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程姐第一次是在晚自习上认识的。
虽然在这之前，我们已经当了半年同班同学，但平时都没什么交集，属于是遇见了互相之间看一眼，转身离开就会忘掉的关系。
直到某一天，大概是高一下学期，程姐拿着作业本坐到我旁边，用她的手指戳着我，问我有没有记今天的课堂笔记，我才知道她的名字叫书瑶。
程书瑶。
感觉像我女朋友的名字。
要知道，我高中禁止男女之间有过度接触，互相聊天必须保持距离，如果你去牵某个女生的手，在别人眼里就等于性骚扰，会被大家举报的。
所以我一直都保持着单身，从不主动跟女生接触，目的是将恋爱的可能性降到最低，我觉得自己是个自律的人，毕竟单身的习惯我已经坚持了十六年，可惜事实证明人是有惰性的，
当程书瑶对我半开玩笑地说她对我有好感时，我就像初中时第一次跟同学走进网吧一样，摸上鼠标键盘就记不得父亲要打断我腿的警告了，
她打趣说我不爱跟异性讲话肯定是想好好学习，我内心只有字正腔圆的八个大字，
不是不爱，而是不敢。
现在想来程书瑶应该是第一找我搭话的女生。跟她聊天让我感觉愉快。这也难怪我会对她有特殊的好感。
我发现我们之间有许多共同点。
她每天晚上放学，一个人背着书包出门左转，顶着昏暗的路灯看街道上行人匆忙，心里想的是今晚老师有没有布置背记的功课，
而我每天晚上放学，一个骑着电动车出门左转，拐进胡同里看街道上行人匆忙，心里想的是我爸今晚会不会上网吧来抓我。
程姐说她喜欢看动漫，我平时也看，不过她看的动漫似乎不是我看的那种，
我看动漫一般需要登录网站，或者用特殊软件也行，里面剧情深刻、语言丰富、动作激烈、我习惯晚上蒙在被窝里看，戴上耳机会更加爽快，就是时间长了有点伤身体，
所以上学后我很久不看了，只是偶尔想起来会欣赏一下。
程姐告诉我，最近她晚上总是失眠，隔壁邻居家经常传来摔盘子的声音，她知道里面是一户夫妻，自己鼓起勇气去隔壁敲门，开门的女主人却满脸都是淤青，这把她吓坏了，再不敢到隔壁去，
出于共情的目的，我故作惊讶地安慰她，虽然我不知道程姐说这番话的原因为何，我只是个高中生，解决不了别人的家事，更不是心理医生，无法帮助她修复精神创伤，但我还是劝她向前看，
我说“这不是你的错”，“你不用为别人的事操心”，程书瑶点点头，脸色却依旧阴沉，我继续道“你失眠可以给我打电话，我就住在附近公寓。”，
她朝我笑了一下，问我是哪个公寓，我说是红旗路里面的，她眼睛一下子就瞪大了，扶着我的腿使劲摇晃说，“是不是没有电梯，最高有七楼，晚上院子里有人拉二胡。”，
我表示前面的都一样，但不知道有没有人拉二胡，看见程姐用手捂着嘴巴，露出吃惊的表情，我才反应过来我们好像住在同一个地方。
程书瑶仔细地打量着我，她好奇我们既然住同一栋公寓，为何从没有遇见过对方。
“别拿你不喜欢出门的那一套糊弄我，你不可能周末也不出门吧？噢我明白了！其实你早就知道了，所以每次都刻意躲着我？！”
“没有呀，我怎么可能躲你，遇见你这样的美女是我的荣幸，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如果早知道你住三单元，我开学就得搬你家隔壁去。”
“嘿你可千万别来，我家隔壁有暴力狂，小心把你脑袋敲掉，到时候不要来找我，你喊破喉咙我都不会开门的。”
“真的嘛？果然大家说得没错，漂亮的女生心是铁做的。不过你放心，我绝对会找你的，因为老师最近让我读《钢铁是怎样炼成的》。”
“啧，渣男。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跟每个女生说话都这么讲。”
