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薇雅静静地听着溪流带着哽咽的恳求,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和眼中几乎要溢出的不舍与依赖,心中轻轻叹了口气。那双向来平静无波的琥珀色眼眸里,闪过一丝极淡的、近乎怜惜的波澜,但随即被更深的坚定所取代。
她伸出手,并非推开,而是轻轻地、安抚般地拍了拍溪流紧握成拳、微微颤抖的手背。触感微凉,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稳定力量。
“溪流,”
莉薇雅的声音比刚才更加柔和,却也因此显得更加清晰、不容动摇,
“我明白你的心情。看着一个熟悉、强大的存在将要离开,感到不安和不舍,这是人之常情。”
她顿了顿,直视着溪流的眼睛,那目光仿佛能穿透泪光,直达心底。
“但是,溪流,你听我说——这个世界,是‘你们’的世界。是魔法少女们的世界,也是所有生活在这里的普通人的世界。”
她的语气渐渐带上了一种引导般的郑重:
“我已经做了我能做的,也或许做了些本不该由我来做的。我抹去了血腥的源头,修改了危险的认知,给了你们一个可以重新开始的、相对干净的‘画布’。甚至,用我自己的方式,让许多本已逝去的同伴以另一种形式‘归来’。”
“可是,在这块‘画布’上画出怎样的未来,建立起怎样的家园,守护好这份来之不易的和平与真相——这些,是‘你们’自己的责任,是生活在这个世界的每一个人,尤其是获得了力量、也肩负着期望的魔法少女们的使命。”
她微微摇头,银发在透过窗棂的光线下划过一道清冷的弧线。
“我不能,也不应该一直留在这里。依赖‘外人’的力量,永远无法让一个世界真正站起来,无法让你们获得真正的成长和自信。如果我一直在这里,你们遇到困难会首先想到我,面对抉择会等待我的指示,甚至可能因为我的存在而延缓了属于你们自己的、解决问题的智慧和勇气的诞生。”
“这就像是学走路的孩子,一直牵着大人的手,固然不会摔倒,但也永远学不会自己奔跑。”
莉薇雅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
“溪流,你已经不再是那个在废墟里哭泣、需要我来拯救的小女孩了。你现在是SS级的魔法少女,是经历过血与火考验的战士,是见证并承载了真相的‘守护者’。你体内流淌着我的魔力,手中握着我给予的装备,头脑中装着改写前后的历史——你拥有比这个世界任何人都要强大的‘潜力’和‘责任’。”
她收回手,指尖轻轻拂过溪流脸颊上未干的泪痕,动作带着一种近乎长辈的温柔。
“这个世界需要自己来守护。需要你们——你,天烈龙,还有所有魔法少女,以及未来可能涌现的、心怀善意的人们——共同去摸索、去建设、去捍卫。可能会走弯路,可能会遇到新的困难,甚至可能再次面临挑战和牺牲……但这才是‘活着’和‘成长’的真实模样,是一个文明走向成熟的必经之路。”
“我的存在,于你们而言,应该是一段助力,一个契机,一份值得珍藏的记忆和力量源泉,而不应该成为一根不可或缺的‘拐杖’,或是一把悬在头顶、让你们无法自由呼吸的‘保护伞’。”
莉薇雅的目光投向窗外,仿佛看到了这个星球崭新的未来,也仿佛看到了自己即将踏上的归途。
“所以,溪流,我必须要走。这不仅是为了我自己的归途,更是为了‘你们’能真正张开翅膀,飞向属于你们自己的天空。”
她转回头,对溪流露出一个浅浅的、却充满信任与鼓励的微笑:
“别害怕。你已经很强了,比你想象中还要强大。而且,你不是一个人。你有同伴,有信念,还有……那段只属于你一个人的、关于‘真实’的记忆。它会提醒你从哪里来,也会指引你该往哪里去。”
“用你的力量,你的智慧,去帮助这个世界,帮助你的同伴们吧。去书写属于你们自己的、没有外人干预的、真正由内而外焕发生机的‘新故事’。那才是对我所做一切最好的‘报答’,也是证明你们值得拥有这个崭新未来的最好方式。”
莉薇雅的话,如同潺潺清泉,逐渐熄灭了溪流心中因离别而燃起的恐慌火焰。那泪水不再完全源于不舍,更多了一种被托付重任的沉重与明悟。她明白了前辈的深意,也看清了自己肩上真正该扛起的责任。
紧握的拳头,慢慢松开了些。眼中的迷茫与哀求,逐渐被一种更加复杂却更加坚定的光芒所取代。是的,这是她们的世界。前辈已经为她们扫清了最大的障碍,铺平了最初的道路,接下来的旅程,确实该由她们自己来走了。
“我……我明白了,前辈。” 溪流用力吸了吸鼻子,抬手狠狠擦去脸上的泪痕,虽然眼眶依旧微红,但眼神已然不同。她挺直了背脊,如同宣誓般郑重地说道:“我会的……我会连同前辈的那份信任和期望一起,努力变强,保护好大家,守护好这个世界!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看着迅速调整心态、重新燃起斗志的溪流,莉薇雅的眼中终于流露出真正的欣慰。她知道,这一次,自己或许真的可以放心地离开了。因为在这个世界,已经埋下了一颗足够坚韧、且必将成长为参天大树的种子。
“前辈你现在应该还没恢复魔力吧?”溪流的声音响起,但语气有些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