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结束,看着一身的污秽之物,薇薇安陷入了沉默。有点后悔,为什么自己要用近战的方式解决,一身的腐臭液体和碎肉,哪怕现在就回诊所,也得花费不少的时间清洗。
如果有什么事情不能让薇薇安接受的,大概就是浑身都粘上了血液吧,腐败的血肉更恶心人。
所以说,为什么会有这种邪祟造物在这么偏僻的地方?真是奇怪……
最后看了眼一地的人体碎块,毫不掩饰脸上的嫌弃之色,用鞋尖踢开脚边的断手,修长白皙的大腿上也已经占满了斑斑点点的黑褐色污秽。
转过身,看向刚刚这个血肉堆冲出来的小巷拐角。先前,被那家伙借力蹬的墙面产生了蛛网般的龟裂,不少的墙灰掉在地上,和黑红色的污血融合在了一起。
所以说,面前的这个转角后面,到底会有什么呢?这种邪祟造物所出现的地方……
人心中与生俱来的好奇心被勾引起来,谁都会有对未知的好奇心,薇薇安也不例外。
从白大褂内侧拔出手枪,瞄准向拐角处,防止又有什么东西从那里蹿出来。
放慢脚步的频率。同时皮鞋落地的力道也被减小,防止发出声音。虽然动作很慢,脚步很轻,但是薇薇安和拐角的距离并不远,半分钟之后,尖头皮鞋踏在了转角前,举着左轮手枪,闭上双眼,尝试聆听拐角后是否会有细微的声响。
没有任何的声音…不,听到了,细微而又急促的呼吸声,就像是,一个濒死的生物……?
不过并不能就此掉以轻心,谁知道是不是邪祟在模仿濒死的动静,想了想,薇薇安轻轻呼出一口浊气,握着手枪的义肢也紧了紧。
快速从拐角后探出上半身,左轮手枪的枪口对准拐角后,按着扳机的食指已经微微向后按下了些许扳机。
拐角后并没有什么奇奇怪怪的邪祟造物,这让薇薇安吊着的心放松了下来。缩回上半身,迈步走进拐角后,顺手把枪重新塞回白大褂的内侧。
那既然发出濒死呼吸声的不是什么邪祟,那……加快双腿的速度,薇薇安小跑几步走上前去,不是邪祟还能是什么?动物,或者,人。
地上正躺着一个人形的生物。为什么要用人形生物来形容?薇薇安很难确认地上这勉强看得出人形的生物,称之为人。
腹部被硬生生的撕裂开来,本来在腹部中存储的内脏撒了一地,殷红的血液在地面上蔓延。不止如此,一条胳膊被硬生生从躯干上撕扯了下来,距离它的主人有一段不远的距离。如果不是薇薇安习惯性观察四周,或许还不能发现这条断臂。
这种情况,基本上是没救了……被硬生生开膛破肚,把内脏从腹部刨了出来,手臂也被被撕扯拆了下来。甚至心脏上,还有一根骨刺插在上面。没错,就是之前那个血肉堆用来攻击薇薇安的那种骨刺。
“虽然怎么看都已经没有救的必要了,但是嘛,谁让我是一个医生呢~嘛,事先说好,我可以保你的性命,但是具体怎么样就不是我决定的咯。不说话吗?就当你默认了。”
突然就有了打趣的心思,薇薇安双手交叉胸前,抬起左手,食指轻轻抵唇,用开玩笑一样的语气对着地上看起来已经昏死的人道。
“啊……有些重啊,裙子,西陆的老式女仆装吗……?是一个女仆吗?嘿咻!这小妮子,拖起来可真吃力……”
在日落的无人小巷中,薇薇安看起来有些费力的拖动着一个残破不堪,对,就是残破不堪,的人,地上在拖行的过程中,留下了一行鲜红的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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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斯薇瑟是瓦塞城西陆教大教堂的一个女仆,平日里负责搭理教堂的卫生,以及修女修士的生活用品采购。
平日里,洛斯薇瑟的采购工作不会来到这偏僻的西区第二十号街,但受到一个修女的委托,来这边找人定做一份宴会蛋糕,用于三天后的教会庆典。
由于并不熟悉西区,她在二十号街成功的迷了路,来到了一个小巷内。
小巷,就如同它的形容词一样,很窄小,仅仅也只能够一人通行,如果稍微体型大一点,就会擦着两边的墙壁。
刚刚踩上一个圆形的井盖,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顶翻,然后一个浑身充满着腐朽腐烂气息,由碎肉块构筑成的人形亵渎生物从里面爬出。
一切都是那么的突然,快到还没来得及从大腿上取下自己的半自动手枪,腹部的剧痛差点让自己晕死过去。
接下来发生了什么,就已经记不清楚了,然后就是感觉什么东西被从自己身上扯了下来。疼痛已经让她无限接近休克,让她不能保持清醒。
然后就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隐隐之中,好像自己被拖行了一段距离来着。
再一次的清醒过来,眼前的是刺眼的白光,直直的打在自己的脸上,洛斯薇瑟下意识的想要抬起惯用的左手遮挡,但是,自己像是失去了左臂一样,感觉不到它的存在。
“嗯,你醒啦,不要乱动哦,魔导义肢没有完成连接,感觉不到左臂是正常的。”
面前的白光被移开,原来是手术室的灯啊……等等,手术室,自己不是在一条小巷里面被邪祟造物袭击了吗?
