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块终于慢慢停止了蠕动,它身上的细小碎肉逐渐被剥离,在还未掉落在地面的时候就变成了碎沙,被风卷起吹向高天。
这里离沙漠中心,还有很长很长的距离。
而他停在了这里,只能意味着。
失败了。
他慢慢变成了沙子,成了一个扭曲的沙堆。
在那沙堆之中,那块石头仍然静静地躺着。
“唉”,一个空灵的声音突然响起,似是在叹气。
“既然能走到这里,领悟到世界的一角。就让我帮帮你吧。”
声音落下,石块轻轻颤抖,裂开了。
“希望你能给这个世界争取一点时间,撑到那个疯子苏醒吧。”
黄岭山,树林中。突然爆发出一阵冲天的大笑。
哈哈哈哈,真的成了真的成了。
“大哥这小子疯了,自言自语什么呢?”
一个蒙着脸。眼睛上有一道刀疤的男人不由地皱起眉头。
“还化虚为实,当真就和那些庄子里的疯子一模一样。”
“别管他了,废物一个,半个子都掏不出来。”为首的高大男人一脸不屑。
他甚至不屑杀掉眼前这个疯子,省的脏了自己的刀。
“呸”,刀疤脸往他身上啐了口唾沫,“还不快滚,别等我们杀了你。”
但那疯子仍旧跪坐在地,像是听不到一般,自顾自地低声呢喃:“成了,真的成了,我回到了两百年前,黄岭山的树林。还有强盗,哈哈哈,强盗。”
他当年冒着生命危险来到此地,只为寻找医书中记载的一味草药,治疗卧病在床的妹妹,却在林中不幸遇到了劫匪。
他吓破了胆,拔腿就跑,却掉下斜坡,摔断了腿。
等他两手空空跛着脚终于赶回家时,妹妹正抱着他扎的草人,人却已经死了。
“喂,你耳朵聋了?”
刀疤脸按耐不住脾气直接将他踹翻在地。
季月成不慌不忙的站起身,拍拍身上泥土。
慢慢抬起头。
在看到他的脸的时候,三个劫匪顿时大惊失色,双腿发软恨不得直接栽进地里。
有一个甚至拔腿就跑。
季月成看向他,眼框刺痛传来,天地开始翻转。
眼前的身影逐渐模糊,扭曲,化作一片沙子。
连个影子都见不到了。
“这小子的眼睛,他是怪物!”,刀疤脸已经吓得面色苍白,哆嗦着嘴唇连个话都快说不明白。全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同伴已经消散天地。
为首那个高大劫匪只是看了一眼他的眼睛就抱起脑袋狠狠撞击着地面。
季月成缓缓转动自己的脑袋,他的眼球在眼眶中打着旋,鲜血从眼角流下,他视线所过之处先是扭转成涡旋,然后化为黄沙。
剩下那两个劫匪直至经灰飞烟灭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沙海的法则还残存于身?
季月成心中不禁疑惑,这是暂时的吗?
脑海中一阵刺痛,他抱着头蹲在地面。口中呼气越来越重。
等到眼球终于慢慢停止转动,脑海中的疼痛才终于消散。
等他再想寻觅一番刚才的感觉时,却发现自己的眼球没有丝毫反应。
应该只是刚刚穿越回来,还未消散的些许扭曲法则吧。
他整理着思绪,从破烂的衣服里掏出那本医书。
在他父母还在的时候,父亲曾教过他识字,所以他才能看懂。
这本医书是他从一个死掉的疯子身上搜刮来的。
那个疯子曾说自己医术大成,一眼即可知晓病因病灶,但他不告诉病人病因,说是天机不可泄露,还要亲自给病人抓药,等他捧着空空的双手或是一堆石头交给病人的时候,大家就知道他已经疯了。
后来他流落街头生了一场病,在给自己看病时把自己治死了。
季月成翻动着这本医书,现在看来这本医书应该也是他亲自写的。
据这本医书的记载,在黄岭山生长着一味有灵气的植株。
但这里灵气稀薄,不应生长着灵植,就算要找,也根本无从寻起。
当时的他只是凡人,对书上的内容信以为真。
也没有考虑过自己能不能找到,就算找到了自己和弟弟都是凡人,灵植在他们手中跟棵野草也没有太大的区别,强行服用甚至可能爆体而亡。
但如今却可以一试。
而且这里深处野外林地,上一世侥幸逃脱没有遇一只到野兽。
但仍旧不可大意,现在的他没有灵气,且手无缚鸡之力之力,万一遇上豺狼虎豹肯定是必死无疑。而且要寻灵植也需要灵气的指引。
所以现在要做的就是引气入体。
他回想着上一世第一次引起入体的感觉。
随即盘坐在地,尝试凝聚灵气。
可半晌后,仍旧丝毫没有反应。
“奇怪,怎么没有动静?”
季月成看着自己的手掌,心中疑惑,是这里灵气太过稀薄,还是真的和那个梦有关?
他上一世聚气时十八岁,但在那之前,他曾在一个夜晚做过一个很真实的梦,梦到了自己的父母和妹妹,梦到了自己生活美满。
等他醒来的时候就觉得浑身舒畅、神清气爽,而且还清晰得记得梦中的每一处细节。
是因为还没有做梦的原因吗?
这样想着他便闭上双眸,顷刻间便被吸进梦中。
季月成眼前漆黑一片,入梦瞬间刺骨疼痛传来。
就在这时,某处沙地上的一个肉块也颤动了一下。
然后又开始缓缓蠕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