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火如暴雨般倾泻在丛林的绿色帷幕上,将生机盎然的枝叶瞬间化为灰烬。在这地狱般的战场上,歇斯底里的长官挥舞着手臂,嘶吼着命令我们冲锋。他的眼中燃烧着狂热的火焰,仿佛忘记了我们并非无坚不摧的钢铁战士,而是血肉之躯。
“想想那些四岁的小孩,他们每天在工厂里干十二个小时,就为了给你们生产出这些能保命的子弹!”他咆哮着,话语中满是对战争机器的崇拜。我和战友汤姆交换了一个无奈的眼神,心中暗自咒骂:“连孩子都不放过,这他妈的生活真是糟透了。”
“冲锋!给我冲锋!把那些纳粹的坦克都炸到地狱里去!”
伴随着长官的咆哮,我们在泥泞中艰难前行,每一步都伴随着战友倒下的沉闷声响。威廉曾是个喜剧演员,总能在最黑暗的时刻带来笑声,可此刻他的脸上只剩下恐惧与绝望。我紧紧握住他的手,试图传递一丝力量,但那股熟悉的温暖却在炮火的洗礼中迅速消逝。
“威廉!”我悲痛欲绝地嘶喊,然而回应我的只有愈发密集的爆炸声。一颗炮弹呼啸而来,我本能地扑向地面,却感到一股巨大的冲击力将我抛向空中。
我以为那是生命的终结,却在落地的刹那,发现自己并未陷入无尽的黑暗,而是被一个冰冷的金属球体包裹。
混沌中,我逐渐找回意识,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封闭且充满未来气息的空间。柔和的光线抚慰着疲惫的双眼,清新的空气仿佛将外界的硝烟与哀嚎隔绝千里。我试图活动身躯,惊讶地发现疼痛已被安抚,取而代之的是从未体验过的舒缓与安宁。
我环顾四周,目光最终停留在身旁一台闪烁着繁复图案的显示屏上。屏幕上,陌生的符号与图表交织成一幅天书,却又精准地反映着我的生理状况。
原来,这看似寻常的金属球体,竟是一个神秘的休眠舱,蕴藏着超越时代的医疗技术。在我濒临死亡之际,它悄然激活,以超越想象的力量挽留了我即将消逝的生命。我心中翻涌起难以言喻的震惊与感激,同时也对这艘休眠舱的起源产生了强烈的好奇。
“你好,汤姆先生。”显示屏上突然显现出一行英语文字,让我有些惊讶。
“你是在和我说话吗?你们到底是谁?”我震惊地问道,心中充满了疑惑和好奇。
“请放松警惕,我并无恶意。”屏幕上的文字继续显现,“对于你来说,我只是一个行将就木的外星生物。照你们的话说,我应该算是硅基生物,您可以叫我艾洛特。”
我再次看向显示屏,上面又出现了一行新的文字。它似乎在解释我们之间的交流方式:“至于我如何得知您先前的身份,这得益于我们独特的交流方式——类似于你们所说的脑电波交流。我们的大脑构造更接近于计算机,因此能够高效处理接触者的信息。尽管你们的生物构造和脑电波与我们大相径庭,但我们仍然能够解析。只是这种交流方式对于对方而言是无法拒绝的,因此在我们星球上,我们不会轻易允许人们随意会面。”
“你们是外星人?”我试探性地问道。
“是的,我们来自于距离地球375光年的一颗星球。”艾洛特回答道。
“你们为什么要救我,有什么目的?”我追问道,心中充满了警惕和好奇。
“我来请你为我立一座墓碑,因为你们的样子让我看到了之前的我们,而我们已经灭绝了。”艾洛特的话让我感到一阵莫名的寒意。
“灭绝?一派胡言!我们的胜利正一步步推进!我们即将把法西斯赶下地狱!就连四岁的孩子都在为我们的胜利添砖加瓦!”我激动地反驳道。
“怎么,你也想入侵我们吗?我们不介意继续和你们战斗,我们会像把打纳粹那样把你们赶回你的星球去!”我警惕地瞪着显示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您别激动,汤姆先生,我们恐怕也没有这样的能力,至少我本人没有。我的族人都已经灭绝了,我是最后一个。”屏幕上的文字显得平静而柔和,似乎在安抚我的情绪。
“那你们是来干什么的,难不成只是为了过来治疗我一个凡人吗?”我疑惑地问道。
“当然不是,我只是想和你聊聊,两个文明之间的对话,因为你们和我们实在是太像了,虽然属于完全不同的两个物种。”艾洛特回答道。
“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能动摇我的意志。”我坚定地说道。
“我不能动摇您的意志,但是这不代表您子孙后代的意志不会被动摇。”
紧接着,屏幕上显现出了图片——那是战场,我的军队的战场,无数的士兵拼尽全力的冲向敌军的阵地,血雾弥漫了整个荒野。看到这个场景,我心中竟不由得生出几分骄傲来。
“看到没有,如果你要侵略我们的话,我们的士兵会毫不犹豫的对你进行反击!”我警告道。
“我没有侵略您的意思,我对战争并没有好感,我只是想知道,您口中的血性能持续多久?”