“可能吧，那我还得多试试，毕竟学校里跟我聊天只有你一个。”
每次看程书瑶呵呵地笑，我都有种短暂的成就感，仿佛逗她开心是我的义务 ，而潜意识驱使我完成它，我讨厌这种的感觉。
跟程姐聊了整整三节晚自习，我们并肩走出校门还在聊，她看着我把电动车推出来，我就问程姐要不要送她回家，她答应了。
有一说一，第一次载女生回家我有点紧张，不是对我驾驶技术不够自信，而是车座下面没有第二顶头盔，骑乘电动车不带头盔，被交警看到了要开罚单，成熟男高都是讲原则的，我实在不愿意跟程姐A这五十块钱。
双手紧握车把，我轻轻一拧，便有种强烈的推背感，我所驾驶的小牛电动车，最高时速可达60km/h，平时开起来像货轮一样稳当。
现在程姐坐在后面拉着我，遇到任何风吹草动就把我往后扯，我知道第一次坐电摩有点害怕很正常，所以让她找个保险杠扶着，结果她找的保险杠是我，我一加速，她就拽我，不加速，还拽我，好像个制动装置挂在我背后，明明我只是正常的骑车，但在程姐的拉扯之下，硬是让我开出了F1赛车的感觉。
虽然程书瑶给我的驾驶带来了困难，但讲实话我挺喜欢这种感觉的，当时程姐整个人贴着我后背，手臂环抱在我的腰间，由于物体具有保持原来运动状态不变的性质，我每次刹车她都会往前倾倒，
这时候我就会有某种奇妙的触感，仿佛有两块面包压在我身上，因为她贴得很紧，而我平时又不接触女生，这突如其来的肢体交流，给我幼小的心灵造成极大的冲击，我无法解释力的作用为什么是相互的，只能反复刹车来检验牛顿的正确性。
没多久，程姐发现了我的小动作，她骂我是变态色狼，恼怒地掐住我的脖颈，那力道绝对是杀人用的，
我能感觉到她的指尖嵌入肉里，脑袋里开始播放走马灯，临死之前我还有点庆幸，幸好我的浏览记录是清空的，不然等会儿到了奈何桥心里还会有牵挂。
但后来程姐饶恕了我，她揽着我的脖子，用手指触摸我的喉咙，让我向她求饶说好话，为了保证驾驶的安全，我只能乖乖照做。
我发现程姐对我的颈部产生了强烈的兴趣，她不停地让我咽口水，她喜欢捏我收缩的咽喉，感受旁边动脉血管的跳动，偶尔触碰到某个凸出的硬物，我告诉程姐那是锁骨，她就把整个手伸进去，仔仔细细地摸一遍，然后发出痴痴地傻笑，
虽然我不介意程姐捏我的胸口，但是她搂我时脸颊贴得很近，那湿润嘴唇有时会碰到我耳朵，她全程都保持着脸颊贴脸颊的状态，路人看我们一直是拥抱着的，想到此刻我们好似现实中的情侣，我的脸就不争气的发红。
送程书瑶到小区之后，我们在她家楼下停了很久。
并不是因为我舍不得她，或者是想说一句晚安，类似这种扭捏的做派，当时我直接告诉程姐，我也对她有好感 ，程书瑶听完就愣住了，她手提着书包站在原地，周围蝉鸣的声音很吵，因为程姐张口说不出来话。
她酝酿了许久，最后递给我一张纸条，上面是她的微信号码，我以为程姐喜欢先在朋友圈里确认关系，结果她只是说自己要洗澡，回家之后我没有打游戏，而是破天荒的寻找小猫表情包，这是我第一次觉得发消息要图文并茂。
等程姐回消息的时间很漫长，久到我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犯错了，但直觉告诉我，自己的话术没有任何，我依旧是奔着撩妹去的，产生变化是我的内心，竟然因为她的回复而失落，我意识到这是一种危险的信号，就立刻放下了手机，
望着天花板，我逼着自己沉沉睡去，逐渐地我听不见窗外的车轮声，脑海里不再思考失眠的话题，房间里映入零碎的星空，静谧的氛围占据整个世界，程姐才迟迟地弹来消息，
“我可以先试一试。”
“做你女朋友。”
她回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