他的耳边，轻轻答道：
“初号机点名要你。”
林默宛如被闪电劈过，他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NERV庞大的地下都市曾无数次在他脑海中幻想，然而当第一次在现实中看见时，林默还是惊讶地说不出话来，美里带着他穿梭在各个巷道里，头顶不时传来巨大的震动。
美里的通讯器“滴滴”响了起来，她摁下通讯按钮。
“葛城美里。适格者已就位，回收初号机。”
更加剧烈的震动从他们头顶传来，伴随着巨大的噪声。美里收起通讯器，略带歉意地解释道：“第一适格者正在驾驶初号机拖延使徒，现在他们要把初号机回收进机库，由你来驾驶。”
林默再一次惊讶地合不拢嘴，穿越来短短半个小时，他遭受的冲击实在太大了。依据原本的故事线，这是第三使徒水天使的袭击，最后依靠碇真嗣驾驶初号机暴走才击杀。可现在……故事似乎发生了改变。
他完全沉浸在震惊中，美里担忧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再说话，两人沉默地走完剩下的路程。
巨大的泛人形生物决战兵器——EVA初号机矗立在机库中，林默无言地站在悬桥上，插入栓缓缓推开，人们蜂拥而上，将那个蓝色短发、白色战斗服的女孩拖出来。
走廊尽头传来高跟鞋的声音，林默和葛城美里一起扭头看去，身穿白大褂的金发女科学家正快步走来，她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只有绝对的理性。
“律子博士。”他脱口而出。
赤木律子扬了扬眉毛，她并不认识这个来自中国的少年，他曾经见过她吗？但眼下无暇顾及这一点，她例行公事地拿起手中的档案，声音平静的就像一潭死水，没有一丝感情。
“林默，20岁，中国北京，备用适格者。”
他点点头，看向赤木律子，眼眸里带着询问。律子却并没有看他。
龙门架上，一个身着黑衣的中年男人双手背后立在中央，他的眼睛完全隐藏在那副棕色的墨镜下，然而他的气质让在场所有人对他的身份都毫不怀疑——NERV总司令，碇源堂。
“启动初号机。”他冷冷地下命令。人们立刻忙碌起来，林默的眼神却望向拐角，他先前并没有注意那里，此刻却意外地发现那个角落蹲着一个少年。
少年也注意到了他，湛蓝的眸子充满哀伤，充满迷茫和绝望。
碇真嗣。
当林默的意识再一次恢复时，他发觉自己正被人拖出插入栓。美里和律子并肩站在龙门架上，律子脸上是一副释然而又疲惫的面容，美里则开心地对他竖起大拇指。
“干的很好，林默。”她爽朗的声音通过同声传译进入他的耳蜗中，“初号机不费吹灰之力就击杀了使徒，没有人因此而受伤，你是天生的斗士。”
然而，一种恐惧几乎将林默淹没，他勉强笑了笑，握了握美里温热的手，接着摇摇晃晃地走向更衣室。一关上门，他就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冷汗直流。
刚才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他的记忆被清空了？他在战斗？他完全不记得。
这个世界太奇怪了，究竟是谁设计了这样的故事？那个人的目的是什么？林默坐下来，反复观看十几分钟前的战斗录像，初号机驾轻就熟地击杀了水天使，然而插入栓的摄像头坏了，没有人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他最后的记忆，是自己怀着忐忑的内心坐进驾驶舱。
中间的记忆是完全空白。
他换上舒适的衣服，三步并作两步追上了葛城美里。
“美里小姐！”
美里笑着回过头来，她凑到律子耳边说了些什么，律子点点头，继续向前走去。
“拜拜，律酱。”美里甜美的嗓音似乎有些做作，她送走了律子，转过身来看向林默。
“美里小姐，我有一些问题。”
“说吧。”美里直截了当地回道，她心情似乎很不错。
“为什么……第三适格者……”
“真嗣对初号机的同步率是零。”美里淡淡叹了口气，“这和司令预想的完全对不上，我们提前五个小时将真嗣接到了NERV，但他完全无法操控初号机，迫不得已，我只好亲自与中国分部对接，跑一趟北京把你接过来。”
“这……”
“碇司令大发雷霆。”美里瞥了一眼司令办公室，有些不安地说：“你驾驶初号机战胜了使徒，这本来是一件很值得庆祝的事情，但是司令……似乎有其他的想法。”
林默不置可否，故事已经被改写，碇源堂谋划数十年的剧本悄然改变，他感到疑惑乃至暴怒是完全可以理解的，至少目前，林默确定一件事，而这件事将会影响整个故事。
碇唯已经不在初号机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