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按照往常的习惯，普通百姓是要去守岁的，只不过这次爷爷的身体不善，洛钰早早地服侍她睡下。
故而，留下不睡觉的只有洛钰，姜煜，李雅璃，还有明月半轮，神像一尊。
姜煜闲的无聊，走到神像前，仔细端详着这个差点让他丢掉小命的雕像。
“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问题，我总看不清这神像的面容。”
他指了指神像的面孔。
洛钰来到他身边，抬头看去。
“诶，真的是啊。我记得上次你不是擦干净了吗？怎么还是一团白？”
李雅璃站在门口，看着天上的月亮，头也不回。
“大概是年岁太久，被岁月侵蚀，被风烟磨损，所以看不清了。”
“那这白茫茫一片该怎么解释？”
“生了白斑呗？你们连这个小山坳都没出过，自然没有见过这样的景象。”
李雅璃想了想，随口胡诌。
两人也是没有多想，点了点头。
洛钰挽住了姜煜的胳膊，而他则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
李雅璃回头看看，见此情形又是一阵恼火。
她在心里腹诽：
“切，早知道不借着练剑的名义，帮你把身上被墨若善缠上的红绳斩断了……如果这时候洛钰你被她控制了，我还能名正言顺地斩了你，嗐，悔矣。”
摇了摇头，从被书灵点醒后，她自己深知，自己不应该为了过往的选择而后悔。
她把刀从腰间抽出，借着月光细细端详。
刀冽生冷光，寒露凝凌霜。
“不急，不急。需要你的时候，自然有血光迸溅的洗涤。”
她喃喃自语。
用刀背拍了拍门框，引起两人注意之后，她走到院子中，将前不久削成的木剑向着洛钰扔了过去，正好落在了她的脚边。
“正好百无聊赖之刻，不妨练一练剑。”
“啊？师傅，你不是说这几天休息嘛？”
话是这么说，她还是依依不舍地松开姜煜的胳膊，离开了她最为贪恋的温度。
洛钰拿起剑，却发现地上还有一把。
“师傅，你什么时候打算让我练双剑了？”
“另外一把是给姜煜的，一个大男人今后行走于世，没有点武艺傍身是不行的。”
“什么？还有我的事？”
姜煜一脸诧异，先是看看洛钰，再看看李雅璃的神情，见她不是在看玩笑，只好弯腰拿起剑。
“好吧，这就来。”
可惜，今天是不能把那本买的旧书看完了，本来打算几天内把它看完的，结果到现在只看了那么几页。
拎着剑，姜煜莫名感到有些熟悉感，感觉似乎心脏在沸腾。
抬头看看李雅璃，只见对方背过身，不看他，只不过耳朵那里有些发红。
他也没有把这当回事，学着洛钰的样子，开始摆着样式在那里练。
李雅璃看着他拿着剑的样子，顿时他的身形，与过去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重叠在一起，让她心潮澎湃。
她暗道：
“姜哥哥，我好想你……”
“你，还是老样子啊，纵使轮回转世，你始终没有变，一身侠客气，满腹诗书情。”
感受着胸膛间那颗属于姜煜的心，不断的收缩，随后如长虹贯日般喷涌而出，她自己的心情便愈发雀跃。
她摸着自己的胸膛。
“我想，你也是这样想的，对吧。”
“让我们一同努力，让姜哥哥，走上最完美的道路，好不好？”
心脏不会说话，也没法说话，她始终倾听的都是自己脑内的声音，坚信着自己抉择的道路，矢志不渝，一生不悔。
至于结果如何嘛？谁知道呢，就交给长风去探探讨吧。
定定神，将躁动的心情舒缓下来，她回过头，指导着两人的动作标准。
过了半夜，她让他们歇息一会。
姜煜喘着粗气，瘫在椅子上，拼命与周围生物争抢空气。
而洛钰因为早就已经习惯了李雅璃的训练方式，所以恢复的很快，于是她自己打了一瓢水，自己喝了一口，耍着自己的小心思，直接递给姜煜。
姜煜倒也没有过多在意，直接咕咚咕咚牛饮似的吞了下去，搞得洛钰慌忙给他续杯。
等姜煜摆摆手，示意让他自己休息一会时，洛钰才停下手上的活计，抬头一看，只见李雅璃还是一个人站在院子里，一个人看月亮。
她默默走到李雅璃身边，陪着她一起赏月。
“师傅，你为什么喜欢看月亮啊？”
她沉默了一会。
洛钰想着李雅璃应该不屑于回答这种问题，但片刻之后一阵声音从她耳边传来。
“因为月亮，是我见过的，在黑夜中最明亮的东西。烛火掩不去它的月华，长夜吞不尽它的光芒。”
“尽管有时，它会被黑云笼罩，但我知道，它始终在那里，无论或早或晚，它始终在那里照亮人前进的方向。”
“曾经也有一个人，在我身处长夜时照亮我，在我身陷囹圄时指引我。”
洛钰踢了踢散落在地上的落叶。
“那这个人现在怎么样？”
“很久之前就死了……最近又活了。”
李雅璃说完前半句后，沉默了一会，自己又补上了前半句。
洛钰听得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只能讪笑几声。
“那……恭喜？”
李雅璃没来由地回了一句。
“谢谢。”
洛钰沉默了，但不久之后她又打开了另外的一个话题。
“之前看您的服饰，不是我们这里的人，敢问您是哪里人？”
“我？让我想想……”
“可以被我称为故乡的地方有很多，我不清楚该说哪一个。”
“哦，那师傅您去过的地方可真多呢。”
洛钰一阵捧读。
李雅璃却在此时开口：
“等着姜煜行冠礼之后，我想带着他到京城去，你要一起吗？”
关于这事，李雅璃有诸多考量，一是姜煜的意愿，这个可以暂时不考虑。
二则是是否要带上洛钰，这个事情她思考了很久，带上吧看着两人你侬我侬李雅璃自己不舒服；不带上吧，辜负老人的期望不说，自己这个连人间常识都认不全的人，又能带着姜煜走到哪里呢？
怕不是刚出山，姜煜就先一步被人拐走了！
“嗯？这件事你跟姜煜说过吗？即便他同意，姜父能够同意吗？”
洛钰被这个问题问住了。
“姜父会同意的，我有法子。”
李雅璃看向一直在马槽那里偷听的瘦马，吓得它一下子又把头埋进了饲料堆里。
明明是只马，非要装成骆驼。
李雅璃又看向洛钰。
“我……”
洛钰迟疑了。
“虽然我很想去，但是，家里有爷爷，不能远行……”
百般纠结之下，她还是拒绝了。
“那好吧。”
李雅璃本来希望她拒绝，这下子倒是随了她的意。
她从怀中掏出一个本子，交给洛钰。
“喏，这本书给你。”
“嗯？这是什么？”
“兵法，里面混了一些灵气法术之类的，接下来的日子我先教你一些术法。”
洛钰笑了笑。
“术法？师傅你怕不是在说笑，这世间哪里有什么法术，鬼怪仙人之类。”
“？我还以为这是常识，你们都知道的。”
“这算哪门子常……”
李雅璃也没废话，撸起袖子，示意没有机关，直接引动自己身体里的黑气，从自己手掌处迸发出一火焰。
“？？？”
洛钰感觉自己的世界观收到了暴击，脑子转不过来，干脆直接死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