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老参

作者:hyhfgh 更新时间:2025/7/31 23:44:06 字数:2562

接下来我将经脉穴位图用刀画在了地上,打算将运气法门教给七人。

七人围坐成圈,我将长刀横在膝头,指尖敲着刀柄:基础五式练的是‘形’,而“同心决”修的是‘气’。刀法要杀敌,光靠胳膊使力不够,得让丹田的劲顺着刀走。”

我让他们盘膝闭目,自己也沉下心来:“先运气三遍。吸气时意守丹田,先把气聚成个小团;呼气时,想着这团气顺着胳膊曲池穴往指尖中冲穴爬……对,别僵着,气要像水流,不是硬推。”

见有人额头冒汗,我伸手按住他的后心:“放松,你这不是运气,是在跟自己较劲。感受刀的重量,让气贴着刀柄走,就像牵着线放风筝。”

待众人气息渐匀,我拿起横刀示范:“劈的时候,气从丹田起,过腰阳关穴时稍顿,到肩头天宗穴猛地送出去,刀刃就会带着股钻劲;砍要让气在手腕太渊穴打个旋,刀身自然带弧;刺最简单,气如直箭,一下穿到刀尖……”

我一边说,一边让他们轮流握刀感受气劲。崔有邻性子急,气还没运稳就挥刀,横刀“啪”地砸在地上:“都头,这气跟刀总拧着劲!”

“急什么?”我捡过横刀塞回他手里,“先练‘气’。晚上睡觉前,闭眼在脑子里把刀法五式过一遍,想着气怎么走。三天后,你们谁能让横刀劈空时带起风哨声,谁就过关。”

“此外光自己练出本事还不够,你们得把这同心刀法的门道传给亲卫营的弟兄们,带着他们一起练。”我顿了顿,目光扫过七人,语气添了几分郑重,“这几日我领了将军密令要外出,但三日后我自会来查验,哪个小队达标的人最多、练得最扎实,我会备一份厚奖。”

……….

日头已爬过营寨的旗杆顶,晒得校场石板发烫。我束紧行囊,接过郑凝缵递来的水囊猛灌了两口,凉水顺着脖颈淌进甲胄,激得人清醒了几分。

“亲卫营诸事按章程来,三日后我回来验功。”我将水囊丢还给他,翻身上马时,马鞍被晒得有些灼手。黑马不耐地刨了刨蹄子,鼻息喷在燥热的空气里,带着股尘土味。

这马是亲卫都头的制式用马,自己“任务外出”将它骑走也不算公物私用吧。

来到营地大门掏出将军腰牌,守卫看了一眼便赶忙搬开拒马,木轮碾过地面发出“咕噜”声。营门大开,我骑着黑马疾驰而过。

“驾!”靴跟轻踢马腹,黑马应声小跑起来,马蹄扬起的尘土沾在裤腿上,带着正午特有的干燥。营地的轮廓在身后慢慢退远,最后缩成地平线上一道模糊的灰线,被晃眼的阳光罩得看不清了。

马蹄在林间踏出细碎的声响,绕过一片山头,两间土坯房便撞进眼里。这是营地左近唯一的农户家,黄泥糊的墙被晒得泛白,茅草屋顶上落着几只麻雀,见有人来,扑棱棱飞进了院角的老榆树上。

院门口扎着半人高的柴篱笆,豁口处用细麻绳松松系着,推开时“吱呀”作响。院里堆着半垛晒干的玉米秆,几只鸡正低头啄着地上的谷粒,见我勒马停下,扑腾着翅膀躲进了鸡窝。

土屋的木门虚掩着,门楣上挂着串红辣椒和几束干草药,风一吹轻轻晃动。

我翻身下马,将缰绳系在篱笆桩上,马鼻子凑近旁边的菜畦,嗅着刚冒头的青菜叶。远处营地的旗帜在风里猎猎作响,而这里只有鸡鸣和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倒像是另一个世界。

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个挽着裤脚的老农探出头来,看清是我,先是愣了愣,随即手在围裙上使劲擦了擦,快步迎上来:“都头怎么亲自来了!快屋里坐,快屋里坐!”