“我们已经战斗了上千年,也可以接着再战斗一千年!”我坚定地回答道。
“您说的没错,可是如果有人让你们无法战斗了呢,如果未来的你们沉迷于享乐之中呢,你们目前做的事情的根本目的还是为了更少的劳动吧。”
“那又怎么样,我们的科技先进,我们引领了人类的进化,工业革命是我们推动的,是我们让人类进入了工业时代!”我自豪地说道,“我们不做的事情可以让其他人去做,我们可以持续的产出新的科技!”
“在我们的星球,也是由我们推动我们的种族进入了工业时代,在工业原始积累的阶段,我们可不会给四岁之前的孩子休息时间的,可是最后我们却抛弃了工业。”
“你见过熔铁暴雨吗?”艾洛特突然问道,“那是一种由高温将铁融化升入云层,最终冷却降下的通红火雨。那样的暴雨持续了几千个恒星日,整个星球都被铁水和岩石覆盖,阻断了我们逃入太空的道路,也间接导致了我们的灭亡。”
“那是什么?你们能承受那么高的温度吗?”我惊讶地问道。
“我们的星球大气主要由铁蒸汽以及其他少量金属蒸汽构成。这些蒸汽在星球的高空冷却凝结,形成巨大的熔铁云团。当这些云团承受不住重量时,便会破裂,释放出壮观的熔铁暴雨。这些雨滴在落向地面的过程中,由于高温而保持液态,撞击地面时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然而,我们的生物体只能适应200到300摄氏度的环境,你们星球的寒冷温度足以让我们丧命,而我们星球的炙热则足以使我们蒸发。因此,我们的星球表面是不会有生命的。”
“我的种族诞生于地下,在我们星球的核心与地壳之间,存在一层厚厚的地幔,我们就居住在此。我们的地幔是由一种密度高、热传导性良好的岩石材料构成。这些岩石材料中富含放射性元素,它们产生的热量通过地幔层的热传导作用迅速分散到整个地幔层,从而维持了地幔层的相对稳定性。”
“此外,我们的星球还拥有一个强大无比的磁场,远胜于你们星球的磁场。这个磁场与大气层紧密互动,引导着大气中的带电粒子流动,形成一套独特的电流体系。这些电流体系能够产生微弱的磁场波动,进而影响大气层的温度和气流运动。通过这种机制,我们星球的内部热量得以通过大气层向外部散发,从而进一步降低内部温度。”
“也就是说,你们的种族诞生于地下。”
“是的,在我们诞生后的几十万年间,我们一直认为宇宙是一个巨大的实心球。”
“那你们是之后又是如何去到太空来到地球的?又是如何灭绝的?”
“在最初的岁月里,我们的种族虽然被生存的压力所困扰,地下空间极其有限,无法在实心球般的宇宙中开拓更多疆域。然而,由于当时我们的种族规模尚小,主要挑战在于如何创造更多的生活物资。更值得一提的是,我们之间无需语言,接触即能洞悉彼此的思想,这种坦诚与透明反而铸就了我们长久的繁荣与和谐。我们将这一时期称为“开拓期”。”
“我理解了,”我接着询问道,心中已大致勾勒出故事的发展脉络,“是不是因为后来生存空间日益减少,而人口却不断增长,最终导致了你们种族的衰落?”
“汤姆先生,您所推断的方向基本正确。但我们的开拓期并没有达到您说的那个阶段。”
“我们的星球有两个种族,一个是我们——炽铁族,另一个曾经也是我们,不过现在是另一个种族——星锻族,曾经我们一起开拓星球,创造文明。直至一次天崩地裂,将我们隔绝整整10万年。”
“你们的星球也发生了‘大洪水’吗?”
