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东边天际才泛出一抹鱼肚白，帐外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巡逻声。我披着外衣起身走出帐门，就见七个身穿皮甲的身影往营帐走来。
崔有邻最是积极，腰间别着那柄玉骨匕首，老远就扯着嗓子喊：“都头，我们到了！”他身后跟着身形高大的卢宴，
眼皮耷拉着，却直挺挺地迈着步子，没睡醒又强撑着，想来应是昨日亲自巡的营。郑凝缵则是捂着屁股走路。剩下几个也都差不多，有的揉着眼睛，有的舒展肩膀，可手里的横刀都攥得紧实，没人敢拖沓。
“都进来吧，你们来的倒是准时。”我扬声道，径直往帐内走去。身后七人也跟我一起走了进来。
“把家伙放下，都坐吧，。”我指节在台案上敲了敲：“昨日大家表现都不错，但是要想让手下人长此以往信服光靠以身作则可不行，还是要拿点真本事。”
我清了清嗓子，声音陡然提了三分：“之前与诸位切磋，可以看出大家都是有点功底之人，今日起我来教你们几套真家伙如何？”
七个人眼睛顿时亮了，崔瀣嗓门最大：“都头，您说的是真的，是那个刷刷刷就把我们七人干倒的功夫？”
我笑了笑没有吱声凝神沉气，丹田内九阳真气如沸水般翻涌，转瞬便循着经脉贯满双臂。猛地一声低喝，右拳裹挟着崩山裂石之势砸向地面——“裂石！”
拳锋触地的刹那，一声沉闷如雷的轰鸣炸开，帐内烛火骤然熄灭，台案上的笔墨纸砚哗啦啦摔落满地，连悬在帐顶的铜铃都被震得叮当作响，晃得几乎要坠下来。再看脚下，坚硬的泥土地已被硬生生击出个脸盆大小的圆坑，边缘裂开数道蛛网般的裂痕，顺着坑沿向四周蔓延开去，连带着帐外的地面都微微震颤了几下。
我收拳而立，只觉手臂仍在发麻，掌心贴着的地面却烫得惊人——那是九阳真气透体而出时，残余的灼热内力正灼烧着泥土。帐内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喘息声。这也是自己第一次配合九阳真气施展破玉拳，没想到威力如此巨大。
帐内那几人先是被震得一个趔趄，待看清地上的圆坑和四处蔓延的裂痕，顿时像被施了定身法。为首的郑凝缵张大了嘴，下巴几乎要磕到胸口，嘴里的半截话卡在喉咙里，半晌没喘过气来；旁边的李润、李显此刻眼珠子瞪得溜圆，那副惊骇模样，仿佛下巴早被这股威势震得脱了臼，连带着脸上的肌肉都僵成了石块。
王宴更夸张，嘴巴张得能塞进个拳头，喉咙里嗬嗬作响，看那神情，怕是真觉得自己的下巴要顺着领口滑下去了。
“不光是拳法，还有掌法、刀法，还有能把匕首使得跟长刀似的功夫，只要你们肯下力气练，我保准你们日后各个能以一敌百，到时后上阵杀敌，赚取军功，封侯拜将，光宗耀祖？”
几人听了直点头：“那是那是！都头您放心，您若教我们这等神功！您就是我等恩师，就是我等再生父母。”
我哈哈大笑，拍了拍每个人的肩膀：“这就对了！好好练，将来咱们兄弟一起在这军中闯出个名堂，让那些流盗匪寇见到我们名号就绕道走，到时候朝堂中谁不高看咱们一眼？”
七个人被我说得热血沸腾，一个个摩拳擦掌，估计都已经开始盘算以后神功大成封侯拜将的场景，我看着他们的样子，心里暗暗发笑——先把这股劲提起来再说，至于能不能真练出本事，还得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不是？
如果说昨日整顿军纪，更多的是提着刀在他们心头划下一道警醒。而今日这番裂石之举后，再抛出那句“尔等若肯用心，我便将武功传于你们”，便如在寒冰上浇了一瓢滚水。恩威并施，从来不是简单的一硬一软。昨日的“威”是让他们知道规矩不可破，今日的“恩”则是让他们明白，跟着我不仅有敬畏，更有实打实的奔头。