他嗓门洪亮,震得院角的鸡又扑腾了几下,转身就冲屋里喊:“老婆子,赶紧烧壶热水,再把昨天晒的柿饼拿出来!”

我刚在屋檐下的竹凳上坐下,老农已端来个粗瓷茶壶,倒茶时手有点抖,热水溅在桌面也顾不上擦:“您别嫌弃,家里就这条件,茶是自个儿采的野茶,有点涩。”

里屋的老妇人端着个木盘出来,上面摆着柿饼:“都头尝尝,柿饼是新晒的,甜着呢。”她说话时有些拘谨。

“老人家怎么没见到您儿子儿媳还有小孙子呢?”我环顾四周只看到他们老两口便问道。

“他们山上采药去了,估计要下晚才回来。现在世道有口吃食难哦。”

听完我也没多问什么直接和他说明了我的来意“老人家,实在对不住。您家的羊,确实是营里那几个不懂规矩的杀的,我已经按军法重重处置了,断不会轻饶。”我从怀里掏出钱袋放在桌上,银子撞得叮当作响,“这点银子您收下,是那羊价的十倍,权当赔您的损失——往后营里若再有谁敢滋扰,您尽管来寻我,我亲自给您做主。”

钱袋刚碰到桌面,老农就像被烫着似的缩回手,两步跨过来按住我的胳膊:“都头这是折煞俺了!”他脸膛涨得发红,指节因用力而发白,“营里弟兄护着我们平安,俺感激还来不及,哪能要这钱?一只羊罢了,来年开春再养就是,哪能让您费这么大?”

我把钱袋往他怀里塞,他却死死攥着袋口往外推,一来二去间,银子在袋里叮当作响,倒像是在劝架。老妇人也在一旁抹着围裙叹:“都头您就听他的吧,他这辈子最认死理,您要是硬给,他今晚该睡不着了。”

正僵持着,老农忽然停了手,眼睛一亮,转身往灶房后头跑。不多时,他捧着个旧木盒回来,打开时,一股清冽的药香骤然漫开,似带着山巅的晨露与深谷的寒气,瞬间压过了屋里的烟火气。一株人参静静卧在铺着的青苔上,主根足有孩童手臂粗细,褐红色的表皮布满细密的环纹,像被岁月亲手刻下的年轮。最惊人的是它的须根,银白如丝,密密麻麻垂落下来,竟有半尺多长,每一根都莹润饱满,仿佛轻轻一碰就会渗出水来。顶端的芦头粗壮,顶着几片尚未完全干枯的复叶,叶片边缘还带着点山土的痕迹,透着股刚从深山老林里采来的鲜活气。

“都头您看,”他把木盒往我面前送了送,语气软了些却依旧执拗,“这是上月在北坡石缝里采的,本也想着去城里换下银两。您要是实在过意不去,就拿它换那钱袋,成不?”他挠了挠头,笑得有些憨,“俺也不知道这东西值不值这么多银钱,可这是俺能拿得出的最实在的东西了,您收下,俺心里才踏实。”

我望着他眼里的恳切,又看了看木盒里那株带着药香四溢的人参,终究是松了手。把钱袋往他桌上一放,接过木盒时,指尖触到他递来的掌心,粗糙得像块老树皮,却带着让人没法拒绝的热乎劲儿。

和老两口又絮叨了许久,从地里的收成聊到山里的趣闻,

日头已经过了最烈的当口,像被抽走了几分火气,斜斜地悬在西边的天上,把光线拉得又长又软。我起身告辞,准备回家,老农执意要送我,被我拦了回去。

“您留步。”我拍了拍他的胳膊,将那株人参小心收进行囊,“往后营里若有什么动静扰了清静,只管让人来知会一声。”

老两口站在篱笆边,看着我翻身上马,还在不住念叨着“路上慢些”。我勒转马头向他们挥了挥手。

马蹄踏在林间小路上,行囊里的人参隐隐透出清苦的药香,混着午后的热风,倒比来时多了几分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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