“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的。我们的恒星系十分特殊,拥有两个太阳。它们的质量相近,大部分时间都遵循着相对稳定的运行规律。虽然我们的宇宙观现在看来或许有误,但我们的祖先确实根据熔铁暴雨击打地面产生的震动,制定出了古代的历法。”
“但凡事总有意外。大约11万年前,太阳的轨道发生了微妙的变化。虽然这个变化看似微小,但对我们星球的影响却是致命的。星球被撕裂,我们的种族也被分割到两个不同的地幔之中。那时我们的种族还没有占据整个星球的地幔,也没有联通整个星球,在我们被巨大的裂谷隔开之后,大裂谷区域的温度急剧上升,变得不再宜居。”
“自从那次星球撕裂的灾难之后,我们的世界便历经了长达九万年的不断撞击。在这漫长的岁月里,大裂谷被无尽的铁雨填充,最终铸就了一道巍峨壮观的巨大金属屏障。我们种族所赖以生存的宜居带,仅仅是地幔的一小部分,既无法向上扩展,也无法向下延伸。因此,我们被这道巨大的金属墙彻底分隔开来,形成了两个截然不同的种族。”
“这的确与我们的历史有些相似,”我感慨道,“我们人类走出非洲后,也因文化、地理等差异而演变成了不同的民族。”
“然而,命运终究让我们再次相遇,只不过是在九万年之后。”
“你们是如何跨越那道巨大铁壁的呢?”我好奇地问道。
“在经历了七万年的撞击之后,我们的星球终于捕获了所有碎裂的陨石,恢复了平静。地幔层也重新变得易于开发,我们再次获得了改造地幔空间的能力。大约两万年前,我们种族中一支名为‘寻界者’的探险队应运而生。他们的领队艾瑞克,是一位拥有非凡勇气和智慧的探险家。怀揣着寻找世界尽头的梦想,他召集了一群志同道合的伙伴。既然前方的金属屏障坚不可摧,他们便决定向后拓展,探索我们这片未知的领域。为了不侵占我们的空间,也为了获得我们的支持,他们在开拓过程中不断压缩岩层,为我们留下了一条宝贵的通道。”
“寻界者们前赴后继,历经了无数代人的努力,花费了上万年的时间,终于围绕整个星球开拓出了一条连接两个种族的通道,让我们得以再次相聚。”
“上万年的前赴后继,那是什么样的毅力。”我惊叹道,“还是要恭喜你们,你们终于结束了分离之苦。”
“然而,在经历了几万年的分离之后,我们早已彻底分化成了两个种族。在我们相遇的几十年后,便爆发了一场长达五千年的‘通道战争’。”
屏幕上显现出了新的画面,那是战争,人类的战争。
天空中,轰炸机如同乌鸦般盘旋,投下无数枚炸弹,将地面炸得千疮百孔。爆炸产生的火光照亮了天空,映照着士兵们惊恐的脸庞。炮火声中,士兵们如同潮水般冲锋,他们跨过战友的尸体,越过战场的废墟,只为那一线生机。
战壕里,士兵们挤作一团,互相扶持着前进。他们的脸上沾满了泥土和鲜血。死亡如影随形,子弹和炮弹如同死神的镰刀,不断收割着生命。每当有士兵倒下,都会引起一阵短暂的骚乱,但很快就会被战场的喧嚣淹没。
城市的废墟中,幸存者在绝望中挣扎。他们躲避着轰炸,寻找着食物和水源。在废墟中,人们互相搀扶着前行,他们的脸上写满了疲惫和绝望。
而他们都长着相似的一张脸。
“在某种程度上,你们和我们还真像,即便我们没有像你们那样的大裂谷。”我感慨道。
“在最开始的几十年内,我们保证了双方的和平,但我们两族之间,仅由一条狭长的通道维系,这使得我们的交流显得异常有限。尽管只要靠近,便能洞悉对方的心思。但也正因如此,我们不会允许知晓众多事情的人前去交流,我们双方都希望在不泄露己方信息的情况下获取对方的信息。所以,即便有所交流,也不过是零星的片段,双方都无法知晓对方文明的全貌。”
