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儿，你说什么。哪有仙人？”
张子和被茅草屋里凹凸不平的地面绊了个踉跄，双手双脚爬到床榻，用沾满血泥的手一把推开季月清。声音都有些发颤。
季月成眉目悠悠地划过他扭曲地脸，眼中闪着精光。
人心贪婪，而他早就知道眼前这人是个什么货色。
前世跪在他面前求他出手救助自己的妹妹，将自己做工挣的钱全给了他，那家伙只看了一眼就说治不了，连个药都不给开，而如今又因为自己的两个字蹲在自己面前。
反倒是那李疯子，分文不取，晚上下着雨忙前忙后抱了堆石头给自己。
结果过了两天染了风寒就死了。
自己挖了个坑把他埋了，把他身上值钱的东西搜刮了个干净，那真是一个干干又净净，除了本书什么都没有。也不知道他吃什么活下来的。
季月成看着他，张子和打了个哆嗦。
那空荡荡的眼眶好像要把他从里到外看个干净。
“我就是仙人。”季月成转过头，不再看他，只觉得脏了眼。
“小孩儿，你莫要诳我，你哪有个仙人的样子。”
张子和直接站起身来，恶狠狠地瞪着季月成。
“你没了眼睛缺个耳朵，说是怪物都有人信，还口口声声说自己是仙人，我求心问道三十载都不曾说自己是仙人。”
忽然他眉毛一皱，一甩手，袖子呼啦一响：“怕不是又多了个疯子，真是晦气。”
执念成疯，却不得上天眷顾，是为疯人。
李疯子没治好自己儿子，儿子死那天当晚就疯了。儿子搁家放了三天两夜，被邻居闻到后搭着伙给埋了。
许是把谁都当成了自个儿子，才看病不收钱吧。
季月成抬起手，将左手仅剩的两根中的一根放进嘴里，咬破。
“你真疯了？”张子和后退两步就要走。
还没后退两步，就跌倒在地，然后翻个跟头，就爬到季月成跟前，两个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季月成的指尖。
那无名指上燃起的火焰烧的他眉毛都缩成了个黑球，也烧起了他心头那股无名火。
季月清看着哥哥，原先的担忧化为喜悦，整个小脸儿都笑成了一朵花。
哥哥是仙人，那这些伤肯定都能恢复吧。难不成自己的病也是哥哥治好的？
随后像是想起什么似得皱着眉头，哥哥的伤和自己的病是不是有什么联系？
“仙人，你真的是仙人？”张子和喃喃出声。
季月成收起指尖的火焰。
张子和这才回过神来，他的理智指引着他，收起贪婪的嘴脸，直接俯身低头，在地上行了两个“邦邦”响的大礼。
“仙人，是我有眼无珠冒犯了仙人，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放我一马。”
他已无心再求取什么，自己如此莽撞，要是惹得仙人生气，怕是连命都要丢了。
但他不知道的是，季月成现在虚弱无比，一个引火术就让他灵气见了底。
这里灵气更加薄弱，一个晚上也只回复了一成。
但那又怎样，眼前之人又怎会知道自己现在什么情况。
除非真的遇到绝境，否则哪怕百分之1的几率会死，他们也不敢冒这个陷，如果世界上真的有神，这也难说不是神爱世人的体现。
他面露讥讽，对着跪到在地仍不敢抬头的人说：“我知你无意冒犯，但口不择言是事实。”
“仙人，小的鲁莽，如果知道您是仙人，绝对不敢对您不敬。”
又是邦邦两声，张子和脑袋已经破了口子。
季月成仍旧故作深沉，“原谅你也可以，只是，，，”
说完他顿了顿。
张子和心中松了口气，怯生生地抬起头，就见季月成环顾四周。
他当即又低下脑袋，
“仙人您下凡历练，虽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仙上仙，但有苦硬吃不如顺应天时，您今天遇到了我想必也是老天安排，寒舍不大，如果您不嫌弃、、、”
张子和声音不似先前那般恐惧，反而有些激动。
这巴结仙人的好事也能落到自己头上，机缘，天大的机缘，不仅能求得仙人原谅，仙人住在自己家中，那还不是任自己伺候，伺候爽了，点拨一二，那成仙之路不是直接变成通天大道。
他越想越激动，压抑多年的欲望在此刻倾斜而出。
季月成点点头：“无妨，有个落脚的地方就行。我还有个妹妹，也要带上。”
妹妹身体轻颤一下，听到哥哥提到自己也不由得低下脑袋，看着自己的脚尖。
莫名觉得哥哥多了几分帅气，就连那处处残缺也不似先前那般恐惧，反而平添几分洒脱。
“那仙人您跟我来。”张子和起身，“还有这位姑娘您也请。”
季月清没有回答，看了眼哥哥。
季月成正打算翻身下床，突然发现有什么不对劲。
鞋呢？
他看向季月清的脚，季月清头低得更深了，脸蛋也染上害羞的红晕。
“哥哥，我，，，”
“张大夫，麻烦你先拿两双鞋过来。”季月成打断妹妹，对着张子和说。
“好嘞仙人，您请等等。”
说完他就屁颠屁颠地走了，回来的时候不仅拿着两双新鞋，还捎带着两套新衣服，一男一女，一大一小，显然是给他们俩准备的，另外还拿了条绑带，是给季月成遮眼用的。
季月成收下鞋没有去换衣服，收下绑带在眼上打了个结，顺便把没了耳朵的那侧也包住。
妹妹也跟着他只换了新鞋。
他俩跟着张子和走进他的家中，穿过药铺，进了后面的院子。
却听见有人吵吵嚷嚷。
“姓张的，你让我搬哪去？”
张子和闻声赶忙跑去解释：“夫人啊，这不是仙人要来咱们家吗。咱就在客房住两天，又不是在柴房。你动那么大火气干嘛？”
“仙人？”那女人呆愣一瞬，然后看向大门外两兄妹，顿时来了火气。
“什么狗屁仙人，寨子北边的俩穷鬼你不认识了？这俩人这么脏，你也不怕染上什么病，亏你还是个当大夫的！”
女人越骂越难听，张子和回头撇了眼季月成，季月成正阴沉着脸色，妹妹躲在她身后，紧紧攥着他沾血的衣角。
张子和抬起发颤的手，一咬牙打在那女人脸上，“放肆，你要不想在这个家待了就给老子滚。”
女人的脸瞬间肿起，“张子和，你居然打我？”
她捂着脸，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张子和没理她反而直接去到季月成那边。
她的泪终于落了下来，一声不响地往客房走去。
身为女子，处处要看自家男人脸色，自己父母前些年死了，几个兄弟对自己爱答不理。她早该知道自己在家中该是个什么地位。
“仙人啊，您别生气，我家夫人脾气不太好。”张子和弯着腰，满脸讪笑。
“没什么，我虽已成仙，也不过前几日才得的机缘。如今尘缘未了，不能无故受人恩惠。”
“我看你仙缘匪浅，明日你来找我，我有礼相送。”
张子和听后大喜，整张脸笑得满是褶子。
就在这时，忽的挂起一阵风。
季月成似有所感，抬头望天。
灵气环流，没想到这么早就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