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屈指成拳，举在半空。场下的呼喝、甲叶碰撞声戛然而止，连风都似屏住了呼吸。望着眼前肃立的队列，我暗自摇头——这些士族子弟，终究和寻常兵卒没什么两样。眼里燃着的，是对军功的渴切；攥紧兵器的指节里，藏着的，是不甘落于人后的执念。
群情激昂的余韵尚未散尽，我已拿定主意——该给他们派些实在的差事了。就像前世上班一样，人一旦被工作忙碌占满手脚，自然没空游手好闲、滋生是非。先前亲卫营那股散漫习气，固然有他们自身的缘故，更大的症结怕是在于无事可做。这群人顶着士族子弟的名头，被塞进最安稳轻松的亲卫营，连本该他们执掌的防卫之责，都被卫兵队揽了去。可谁又真的问过，他们是否甘心这样被圈养着，做群被特殊对待的“闲人”？
“你们分为七个方阵，速整队列！。”我掷地有声的说到，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
脚步声骤然又密集起来，甲叶摩擦声混着队列调整的呼喝，五百人如水流分岔，转眼间便在夕阳的余辉光下列起七个整齐的方阵。
“你、你、还有你…………你们七人出列”我用刀一个个指向刚才在营帐中七人。
我从帐上飞身来到他们身边，“姓名？”
“郑凝缵！” “崔有邻”“崔瀣”“卢晏”“李润”“李显”“王晏”这次他们倒是没有把家族名号加进去。
“郑凝缵！你领第一队，七十人。崔有邻！你领第二队七十人。崔瀣！你领第三队七十人。你们三队人分为三班，任务就是值守中军大帐，保卫将军安全，子时、辰时、申时换班。你们要严查出入凭证，不允许混进任何刺客和奸细，此外你们每一队人要分两组，一组当值，一组轮休。”我目光与他们相撞，“记住，亲卫营的刀，先斩后奏。”
“卢晏、李润、李显，你们也各领七十人负责中军大帐和亲卫营周围巡逻，一样如此分为三班两组，子时、辰时、申时换班。你们重点盯紧大帐后侧那片竹林——”他们三人点头，我补了句，“你们可挑选几名好手，提前埋伏进去，防止敌袭。”
“王晏你领余下七十三人，做机动部队，负责突发状况补充兵员，同时若将军外出你要负责出行安全”
“每日轮休和没有任务安排的机动人员我会安排他们进行训练。”
我扫过他们七人“从今日起，你们就是个队队正，你们要各司其职。——”
我顿了顿，指尖在腰间佩刀的刀柄上轻轻敲了敲，寒意从语调里渗出来：“你们各队换岗尤其是夜间必须当面交接清楚，少一个人、漏一句报，唯你们队正是问。”
七人齐齐躬身：“诺！”
郑凝缵抬头时眉峰微挑，似有话想说，我先一步抬手止住：“不必多言。亲卫营只认军令，不认姓氏，你不必拘泥于自己身份，也不必看不起自己，我相信将来有一天你也一定会坐在这中军帐中指挥千军万马。”他喉结滚了滚，终究低头应了声“是”
卢晏忽然接话：“竹林埋伏的人手，是否需带弓弩？”
“可带，但箭镞必须缠布。”我瞥向帐外沉沉的暮色，“别惊动了将军歇息。”
崔瀣忍不住插言：“若遇持将军手令者要入帐，却无凭证呢？”
“手令可仿，凭证唯一。”我声音冷了几分，“便是皇子亲至，没有令牌也得在帐外候着。真要硬闯——”
拇指猛地按住刀柄上的吞口，寒光乍现间，刀鞘在地面磕出脆响：“就用这把刀告诉他，什么叫规矩。”
王晏攥紧了那半片虎符，指节泛白：“属下等明白了。”
“去点兵吧。”我转身走向帐门，靴底碾过地上的砂砾，“半个时辰后，我要看到各队在指定岗位上。谁误了时辰，就自己去校场领二十军棍。”
帐帘被夜风掀起的瞬间，我听见身后传来整齐的脚步声。崔有邻的声音压得极低，却清晰地钻进耳朵：“各队跟我来，点人、领甲、验凭证——”
将军帐内，烛火映着铺开的舆图，几位都头正指着山川险隘低声议论。忽然，帐外传来一阵甲叶相撞的脆响，混着兵刃摩擦的沉音，由远及近。
“有敌袭？”一名都头猛地按上腰间佩刀，脸色一紧。其余几人也瞬间起身，下意识护向主位：“将军，属下护您从后帐走！”
将军却抬手按住他们，指尖仍在舆图上未收，声音平稳：“慌什么。”他起身时袍角扫过案几，烛火晃了晃，映出他泰然的神色。
掀帘而出的刹那，帐外景象让众人一愣——中军大帐外竟列着两排玄甲士兵，个个身姿笔挺如松，甲胄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另有一队人正踩着整齐的步点在帐周巡逻，脚步声踏在地上，像敲着无形的鼓点。
“这是……”一名都头眯眼细看，忽然认出领头那人的侧脸，“是将军的……？还有卢家的…….？”
将军望着那些年轻人，他们握枪的手稳得不见一丝抖，巡逻的队列连步幅都分毫不差，哪还有半分往日里纨绔子弟的散漫样。他嘴角勾起抹淡笑，转头对身后的都头们道：“看来，咋们新上任的亲卫都头还真有两把刷子。”
亲卫营主帐帐篷里，我解下佩刀挂在帐壁挂钩上，甲胄卸在地上时发出沉闷的碰撞声。帐外巡逻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又渐渐消失在夜色里，倒成了最好的催眠曲。
我扯了扯衣襟躺进铺着干草的卧具，指尖还残留着刀柄的凉意。今日一天经历还真是神奇，本来只是帮李铁匠押运军械，到后来却莫名其妙被将军赏识加入了博野军还成为亲卫营都头。
想来这将军当真老奸巨猾，竟把一群少爷兵给我指挥，当真是觉得我能胜任还只是想借我之手趁机敲打敲打这帮纨绔，即使我做了什么出格之事，他也能把我推给那帮达官贵人。
不过话说士族子弟都是注重骑艺礼御射全面发展的，这些少爷底子到算都还不错，除了七大家族几人外，应该还有不少人都是习过武的，这些士族虽然没落了但是动用点资源，给他们找点“武林高手”教点不入流功夫的能力还是有的。
呼吸慢慢沉匀，意识像沉入温水的石头。下一秒，眼前已不是帐顶的粗布，而是熟悉的山洞。我快速来到九阳神功功法旁，今日已经耽误一天修炼的进度了，得赶紧补回来。
“开始吧。”我低声自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