“后来,我们虽然开通了贸易,但受限于通道的狭窄,交易仅限于贵重的物品,而且每次交易都伴随着拥堵与不便,渐渐地,我们双方都意识到,谁掌握了这条通道,谁就掌握了对方的经济命脉。”
“看来我们真是太像了。”我无力的回应。
“在双方信息的不透明和巨大的利益诱惑下,我们发动了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
“起初,我们的武器尚显简陋,只能派遣少数精锐部队参战,主要是为了避免对通道造成无法挽回的损害。由于我们双方一旦接触便能思想联通,制定的战略往往惊人地相似,致使谁也未能彻底击垮对方。然而,随着战争的持续,我们的武器技术和科学技术均实现了巨大的发展。通道也因此被打断了无数次,但是谁也不愿意花费上万年的时间再开辟一个新的通道出来,只能不断的修修补补。”
“通过不断的战争洗礼,我们的科学技术取得了巨大的突破。最终,我们率先研发出了各种动能武器,其破坏力日益增强。一旦进入对方的领土,便能造成巨大的破坏。在这一阶段,我们逐渐占据了上风,最终占领了整个通道,但代价也是巨大的。”
“我和你们一样,也赢得了战争的胜利。在我们赢下一战之后,我们了一段黄金年代,但是谁也没想到,二战很快便开始了。”我回应道。
“在那之后,我们确实经历了一段黄金年代。得益于我们掌握了通道,这让我们在经济上占据了主动,资金充裕,为科技的发展提供了强有力的支撑,对于科学的研究也更加深刻,渐渐的,我们研究出了粒子,得知了微观世界,知道了万有引力,也渐渐模拟出了星球的样子。不过那时候,我们认为星球是没有大气的。”
“我们原本想保守这些先进的科学技术,也确实做得相当隐秘。但商业的需求让我们不得不与对方进行交易,用各种工业品换取利益。然而,无论我们如何严密地保护这些技术,我们都需要接触,只要接触,我们就会知道对方的所有信息。星锻族通过不懈的学习和研究,逐渐掌握了我们引以为傲的科技成果。但不管怎么说,经济在我们的掌控之下,除非他们能用一块钱研究出十块钱的成果,否则我们将永远领先。”
“之后我们开始了对于宇宙的探索,我们研制了第一艘飞船——寻界者二号,这是为了纪念寻界者而起的名字。我们的第一次发射只是为了到达星球表面,看一看星球的样子。与其说是飞船,其实更像一个钻地机器,既能向上探索,也能深入地下。然而,我们的飞船在星球的铁雨中损毁。但是也让我们首次窥见了星球表面的真实景象,自那之后,我们一直致力于对太空的发展,但由于环境的阻碍太过强烈,我们却始终都没有什么进展。”
“在地下探索太空,确实很困难。”我感叹道。
“可惜的是,在种族灭绝的最后时刻,我们才发射了第二艘飞船。”
“幸运,抑或是不幸的是,我们在不经过太空探索的时期就知晓了关于宇宙的各种知识。”
“你们是怎么办到的?是因为有了什么技术的突破吗?”我好奇的问道。
“是的,不过不是我们突破的。”
“那是谁?”我追问。
“就在我们大力发展航天事业的同时,星锻族却加大了在粒子方面的研究,直至有一天,他们研究出了时空机器。但直到后来我们灭绝时才发现,那台机器其实并不是一个真正的时空机器,而是一个连接平行世界的接口。”
“这么说,是他们通过未来世界的某种方法毁灭了你们吗?”我问道。
“实际上,毁灭我们的正是我们自己。在他们研究出时空机器之后,区别于我们对于科学技术的各种封锁和隐瞒,他们大方地将从未来获得的科学技术与我们分享,其中不乏关于宇宙的深刻知识。”
“这……这怎么可能?”我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你们不是敌人吗?分享技术和知识岂不是会让他们的处境更加艰难?”
