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宫市,某区警署,问询室。
内部。
白炽灯管发出嗡嗡的低鸣,光线冰冷地打在金属桌面上。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还有和廉价咖啡混合的、属于所有警局特有的疲惫气息。
桌子一侧,坐着个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中年男警察,眉头紧锁,似乎正在处理的文件让他很难办。
衣服上,他的名牌写着:巡查部长——山口。
另一侧,椅子上——不,与其说她坐在椅子上,不如说在那盘踞着的——就是一个看起来只有十二、三岁的小女孩。
她有一头略带自然卷的深栗色头发,因为缺乏打理而有些毛躁。脸蛋带着未褪尽的婴儿肥,眼睛很大,瞳孔是奇特的、带着金属质感的灰蓝色。
此刻,这个萝莉正用一种充满了居高临下的悲悯眼神看着山口警官。
山口猛的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他说道:“好了,根据流程,我们再确认一下基本信息。”
接着,他拿起笔,敲了敲桌上空白的记录本,“名字?”
小女孩下巴微扬,声音清脆得像风铃,但语气却带着十足的威严:“吾名为‘稻荷雷电凛’。凡人,注意,称呼吾时需怀着敬畏之心。”
山口警官的手顿了顿,笔尖有些尴尬地在纸上戳出一个不明显的墨点。“……雷电凛?姓稻荷?名字倒是挺好。”他嘴角抽了抽,决定忽略后半句,“年龄?”
雷电凛小手一挥,颇有些指点江山的气势,冷笑:“凡人总是纠结于此等琐事!殊不知,吾之精神早已超越时间的桎梏!不过,既然汝等凡人需要数字坐标……那就是,十四岁!啊——距离吾登临无上强者之巅又近了一步!”(注:实际生理年龄设定为16-18左右,但她此刻自主将肉体改造成了萝莉形态)
山口警官的眼角也跟着抽搐了一下。十四岁?看着倒像十二……还有那说话方式是怎么回事?哪个动画片里逃出来的?
“职业?”
“哼,吾当然是——世界的挑战者!万物的观察者!未来的磁场转动天尊!”凛挺起小胸脯,灰蓝色的眼睛里闪烁着中二爆表的光芒。
山口警官默默地划掉了记录本上的“职业”两个字。
“……好吧,那么,雷电……凛小姐。”山口试图把话题拉回正轨,“说说今天下午发生在附近金库的事情吧。监控显示,你一个人冲了进去,没有使用任何武器,大喊一声……‘弱者,感受天罚吧!’,然后手上冒出蓝光,对着两个试图阻拦你的保安……”山口顿了顿,似乎在回忆一个极其荒谬的画面,“殴打?……你似乎用手指……轻轻戳了他们腰侧一下?然后他们就倒在地上抽搐不止?”
凛用力点头,小脸上满是自豪:“不错!正是吾所为!区区保安,竟敢阻挡强者之路,小施惩戒而已!”
山口警官扶了扶额头:“……你管这叫‘小施惩戒’?那两个保安现在还在医院做心电图!他们说像是被高压电击中了!他们只是尽职尽责的普通人!你到底对他们做了什么?”
凛用一种无语的眼神看着山口:“吾不是说了吗?超能力啊!吾觉醒了操控电流的伟大力量!”她说着,为了证明,随意打了个响指。
“滋啦!”
审讯室顶端的灯泡猛地一亮,随即闪烁了几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噼啪声。墙角的监控摄像头红灯也短暂熄灭了一瞬。
山口警官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吓了一跳,连忙后仰身子说道:“住手!这里是警署!”他额角渗出了冷汗,想起了几十年前发生的事情,难道……是精灵?
凛满意地收回小手:“看到了吗?这便是‘电流推动’的最最弱小的体现!待吾磁场转动大成之日,天翻地覆亦在弹指之间!”
山口警官的心跳还没平复,他看着眼前这个眼神天真,狂妄、力量又诡异危险的小女孩,感到前所未有的头大。“那……你能不能解释一下,为什么要去抢银行?”难不成真是为了……‘玩玩’——监控里看她语气确实是这么喊的?”
闻言,凛的表情突然傲然起来,带着一股与生俱来的狂妄:“强者,生来就是为了贯彻自己的道路!而强者的道路,就是要狠狠地侮辱……咳,超越那些无法跟上步伐的弱者!”
她顿了顿,用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补充道,“这可是颠扑不破的真理!动画片里都是这么演的!所有的主角和大反派都是这么干的!抢银行多帅!还能检验吾之神力呀!”
山口警官彻底石化了。他感觉自己二十多年的办案经验和世界观在这位萝莉强者面前碎成了渣。
“动……动画片?”他的声音干涩。
“对啊!”凛用力点头,“《海贼〇道》啊,《〇影忍者》啊,不都是这样吗?获得力量,然后想干嘛干嘛,不爽就干翻他们!这才是强者的自由!吾只是在践行此道而已!”
山口警官沉默了很久,久到凛都觉得有点无聊,开始用指间跳跃的小电弧在空中画抽象的闪电符号玩。
最终,山口警官长长地、极其疲惫地叹了口气。他合上了几乎空白的记录本。
低下头,靠近。
“听着,孩子……”他放弃了职业称呼,“第一,动画片是动画片,现实是现实!抢劫银行是重罪!无论动机是什么!那两位保安也是辛苦养家的普通人,不是供你‘羞辱’的垫脚石!”
