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
“又跑了吗...”
眼前的空白梦魇再次遁入到了裂隙之中,手中那把散发金色圣力的阔剑点点消散。
【真是奇怪...几乎在那梦魇出现的一瞬间,我能感受到圣术力量再次充盈了我的体内...】
而拥有圣力的我,这次与梦魇交手也没有先前那么吃力了...
【呼...往好点想,伊莱希。起码现在你不是个没有任何魔力的精灵了。】
如此想着,我加快动身起来。
......
不知多久。
在这片望不到头的虚空上,我漫无目的地朝着某个方向走去...
时间?空间?以及感知?
它们仿佛被淡漠溪流冲走的泥沙...似乎一切都不那么重要了...
那些关于自我的认知被蚕食殆尽...
【这里是哪里?】
【我又为什么在这里...】
这些莫名奇妙的想法化成了扭曲的字符,占据了我的视线...
【我...】
【在这里做什么?】
【我的名字是...?】
不经意间,一个更加危险的想法就此诞生...
【我是谁?】
那些悬浮的字符扭曲成了一团,然后形成了湍急的白涡...
无数只苍白的手攀附上了我的躯体...
它们渐渐将我淹没...
“吼——!”
一道响亮的龙鸣嘶吼,将涡流与手臂振得粉碎。
“滋啦...滋啦...”
“碰——!”
面前的虚空裂纹扩散,犹如银镜般碎裂——
光影扭曲,我出现在了一处山顶。
暗金色的巨龙在空中徘徊几圈后落下...他化作了年轻男性的模样...
【刚刚...就是他救了我吗?】
“啪!”
他用力地推搡了下我的肩膀。
“喂!你这家伙刚才在干嘛呢?”
“失了魂似的一直往悬崖旁边走,走到头了还不停下来!”
“你又不像我一样会飞——从这么高的地方掉下去会死的啊...”
他向我责备着。
【人...人类?】
“谢谢...谢谢你...”
我抬起头来,却发现面前空无一人。
“请问一下...”
“你还在这吗?”
“哈?”
“我当然在这了...”
仍是什么都没有。
“再冒昧一下——”
“请问我是谁?你又是谁?”
我对着悬崖前方问道。
“什么玩意?你今天是怎么了?说的话傻了吧唧的——信仰太阳信仰傻了吗?”
“你就是你,本大爷就是本大爷啊...”
【我就是我?】
“是人类帝国里的压力太大了吗?”他疑惑道。
“嘛...不管这么多了...接着!”
一把材质独特的银阔剑漂浮而起,落到了我手中。
“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是...什么?”
“是你的生日啊傻瓜!”
【生日...?】
“诺,这把阔剑是本大爷花重金找铁匠用圣银材料打造的!”
“最特殊的是——里边包含了混沌魔力。”他向我解释道。
我捧着那把银阔剑,竟然感到了莫名的——暖意?
“我给它取名叫做埃利皮提——寓意着希望哦...”
“就像你一样...”
【这把剑的名字...像我一样充满希望吗?】
“谢谢你...”
“但我...”
眼前的所有画面陡然变动,再次睁眼——穿着各异服装的人类与魔族将我团团围住...
唯有那把被称作埃利皮提的剑,仍在手中。
“战争犯!”
“魔鬼!”
“杀戮不眨眼的刽子手!”
底下的群众携带着愤懑的仇恨与咒骂,像是滔天怒火般向我卷来。
【战争犯?魔鬼...?刽子手?】
他们步步紧逼,我只能被迫着往后退。
一位老妇拨开人海,她枯槁的手揪住了我的衣领。
“你...你!你算狗屁的勇者!你这个罪人!”
她脸上的皱纹因为强烈的情绪而挤到一块。
“全都怪你...我的儿啊...全都怪你!”
“他还那么年轻...才刚结婚啊!就因为你挑起的战争丢了性命...”
【我发起了战争吗...】
【是我造成了无数生命的逝去吗..】
随后她松开了手。跪倒在地,声泪俱下。
“罪人!”
“罪人!”
“罪人!”
起伏的声浪嘈杂,每一阵呼喊都像是束缚般,压迫着我的呼吸与心头...
【我不知道我的名字和身份...】
【但是...大家都如此厌恶我...】
【原来,我只是一个罪孽深重之人...】
“去死啊!”
“你不配活着!”
看着捧在手上的那把象征着“希望”的埃利皮提,我只感到愈发荒谬...
说的对...
我这等卑劣罪恶之人。
没有资格站在这里,也没有资格握着这把剑。
那么,就由它
来终结我所犯下的肮脏罪行吧...
“嚓——!”
银刃划破喉管,身体失去平衡,朝着后方的虚无倒去。
群众们的声音越来越远,口腔中充斥着温腻的咸腥。
一切都变得模糊,只有我,在无尽下坠...
“噗通——!”
我重重地砸在了谷底的冰冷岩石上。
上方传来声响——
“他自杀了!”
“那个战争犯终于死了!”
“这样死了白便宜他了!”
他们...好像在因为我的死亡而高兴啊...
[帝国的勇者骑士伊莱,最终于精灵断崖上自刎坠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