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小子,小心点,别掉下来了。”
爷爷在下面扶着梯子,而姜煜则在上面擦拭着梁上灰尘。
“唉,要我说,平日里我们住在上面又看不到梁上,就不用擦那么干净了吧。”
“那可不行,怎么说这都是你们的家,既然是除夕大扫除,过年就要好好过年,干干净净地过年。”
姜煜用衣袖擦了擦脸上的汗珠,将手上的抹布往下一丢,正好落在下面的水盆里。
“麻烦老先生帮忙洗一下。”
姜煜顺势下了楼梯。
“好嘞。”
爷爷随口应答,将抹布在水中滚了一圈又一圈,方才还清澈的水刹那间便变得浑浊。
他将抹布拧干,递给姜煜。
“呐,给你。”
接过抹布,姜煜将梯子移到相应地方,踩了踩梯子,确保不会轻易滑动,然后才上梯子,继续他的“丰功伟业”。
不一会,末期工程终于完成,他顺着梯子滑下来,踉跄一下稳住身形,正好借着惯性,走到门口,看着整洁的室内,他心中不免升起一种自豪。
“不愧是我。”
他拍拍自己的胸口。
这时候,洛钰走进来,两只手上各自端了一碗水。
“爷爷,姜弟弟,你们两个辛苦啦。”
爷爷与姜煜接过水,咕嘟咕嘟喝起来,活脱脱像是两只渴急了的黄牛。
洛钰莞尔一笑,抬头看了一眼太阳,此刻日头站在天地之间,用它那一双独目温柔地望向大地,竟然在这寒冷中,让人感觉出一丝热意。
“时间差不多了,来吃饭吧。”
她招了招手,示意他们过来,自己先行一步去洗碗盛菜。
破庙中没有多余的地方,除却偏殿——说是偏殿,其实也就是略大一些的草房子——用来给爷孙女两人住,也就剩下存放那雕塑的正房。于是,他们便搬了一张桌子,在一个角落坐下。
至于为什么不在正中央,那也不想想正对着是什么?是神像,尽管已经破败,但看着还是有点发怵。所以,为图一个心安,就在角落里吃饭。
爷爷坐在主位上,姜煜坐在左侧,正好能看到神像。
“来了来了!”
洛钰端着两个装满黄米饭的碗,放在爷爷与姜煜的面前,而自己坐在与姜煜同一侧,拿出一个饼。
姜煜掏出自己带来的咸菜,放在桌子上,见洛钰捧着一张饼慢慢轻啮着,皱皱眉。
“都快过年了,你怎么不吃点好的。”
洛钰将口中的硬饼吞下,糟糠一般的口感还是那么让人敬而远之,但她装出一副品尝美味的样子,咂吧咂吧嘴。
“我觉得这饼挺好吃的啊。再说,爷爷牙口不好,应当吃些软乎热的;而你,是客人,理应吃些好吃的,只可惜我家条件简陋,不能给你更好的。”
说着,她又狠狠咬下一口。冰冷的饼在她的口腔里翻滚,随后,待稍稍软乎一点后,再随着唾液一起吞下。
姜煜感觉又好气又好笑,摇了摇头。
“那你自己呢?”
“我?我爱吃硬的,不爱吃软的。硬的有嚼劲,我喜欢这种披荆斩棘的感觉。”
洛钰冲着姜煜笑了笑⊹꙳ ˶˙ᵕ˙˶ ⊹꙳
姜煜见她这样,不便再说什么,只是叹了口气,向她饼上多夹了一些咸菜。
他埋头干饭,却忽然感觉有一种异样的视线。
环顾四周,并无他人,他看看爷爷,老人家正忙着填饱肚子;再看看洛钰,她倒是先察觉到姜煜的视线,抬起头冲他笑笑。
不管了,干饭要紧。
他又低下头,将自己投入到米粒的汪洋大海之中。
一种若有若无的叹息在他心中晕开,姜煜顿感奇妙,再次抬起头,再一次查看四周。
可惜,又是一无所获。
但他瞧见了神像前厚厚的蜘蛛网,与地面的整洁显得格格不入。
他用肩膀碰了碰洛钰,用下巴指了指神像。
“待会我们去把那神像擦一下吧,怪脏的,与干净的室内一点都不搭。”
而爷爷却提出了反对意见。
“这不好吧。当初那么多人来这讨论这个神像的修缮,都没有拿下定论,争来争去结果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现在去清洗这个神像,不会犯什么忌讳吗?再说,这供奉的谁都不知道,万一是个恶神怎么办?”
洛钰看看姜煜,又看看爷爷,最后将视线落在姜煜身上,等他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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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煜放下碗筷,盯着神像。
“我向来不信什么鬼神,提出打扫它,不过是想要与这环境相衬。再说,倘若真的有什么神的话,你们在这里住了这么久,相安无事,那么它就算不是个好神,那也是个平神。”
爷爷看看姜煜,又看看神像,叹口气说道。
“行,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