我紧接着猜测道:“莫非是因为你们无法保守秘密,所以他们干脆选择公开分享,这样还能获得你们的好感?毕竟从你所描述的情况来看,那时候你们那边似乎更为强势。”
“这正是你们人类的优势所在。虽然思想的不透明使得你们的社会充斥着欺骗,知识也无法迅速传播,但这也促使你们更快地进化。如果我们能像你们一样思考,或许就不会走向灭亡了。”
我听后,摇了摇头:“但如果我们能像你们那样通过接触直接获取对方的思想,或许我们之间的战争也会减少许多。”
艾洛特纠正道:“战争并非由思想引起。”
“在那之后,星锻族慷慨地向我们提供了许多民生方面的技术,其中最具标志性的便是磁轨列车技术。这是我们星球快速发展的一个里程碑。他们将承担所有代价给我们修建一条通道磁轨列车,一条环绕我们整个星球的磁轨列车。这将作为我们结束通道战争的标志。而且为了显示他们的诚意,在修建完成后,他们将列车的所有权全部交予我们炽铁族。这条磁轨列车的建成极大地缓解了我们交流的困难,促进了商业的蓬勃发展,我们的黄金年代也因此逐渐达到了巅峰。”
“自那之后,星锻族便慷慨地协助我们建设各类设施,他们的收费极为低廉,几乎仅止于成本,最多就是会用我们这边的一些资源来交换,他们还通过轨道运送来各种物美价廉的商品,极大地降低了我们的生活开销。正因如此,我们有了更多的资金与时间投入到科技研发中,那段时间,我们的科技水平得到了迅猛的提升。”
“对于星锻族的帮助,绝大多数人都心怀感激,但并非所有人都持此态度。特别是那些专注于技术研究的科学家们,他们的反对声音尤为强烈。他们认为星锻族此举极不合理,除非他们的生产力远超我们。然而,在时光机问世之前,他们的生活和生产力都明显低于我们。即便他们利用未来技术进行了升级,那也需要长时间的消化和工厂建设。”
“不过这个声音在星锻族将时光机器技术交付给我们的时候也彻底的销声匿迹了,也许还有,但是已经没人在乎他们了。面对如此的诚意,我们再也没有理由怀疑对方。加上我们之间只要接触就可以知道对方所思所想,虽说有不少星锻族人对于这样的安排颇有怨言,认为自己的劳动成果被低价送出,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这其中并无任何阴谋。”
“不是完全的思想透明使我们拥有了欺骗和阴谋诡计,但是部分的思想透明又使我们会很轻易的相信对方。”
“在那之后,我们通过星锻族给与的时光机技术进行了制造。那是一个巨大的圆环机械,圆环的材质是一种特殊合金,能够承受时空穿梭时产生的巨大压力。表面覆盖着细腻的纹路,这些纹路不仅美观,还具有一定的功能性,能够引导并稳定时空能量的流动。”
“随着时光机器的启动,圆环的中心开始缓缓撕裂。随着蓝色光芒的闪烁,一个圆形的时空裂口在圆环中心逐渐显现,如同一个深邃的黑洞,连接着过去与未来。”
“蓝色的光芒如同流水般从裂口中溢出,缓缓扩散至整个圆环,透过圆环中心的时空裂口,我们看见了未来......”
“既然你们也拥有了时光机器,技术上应该不会再惧怕星锻族了吧。”我沉稳的说道,“不过我有个疑问,你们的技术既然来自未来,那未来的你的技术又是从哪里来的,你们未来也会遇到过去的自己然后教授吗?”
“不!那不是时光机器!”艾洛特突然打断了我,屏幕上的文字好像显露出一丝激动,“那是平行时空的接口,那不是未来的我们,是另一个平行时空的他们!”
“我们的宇宙空间,是无法与未来进行直接交流的。时间是单线程,无法回头。”艾洛特好像回归了平静,“我们见到的是平行时空的他们——星锻族。他们的宇宙与我们的宇宙几乎完全相同,只是在时间上比我们早了一些。这也是为什么我们只能联系到那个特定时间节点的未来,而且那个未来的时间点与我们这里的时间有着相等的时差。”
“那这样说来,他们传授给你们的知识岂不是错误的?是为了阻碍你们的发展吗?”我震惊的说道。
“不,他们传授的知识绝大部分都是正确的,也大大促进了我们科技的发展。但在一些关键领域,我们总是遭遇失败。这有两方面的原因:一是我们逐渐消失的工业,使得我们的研究能力大打折扣;二是他们提供的数据和理论并非完全无误。但幸运的是,为了让我们彻底放松警惕,他们还是传授了遨游太空的技术给我们。只可惜,那时的我们已没有足够的工业实力来支撑这些技术的实际应用了。”