“第二,”他看着凛那完全不以为意、甚至还带着“你这庸人怎懂强者境界”的表情,感觉自己的血压在飙升,“鉴于你的未满成年,且可能存在……嗯……分不清现实与虚幻的精神问题……再加上对方伤势轻微……”
“我们决定将这情况告知你的监护人,话说你这丫头父母是谁呀……”
山口警官斟酌着措辞,感觉无比憋屈。能怎么办?起诉一个口口声声说自己靠动画片理解世界、还拥有可怕能力的十四岁小萝莉?把她送少管所?怕不是第二天那少管所就得炸了!
话说不会真是精灵吧——不对不对,上面没有发布空间震的消息,而且精灵……他看了小萝莉一眼,也不觉得会有这么傻来自投罗网的精灵。
他没注意到另一边的雷电凛——
听到了告家长的话语?
“呱,你不能如此,不能啊!小心得罪天尊遭天谴哇呱!”女孩立刻“呱”的叫了出来!
“这次警告处理!口头训诫是必要的!”山口严肃的说,似乎是发现了女孩的弱点,他面带一丝微笑,“你得明白,这种行为是绝对错误的!而且很危险!你必须深刻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他敲着桌子强调,“你的监护人呢?电话叫他们来领人!我们需要和他们谈谈!”
凛头上流出了冷汗,似乎想到什么。她灰蓝色的眼睛里第一次流露出一点符合她萝莉外表的迷惑:
“稻荷不知道哦!”
“别装傻,刚才不还挺精明的嘛?!”警察立刻大吼道。
见此,凛收起了懵懂。
“监护人?那种拖累吾修行进度的弱鸡也配?”她不屑地摆摆手,“吾乃天地所生,世界为母!无需凡俗亲长!”
山口:“……”
最终,在经过了山口长达四十分钟语无伦次、身心俱疲的“青少年普法教育”后,凛被“客气”地请出了警署大门。山口警官亲自“目送”,脸色铁青,背影写满了沧桑和无助。
夕阳染红了半边天。
雷电凛伸了个懒腰,小小的身体发出轻微的骨节响声,她那身廉价的连帽卫衣皱巴巴的。“啧,这届条子真没意思。”她撇撇嘴,甩着胳膊朝家的方向走去,眼神漫不经心地扫过街头。
不远处,一个留着蓝色短发的温和少年正带着一个戴着白色发带、嘴里叼着棒棒糖的娇小双马尾少女从便利店出来。少年提着一袋东西,微笑着在说什么。少女则是一脸傲娇地扭开头,但眼神明显带着依赖。
“哦?”凛灰蓝色的瞳孔微微眯起,“散发着食物链底层的气息,却还沉浸在无聊的幸福泡沫中……啧,脆弱的凡俗。”她只是瞥了一眼,便失去了兴趣。弱者如何相处,与她何干?强者只需走自己的路!
她轻哼一声,拐进了一条老旧的巷子,很快消失在视野里。
所谓的“家”,只是一栋破旧公寓楼里最便宜的一个单间。开门进去,一股泡面佐料和灰尘混合的气息扑面而来。空间狭小,只有一张简易折叠床、一张堆满了凌乱草稿的桌子——上面画满了意义不明的线圈和公式,以及歪歪扭扭写着“磁场转动·海虎爆破拳!”等字眼,还有一个空空如也的旧冰箱。
少女回到家,手上还拿着一根不知何处得来的棒棒糖——额,可能是路边向小孩借的吧。
她看着房间,心情复杂。
这就是她从小长大的地方。孤儿院待了几年,受不了那里的“弱智”规矩,她跑了出来,混迹街头。靠着小聪明和远超同龄人的力气,倒也没饿死。
她走到唯一的小窗前,看着外面昏黄的夕阳,小脸上的中二被一丝不易察觉的孤寂取代。
但很快,这股孤寂,又被更强烈的、更坚定的破坏欲撕得粉碎。
“哼,抢银行失败……果然,力量还不够!”凛握紧了她的小拳头,指缝间隐约有微弱的蓝芒闪烁,“只靠一点‘电流推动’还远远不够!必须尽快领悟真正的‘磁场转动’!”
她脑中闪过山口警官无奈又轻视的眼神,银行保安惊恐的脸……这些都成了燃料,点燃了她心中名为“变强”的烈火。
“等着吧!弱者们的秩序!等吾掌握了足够的力量,掀翻地球也不过是一念之间!”她眼中闪着危险的光芒,“下次,目标就定在……搬走东京塔当烧火棍?或者直接把富士山拔起来扔到太平洋里当游乐场?嗯……得找个空旷点的地方练手才行……”
她完全没有反省自己行为的意思,相反,警局的遭遇反而被她理解为“力量不足”的屈辱,进而坚定了她更加疯狂锻炼的决心。
夕阳透过窗户,将少女纤细却充满了破坏欲望的身影拉得很长。
此时没人知道,在这间普通的小屋内。
在五河士道和他的妹妹尚未探查到的地方,有一个潜力不输于精灵的怪咖,悄然降临在这个本该被精灵和少年的约会支配的世界里。
而未来的“磁场天尊”在超越命运之神的第一课,竟然以抢银行失败而告终。
阴暗的角落里,某个观察者邪笑。
这真是个糟糕,又十分有趣的起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