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月成看着静静躺在床上的季月清,即便百年未见也依然记得她的眉目。
他挪着沉重的脚步,心中愈发地不安。
靠近床头,妹妹小脸儿煞白一片,整个人瘦的只剩下皮包骨头。
尽管妹妹身上没多少斤两,上一世也没有让自己在伤好之前饿死。
他叹了口气,“还是来晚了吗?”
心中的忐忑反而消下去不少,只是心中仍旧憋闷。
季月成立在榻前久久不能回神。
自己是个什么都做不到的废物,他上一世就已经确定了这点。
只是再次面对,仍是心有不甘,如果这是命运,打不破回来又有何用。
如果这是他的梦,是否意味着他潜意识里的自己不管怎样都是废物。
“他妈的。为什么?我就活该这样?”
季月成脸色越发地阴沉,攥住的回血灵花花瓣已经开始摇摇欲坠。
看着妹妹手中抱着的草人,他再也克制不住自己,这是自己扎的草人,就像自己一样没用。
伸手就要把着草人夺走。
只是病床上的人却皱起眉头,双手仅仅攥着不愿松手。口中呜咽呢喃
“不,,,要。”
“季月清!”
季月成当即松手,抓着妹妹的肩膀朝他大喊。
季月清没有回应,只是眉头开始渐渐舒展。
“还活着,还没死。”
他手忙脚乱地将花瓣摘下,放进自己嘴里咀嚼。
等他吐出来的时候,那一团红泥中还夹着自己的血。
季月成一只手直接掐住季月清的下巴用力掰开,然后将那团红泥放进季月清口中。
“吃下去,快点吃下去!”
“灵气,快催动灵气。”
他把指头放进口中咬破,但数次催动都没有任何反应。
“灵气呢?”
他心中一片乱麻,趴在地上摩挲半天终于找到刚刚被扔掉的回血灵花。
一番折腾,灵花被踩得皱皱巴巴,仅存的那一个花瓣摇摇欲坠。
“嗷呜!”
他跟饿了三天没吃饭的饿死鬼一样,连带着根茎把那红花一口气塞进了嘴里。
“咳咳咳”
一阵咳嗽后,他把季月清身上的被子直接拽到地上。
将她翻身面朝下,直接一口血喷在她的背上,然后伸出还在滴血的食指在他背上描绘着什么。
那血液似是有所感召,顺着他的心思开始在背上延展。
季月成口中念念有词:
“虚为血,实为肉,虚实不弃,血肉相依。”
“天化血,地作肉,天地大同,血肉相通。”
念完他突然暴起,拎起家中柴刀,割下一只耳朵。
“还不够?”
一只眼睛。
“还不够?”
等他将柴刀伸向自己的左手第三根手指的时候,终于停下动作。
随后伤口处燃起细密的火焰。
滋滋滋滋,房子中一片焦胡味儿。
他将季月清扶正,盖上被子。
季月清耸了耸鼻尖,仍旧睡得昏沉。
而季月成直接瘫倒在地,不知是死是活。
他刚才所施展的是靠近血肉之地一群邪修曾流传出的一种献祭之法,他曾有所耳闻,在他变成肉块之前却并不了解其原理。
朝风大陆对肉林讳莫如深,有关血肉的法术也几乎成了禁忌。
修士们治疗时所用的法术也无非两种,自愈以及羽化。
而第三种就是同化。
肉林可将一切事物化作血肉,同化,似乎是那片禁地的主题。
人类吃下食物,用于增强自己的身体。不同于植物的生长,同化似乎根植于每个有血有肉的身体之中。
身体残缺一片,但他并不后悔。
他曾因妹妹活下来,也该还于血肉。
只要不伤及筋脉,丹田,也不会对修行有多大的影响。
至于疼痛,他季月成早就练就了钢铁般的意志。
第二天,茅草屋**进来一缕阳光。
季月清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身体居然康复了。
他还没来得及欣喜,就见一旁躺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
“哥哥?”
他走下床,把那人翻过身,看见他的脸的那一刻差点没没吓晕过去。
一只眼睛眼眶凹陷,眼皮耷拉着像个纸片一样。
一边没了个耳朵,嘴上脸上全是血。
忍着腹中翻江倒海,他将那血人背上床。
她把他哥的鞋脱下来穿上,大步迈着朝外跑去。
“张大夫,快救救我哥哥!”
正在把脉的张大夫下了一跳,看见是谁叫自己的时候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哪来的小屁孩,有没有规矩?没见张大夫给在给我把脉吗?”
那病人红着脸,看向季月清的眼神像一把刀子。
张大夫将手收回,笑着对那病人说:“你身体没有大碍,就是火气有点大,回去吃点清淡的就好。”
那脸大如盘的病人当即红了脖子,一声不吭的往门外走去。
“唉大牛,你钱还没给呢。”张大夫抻着个脖子朝门外喊。
那名叫大牛的病人回过头“你又没给我开药,还收什么钱,李疯子给我看的时候都不要钱。”
那他要钱了他还是疯子吗?
张大夫摇摇头,此人拉入黑名单。
把目光重新投向季月清,心中不禁疑惑。
“难不成误诊了?”
当初这小孩他哥哥找我给他看病的时候,她躺在床上跟个死人没什么两样了,而现如今。
他将季月清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
除了脸蛋儿有些脏,看起来跟跟正常人没什么两样,也不似先前那般瘦小虚弱。
难不成是遇见了仙人?
他赶忙从柜台后面钻了出来,差点一个踉跄跪到地上。
“小孩儿,你怎好的?”他抓着肩膀看着季月清,眼中的精光闪过贪婪。
仙人,那可是仙人啊,只要他张张嘴传给自己一二修行法门,说不定自己也能就此开窍,机缘,机缘也终于轮到我了吗?
他越想越激动,手掌不自觉地用力。
季月清忍着疼继续说:“求求张大夫快看看我哥哥。”
张子和大夫跟着季月清来到那茅屋,刚一推开门就“哇”地吐了一地。
“张大夫,你还好吗?”
张大夫没有说话,一脸猪肝色。
腥臭,焦糊,还有一股子霉味,他上次来虽然也不好闻,但捏着鼻子也就过去了。
季月成听到房门声响,也慢慢转过头去。
季月清见状大喜,丢下张子和便跑过去,蹲在床头问到:“哥哥,你没事吧?”
“我没事。”他看了眼立在房门外的张子和,勾起一抹阴冷的笑。
那人看见他的脸就浑身打哆嗦,扭头就想跑。
却突然听到他又慢悠悠开口。
“因为我是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