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钰拔出自己的木剑，砍向那朵由黑气化作的玫瑰。
或许是李雅璃早就已经放松了对那团黑气的操控，她轻而易举地把玫瑰斩落。
洛钰把姜煜护在自己身后，警惕地看向李雅璃，木剑的剑锋直指她。
李雅璃扶额，轻轻地把木剑拨在一边，一步生黑莲，一步生黑水，轻佻地走向神像，黑色莲花的藤蔓爬上神像，强硬地把白纱拭去，露出她原本的容貌。
神像的眼中无神，却微微转动，发出咔咔的声音，把姜煜和洛钰吓了一跳。
神像目光射向李雅璃，略微把黑气击退一点，但无济于事。
李雅璃把自己先前放在神像前桌子上的供奉上香的小盒子扔了出去，本就不多的香灰更是被风吹得一干二净。
“老妖婆，老子给你脸了是吧。”
她一拳砸在桌子上，震得地面抖三抖。
“我好心给你上柱香，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
黑水渐渐蔓延，把整座寺庙包裹起来，连一点光都透不进来。
李雅璃点燃一根蜡烛，举起，正好映着墨若善那张狰狞的脸。
她嘲笑。
她放肆大笑。
她甚至想高歌一曲。
“可怜啊，可怜啊，没了香火，你还能做些什么了，不过是摆着一张臭脸，无能狂怒罢了。”
李雅璃操控着黑气，将其中一部分化作一张大手，轻轻拍打神像的面孔。
杀害不大，但侮辱性极强。
很快，墨若善的表情更加狰狞，瞳孔变成血红色，张开獠牙，似乎要冲破囚笼，进入人间。
“啧啧，好丑。”
李雅璃摇了摇头，一巴掌删去，墨若善神像的头便应声而落，掉在地上。
她还嫌晦气，又吐了一口唾沫，踢了一脚，那头颅便飞出寺庙，飞向天际，飞向北边，不见踪影。
解了心头之恨，李雅璃又把蜡烛转向姜煜这边。
只见洛钰虽然一脸惊恐，害怕地闭上眼睛，但还是紧握着木剑，保护着姜煜。
而姜煜虽说躲在洛钰身后，但还是伸出手，与洛钰一同握着木剑，把剑锋对准李雅璃。
“何必这么剑拔弩张呢？”
李雅璃吹灭蜡烛，瞬间寺庙陷入一片黑暗。
洛钰忽然感觉身边一阵风吹过，姜煜的气息淡了些，睁开眼却只见一片黑暗。
不一会，蜡烛重燃，却只见李雅璃坐在一张黑气化作的椅子上，怀里搂着姜煜，一根手指堵在他的嘴唇上，双眸紧盯姜煜。
洛钰心头怒火一起，不管不顾地把剑冲着李雅璃刺去，想着自己那么多天的训练，不求伤及李雅璃分毫，但求分散注意力，让姜煜脱困。
可谁知，李雅璃连头都没转，伸出一只手，一夹，夹住袭来的木剑，再一扭，那木剑就彻底化作齑粉。
“洛钰啊洛钰，你就是这么不分青红皂白地攻击你的师傅的？”
李雅璃捏起姜煜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露出白白嫩嫩的脖子。
她舔了舔嘴唇，张嘴就咬了上去。
说是咬，其实更像是吸吮。
洛钰一看，一急，又要上去拼命，却一下子被黑气制服，跪倒在地。
姜煜也试图反抗，但依旧被黑气压制着，动弹不得，只能任由李雅璃摆弄。
他试图呼唤书灵，但喊出的声音始终石沉大海，掀不起一丝一毫的涟漪。
良久之后，李雅璃才堪堪松嘴，看着姜煜脖子上的星星点点的红印，恰如白桃花上点缀的点点落红，美丽妩媚，动人心弦。
她轻抚着这些印记，仿佛是在抚摸什么稀世珍宝。
“这可是艺术品，让我们一起保存它可好？”
李雅璃控制黑气强迫姜煜点头，随后痴迷地抱着姜煜。
“我早就知道你喜欢这个。”
抱了一会，李雅璃松开手，把姜煜按在椅子上，自己则站着，倚靠着桌子，顺便解开洛钰的束缚。
洛钰才解开束缚，立刻飞奔到姜煜面前，张开双臂，活脱脱像是保护鸡崽子的母鸡。
李雅璃托着腮帮子，笑着。
明明是十分柔和的笑容，但配合上这若有若无的蜡烛光，显得十分瘆人。
“姜煜，现在你应该知道我的心意了吧？”
洛钰挡在姜煜身前，使得李雅璃看不见他的表情。
不过，她也不在乎。
“没错啦，我降神为人，为的目标向来只有一个，那就是你。”
李雅璃抬头看天，虽然看不见什么，尽是自己的黑气，但她在心中，仍然能看见夜晚中的那一轮明月。
“多皎白的月啊，你为何不独照我呢？”
她是那最开始的那一颗星，是最赤诚最狂热的那颗星，她发出旭光，企图引起明月的关注。
可后来，越来越多的明星出现，她逐渐变得那么普通，那么不引人注目。
这叫她如何甘心呢？
于是，她甘愿成为永夜中的一员，成为永夜中最嫉妒，最疯狂地那一朵黑云。
姜煜拉了拉洛钰的手，示意她让开。
“不，姜煜，我会守护你守护到最后一刻。”
她的语气坚定而勇毅，让李雅璃想起了曾经的她。
不过此时的勇毅，姜煜并不希望它出现。
姜煜直接站起身，绕到洛钰身前，直面李雅璃。
她还在那里看着天空，尽管那里漆黑一片。
“我们做个交易吧。我留下来，你放洛钰走。”
李雅璃垂下脑袋，勾起自己的那把佩刀，出鞘，寒光成为继蜡烛之后的第二光源。
她指尖轻叩刀背，叩出一段旋律。
“这交易不划算。我也没有理由进行这笔交易，你就在这里，她就在这里，我也依然在这里。”
姜煜直接踮起脚，吻了李雅璃一口。
旋律戛然而止，随后继续响起，不知为何，其中让人感受到了一丝快乐，但随后又有些哀伤。
“姜煜，你不必做这些。洛钰是我徒儿，我不会动她。”
“再言者，我做这些，不过是为了出一口恶气，以及，表达一下我自己的需求。”
李雅璃挥挥手，黑气缓缓流淌，回到她的体内，让寺庙重见天日。
“所以，姜煜，你被我骗了一个吻哦。”
她轻笑着，嘲弄对方的傻乎乎，嘲弄自己的一厢情愿。
她狂笑着，嘲弄世间的变幻无穷，嘲弄人的完事不顺。
她平静地坐在那里，卑微地欣慰着，那一个小小的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