“人是会堕落的,我的族人也不例外。在享受了星锻族提供的廉价商品后,我们渐渐失去了自给自足的能力。起初,我们还能对各项技术进行研究,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的工业水平急剧下降。虽然掌握了大量的科技理论,但却无法将其转化为实际的生产力。即便能够制造出一些产品,也无法实现量产。渐渐地,我们的工业被文化、服务和金融所替代,每个人都只需做少量的工作便能获得丰厚的报酬。就这样,我们度过了两千多年的所谓‘幸福生活’,却浑然不知,最终的末日已悄然降临。”
“不过,那可真是一段幸福的时光......”他仿佛是在缅怀那段已经逝去的岁月。
“接下来呢。”我接着追问。
“在黄金年代的余晖中,星锻族供应的廉价商品开始如潮水般退去,物价如脱缰的野马般飙升。然而,凭借着过往积累的财富,我们依旧能维持一段相对优渥的生活。尽管有人开始疑惑,为何商品会如此稀缺,但在长达两千年的安逸生活以及星锻族那些似是而非的解释面前,我们选择了相信。然而,随着商品短缺的加剧,生活变得愈发艰难,那段艰难的日子持续了近三十年。我们在这物价飞涨的时代中挣扎,而那些习惯于金融游戏的族人,在现实的残酷面前也无能为力,没人需要一群只会诗歌和玩弄金钱的人去工作。”
“最终的战争降临了,星星锻族撕开了那曾隔绝我们数万年的铁壁,用他们强大的工业战争机器将我们摧毁。而我们,如同被剥夺了武器的孩子,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灾难,毫无还手之力。长久的和平与安逸,让我们失去了拿起武器的勇气,也让我们失去了制造武器的能力。我们无法用诗歌来摧毁他们的地下战舰,也无法用金融来扰乱他们的导弹和激光射线,我们就这样被屠杀着,逃跑着。”
“其实那个铁壁早就可以凿开了,只是我们已经没有那种思考能力了。”
“那你最终是如何逃出来的?”我好奇的问道。
“是寻界者,那是一个由科学家组成的秘密组织,他们不是艾瑞克领导的那支探险队,是一群渴望亲眼见证真正宇宙的科学家所组成的组织。如果说我们的工业还存有一丝生机,那么这艘飞船或许五年就能完成。但现实是,我们却需要几百年。我被寻界者所救,面对种族灭绝的厄运,他们也只能尽力带领更多的族人逃离这颗熔铁星球。那时正值熔铁暴雨的肆虐期,星锻族为这场战争准备了整整两千年,他们绝不会允许任何人逃脱。那狂暴的熔铁暴雨,如同天堑一般,阻断了我们逃往宇宙的道路。”
“最终,我们决定向这个宇宙赌一把,我们启动了飞船。”
“那是我第一次来到星球表面,这片我们几万年来梦寐以求的土地。那是一片黑暗而热烈的空间,炽热的熔岩在星球表面流淌,在黑暗中闪烁着炽热的光芒。这些熔岩河流不断地改变着地形,塑造出千奇百怪的熔岩地貌。时而有巨大的熔岩泡从地下冒出,随即炸裂开来,溅射出滚烫的岩浆,仿佛是大地在愤怒地咆哮。天空中,熔铁暴雨倾盆而下。每一滴雨水都像是被烈火焚烧过的铁珠,它们在空气中划出一道道炽热的轨迹,砸落在地面上,激起一片片的火光和蒸汽。整颗星球,都仿佛被一层厚厚的火焰所笼罩。”
“在那之后,我们便在宇宙中流浪,最终来到了你们这里。不过到我这代,我已经是最后一个了。”
“那你接下来准备去哪?”我问出了最关心的那个问题。
“我会为我自己立一个碑。”屏幕上显现出来几个字。
“我的生命已经到了尽头,再过几个小时,我体内的能量反应就会彻底消失。 我们的人数稀少,灭绝的命运早已注定,即便科学家再努力,也无法仅凭几十个人就重建一个文明。我喜欢你们的星球,看起来很美,尽管它对我而言是致命的。如果我能葬在这里,我将死而无憾。”
在之后的日子里,我重返了战场,经过几年的战斗,我们最终赢得了胜利。在此之后,我们也经历了一段黄金岁月,这段黄金岁月一直持续到了2008年。在那之后,我们的黄金年代也彻底崩塌,我独自生活到了2023年,在我离开之前,我对我的子女交代了我的身后事中,最重要的便是要在我的墓碑上写上“熔铁星碑”四个字。
在我临走前,我去了我自己的墓碑前看了一眼,不知何时,我的墓碑上放着一个头盔,那是我70多年前被炸飞时戴的头盔,破破烂烂。
在我的墓碑不远处,是一群正在罢工的年轻人以及承诺加大金融利润的竞选议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