看着面前躺在手术床上,一脸有些不知所措的金色齐脖短发少女,薇薇安伸手摘下了脸上的白色口罩和头顶的一次性无菌帽。
薇薇安的语气很悠闲,怎么看都不像是刚刚做完一场大手术的样子。
“嘛,我知道你有很多的问题想要问。这里是西区二十号街的一个小诊所,我是这里的医生,也是唯一的医生,薇薇安.尤利西斯。”
用左手的食指把玩着自己垂落在额前的发丝,乳白色的橡胶无菌手套上沾染着新鲜的血液,给银白的发丝染上了些许红色。
“啊…忘记还戴着手套了,你在我诊所附近的小巷遭受了袭击,袭击你的是一个邪教的血肉造物,我刚刚好路过,顺手把你救下来咯。”
摘下手上染血的手套,丢到角落的医疗废物箱内,手术服和口罩,还有无菌帽,以及诊所手术室没有任何的降温措施,薇薇安的额头上已经布满了细汗。
“你的伤势的话,嘛,腹部被撕裂开,各种肠子流了一地……不过嘛,好消息,你的内脏受损不大,塞回去还是可以用的。不过嘛,你的左臂保不住了,被硬生生撕扯下来,我的医术也已经无能为力了。”
伴随着自己的话,顺便摆出了一个无奈摊手的动作。
“你,解决了邪祟造物?你怎么做到的?”
邪祟造物,对于西陆教的修女和修士,以及护教军来说,都是再熟悉不过的存在。不过一个普通人遇上这种掉san的恶心邪祟,很难想象是怎么做到保下一命,甚至还把邪祟造物击杀。
“嘛,教会的女仆小姐,作为一个普通人,为了保证自己的安全,随身带一把枪很合理吧~?”
这么说着,薇薇安伸手,从一旁底下带小轮的小架上,拿起两把亚光黑的半自动手枪,在洛斯薇瑟的面前晃了晃。
“毕竟,洛斯薇瑟小姐也随身携带了两把半自动手枪呢,不是吗?约翰摩西勃朗宁的设计,完美的单动单排供弹的.45ACP口径的半自动手枪,有品位。”
仔细观摩了一下这对半自动手枪,微笑着把它们放回小架上。
“所以说,洛斯薇瑟小姐,还有什么问题吗?”
仍旧挂着那营业性的微笑,从小架的顶部拿下一块写字板,对着洛斯薇瑟展示出上面夹着的纸张上的内容。
[薇薇安诊所的资金明细]
[患者运输费用-100西陆银币]
[患者手术费用-2000西陆银币]
[魔导义肢费用-3000西陆银币]
[义肢神经连接费用-1200西陆银币]
[后期治疗药品费用-340西陆银币]
[总计:6640西陆银币]
[可折合教会金币结算]
把写字板丢到一边,一脸无所谓的摊开手,像是刚刚只不过是开个玩笑一样。
“不过嘛,这个钱无所谓,义肢的神经连接还没有开始,我去准备一下咯。”
这样说着,薇薇安的脚步已经来到手术室门口的位置。
“为什么…魔导义肢,哪怕是最便宜的,也不可能低于1000银币……”
顿了顿脚步,薇薇安佯装思考了一会,然后笑道。
“嘛,一切都是医者仁心罢了,我是医生,救人是我的责任,收钱…只不过是其次的咯。”
推开门,听着身后响起的门自己关上的声音,脸上的营业性笑容立刻褪下,疲惫的神情出现,右手撑在旁边的墙面上,防止因为脱力摔倒。
“什么医者仁心吗……算了…果然这种情况下手术还是有点勉强了……”
解开白大褂,原本应该平滑白皙的腹部此时正插着一根骨刺,血液还在顺着骨刺从上面流下。
“邪祟的力量,算了,赶紧处理一下……”
把左手放在骨刺上,把它从自己的腹上直接拔了下来,殷红的血液从薇薇安腹部的创口撒出,滴落在诊所的木制地板上。
刚刚落在地板上,就像是浓酸一样,把地板腐蚀出来几个坑洞。
“麻烦,这骨刺有毒……”
无奈的叹了口气,打开旁边橱柜的柜门,不管碰倒的药瓶,从最里面拿出用石英管装着的,一管贴着教会标志的药水。
拔出管塞,掀开自己染血的女式衬衫,捏着药的左手倾斜,熔金色的药剂从里面流出,浇在腹部差点贯穿的创口上。
“唔啊……”
药水接触伤口的瞬间,薇薇安轻哼一身,手上倾倒药剂的动作也顿了一下,石英管也差点从手中脱落下来。
“嘶……”
继续倾倒药剂,咬着牙,直到最后一滴从石英管滴出,薇薇安把石英管直接丢到旁边的医疗废物箱,而腹部的创口也已经恢复,就像是没有受到过伤一样。
“护教军猎人小队的急救药物,还真是好用啊……”
挥手拭去额头上的冷汗,脱下白大褂和染血不净的白色衬衫,就只剩下一件贴身的背心。
没想到,之前那个血肉造物在洛斯薇瑟的体内留下了一个后手,突然出现的六芒星血红法阵让薇薇安根本没有时间反应过来,腹部就插上了一根骨刺。
不过问题不大,已经处理好了,也应该去完成自己未完成的手术了。
魔导义肢的神经连接,薇薇安从地上拿起早就放好的工具箱,再一次踏入了手术室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