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

作者:hyhfgh 更新时间:2025/7/20 23:43:41 字数:2177

睡意不断像潮水般漫上来,我是要死了吗,眼皮越来越沉,最后一点意识消散前,已经听不到围观的人群叽叽喳喳在说些什么,看着地面上的流淌的鲜血也变得越来越迷糊,像化不开的红色血雾。

再睁眼时,我已经身处在一片血茫茫里雾中。雾是凉的,沾在皮肤上像红色的细雪,却又不会融化。四周静得奇怪,连自己的呼吸声都像被吞掉了,只能凭着一种莫名的直觉往前挪。脚下似乎是青石板路,凹凸不平的触感透过薄薄的鞋底传来,引着我一步步深入。

不知走了多久,雾霭忽然稀薄了些。正前方隐约露出个黑黢黢的轮廓,走近了才看清是个山洞,洞口爬满深绿色的藤蔓,叶片上凝着的雾珠在昏暗中闪着微光。我犹豫了一下,脚却像被什么牵着似的迈了进去。

山洞里比外面暖和,空气中飘着淡淡的土腥气。岩壁是潮湿的,用手一摸能蹭下细碎的粉末。而当目光适应了昏暗,我瞬间被眼前的景象攫住了——整个洞壁上,竟密密麻麻刻满了图案。

都是些小人,用简单的线条勾勒,却透着说不出的灵动。有的小人单脚独立,手臂舒展如鹤;有的则屈膝半蹲,双拳紧握,指节的弧度都清晰可辨;还有一组是两人对练,身形交错间,能看出招式的拆解与呼应。每组小人旁边,似乎还有些类似注解的符号,弯弯曲曲的,像某种古老的文字。

我凑近了些,想看清最左边那组。那小人呈弓步,左手在前如托物,右手在后似挽弦,周身仿佛有气流在流动。盯着看了片刻,忽然觉得丹田处微微发热,手指竟不由自主地跟着比划起来。就在这时,我想看清他手腕翻转的角度,想记住那符号的每一笔——

眼前的图案突然开始晃动,像被投入石子的水面。小人的线条扭曲起来,符号变成模糊的色块,整个山洞都在旋转。我想抓住什么,却只摸到一片冰冷的虚空,紧接着,脚底的地面突然坍塌,身体仿佛失重般不停向下坠去——

“通哥 通哥!”

冷汗顺着额角滑进鬓发时,我猛地睁开眼。

胸腔还在为那个坠落的梦剧烈起伏,指尖触到的却不是熟悉的床单,而是带着霉味的粗布被褥。我僵了一瞬,转动脖颈,视线撞进一双乌溜溜的眼睛里。

那是个约莫七八岁的小丫头,扎着两个歪歪扭扭的总角,碎发贴在汗湿的额头上。她就蹲在床边,手里攥着半块干硬的窝头,嘴里还鼓鼓囊囊的,见我看来,忽然露出个缺了颗门牙的笑,像只偷吃到米的小田鼠。

“通哥?”她的声音软糯,带着点含糊的奶气。

我这才看清周遭。土坯墙斑驳脱落,露出里面暗黄的泥块,屋顶的茅草稀稀拉拉,能看见一小片灰蓝的天。墙角堆着些看不出原样的破陶罐,空气里飘着柴火与潮湿混合的古怪气味——这绝不是我的出租屋。

小丫头已经爬上床,小心翼翼地把手里的窝头递过来,黑亮的眼睛里满是好奇:“通哥,你那天上山采药,从悬崖上摔了下来,阿爷在山脚下找到你的时候,你便昏迷不醒,但奇怪的是身上却没任何伤口,阿爷说一定是山神显灵了。”

我盯着那只沾了点泥土的小手,又看向窗外——斜斜的日影落在泥地上,远处隐约传来几声鸡鸣。梦境的余悸还未散去,眼前的一切却真实得可怕,连小姑娘眼角的泪痣,都清晰得像是能伸手摸到。

我张了张嘴,喉咙干得发疼,只能先接过那块又冷又硬的窝头。指尖触到粗粮的颗粒感时,小姑娘忽然凑近,用额头轻轻碰了碰我的额头,像只在确认温度的小猫。

“不烧了呢,”她放心地拍了拍手,“阿爷说,等通哥好了,就带我们去镇上换糖葫芦。”

我看着她雀跃的样子,又感受周围那些真实场景,握着的拳头有些微疼,我意识到这应该不是一场还未醒来的梦境,自己应该是灵魂穿越到这具因采药坠涯身亡的少年身体上了。但是那那丹田处存留的暖意,山洞里的那些壁画、灵动的小人,脑海里留下一点模糊的残影到底又是怎么回事?

突然我脑海一阵剧痛,一股不属于自己的记忆仿佛潮水般涌来,原来这具身体的原主人名叫宋文通,今年刚满16岁,家中父亲宋大宝本是名私塾先生,奈何兵慌马乱,农民起义四起,只能靠着祖上留着的几亩永业田勉强生活,

妹妹宋文文小名二丫也就是眼前这个小女孩,母亲崔氏因为生二丫时难产而亡。前段时日自己也就是这具身体原主人,为了补贴家用上山采药,不小心坠涯,一直昏迷至今。

“文通你醒了”,我闻声看去,只见一个皮肤黝黑四十岁左右的男人走了过来,手里捧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米粥,手掌因为常年干农活粗糙不堪,鬓角头发微白,早已不似当年那个白白净净的书生。

“阿爷”我不自觉喊出声来。

“阿爷好偏心,又给通哥吃米粥,二丫也想吃。”小丫头假装生气的撇了撇嘴。

“你大哥有伤在身,可得好好养养,小丫头你别捣乱”宋大宝开口说到。说着宋大宝便坐到床边动,舀了一勺米粥,吹了又吹,向我递过去。他眼角含着泪光,“慢点喝,不烫了。”他的声音像灶膛里没烧透的柴火,带着点沙哑的暖意。

粥稀得能数出米粒,可顺着喉咙滑下去时,竟熨帖得像团小火苗,从胃里一直暖到心口。我仰着头,看见他额角的汗珠正顺着鬓角的白发往下淌,滴在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襟上——他刚从地里回来,裤脚还沾着湿泥,却顾不上擦把脸,先给我送去米粥。这段时日估计他一直都是这样照顾昏迷的我。

勺子碰到碗底发出轻响,他把家里最后一点存粮的都给了我,眼里的笑意比粥还甜:“够不够?阿爷再去添点。”

我摇摇头,攥住他拿碗的手。那手上全是裂口,掌心里的茧子硬得像小石子,可此刻圈着我的手时,却轻得像怕碰碎了什么。粥的热气混着他身上的汗味、泥土味,在鼻尖萦绕成一股安稳的气息。

自己本来就是名孤儿,来到社会更是一名社畜,从未体验过是被人放在心尖上疼着的感觉。我埋下头,把脸埋进碗沿的阴影里,怕他看见我眼里发烫的潮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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