“你们随我到校场来，我今日先教你们一套刀法”我提起横刀走在最前头，校场青石板上的晨露还未干透，映着天光泛出冷白。身后七人踏过露水的脚步声有急有缓。
校场倒是开阔，青石板地面被磨得光滑，边缘生着些短草。中央立着几排木桩，有的被劈得裂了缝，有的还嵌着钝了的箭头。东西两侧插着校场旗，风一吹猎猎作响，旁边堆着刀枪剑戟，晨光扫过，金属刃口泛着冷光。几个兵卒正扛着木靶往场中走，脚步声踏在石板上，回音闷闷的。
“此刀法名为同心刀法。”我转身立定，将长刀往地上一顿，“此刀法是从基础刀法演化而来，而基础刀法无外乎劈、砍、刺、撩、格五字诀。”
话音未落，我已沉腰扎马，刀柄贴紧小臂，腰腹如轴急转，带动手臂将刀扬起。至头顶时骤然沉劲，刀刃带着破风锐响直劈而下，“咔”的一声，身前半尺粗的木桩应声从中劈开，断口齐整如削。“这是劈，”我收刀而立，指着眼看的断桩，“力从脚起，顺腰贯臂，要像山崩砸下来，一往无前，专破硬甲。”
随即侧身旋步，手腕轻翻，刀刃斜掠而出，借着转身的势头横向扫过另一截木桩。木屑横飞中，桩身被拦腰斩断，切口带着旋劲撕裂的毛边。“这是砍，”我掂了掂刀，“不必死力，要带旋劲，专攻肩臂腰腿这些活动关节，范围广，应变快。”
脚步突然前踏半步，身形微弓如蓄势之箭，紧接着手腕一送，刀尖如离弦之箭直射而出，精准刺入旁边木桩侧面的裂痕，“噗”地没入半尺。“这是刺，”我缓缓抽刀，刀尖带出一串木屑，“要直、要快，像毒蛇出洞，专盯心口、咽喉这些软处，一寸长一寸险。”
刀刃顺势下垂，几乎贴地，我猛地翻腕扬臂，刀身自下而上划出一道流畅的弧线，带起的劲风扫得周遭落叶纷纷卷起，最后稳稳停在胸前，刀刃斜指天际。“这是撩，”我眼神扫过众人，“敌人攻下盘时，翻刀就能挑开兵器，顺势反撩他手腕，保命还能反击，最是灵活。”
最后，我将刀背转向侧面，模拟敌刃从左侧劈来的轨迹，手腕轻沉，刀背“铛”地磕向虚拟的来势，随即顺着那股力道向后一带，身形借势旋开半圈，刀刃已反指来路。“这是格，”我收势站定，“要用巧劲卸力，别硬扛，借他的力转个方向，卸开之后，就是你的机会。”
“这五式是根基，也是你们日常操练的本分，我知道你们都练过。但光‘会’不够，得像我刚才那样，招招连贯如流水，熟到抬手就对，闭眼也错不了——这才叫‘掌握’。”
“接下来我要演示的你们一定要仔细看。”我运转九阳真气催动“同心决”，丹田气劲顺着经脉直灌刀柄。再劈时，刀刃未及木桩三尺，已听得“咔嚓”脆响，那截木桩竟从内部裂出蛛网般的纹路，待刀势落尽，整段木头轰然碎成齑粉，粉末随刀风扬得漫天都是。
旋身砍出时，刀身带起一圈淡青色气芒，扫过之处，并排三截木桩齐齐断落，切口光滑如镜，连飞溅的木屑都似被气劲凝在半空，片刻才簌簌坠落。
刺出的瞬间，刀尖嗡鸣作响，一道细如发丝的劲气破刃而出，竟穿透了丈外的铁甲靶子，在靶心留下个针孔大的窟窿。
撩刀时，气劲顺着弧线流转，卷起的落叶不再四散，反倒如被无形之力牵引，绕着刀身凝成个旋转的圆环，随着刀势上扬，“呼”地化作一道叶刃，削断了悬在旗杆上的绳索。
最后一格，我故意让刀背慢了半分，待虚拟的“敌刃”将至，才骤然催劲，刀背气劲暴涨，竟将身前半尺厚的石碾子震得向后滑出三尺，地面犁出两道深深的辙痕。
收刀时，气劲敛去，长刀归鞘只余轻响。我望着目瞪口呆的众人，沉声道：“基础是根，内力是叶。根扎得深，叶才能长得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