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的本职工作是学习！”
班主任站在讲台上大声训斥道。顷刻间整个教室内充斥着紧张地气氛。
同学都低着头，他们默不作声，少数像我这样的则站在各自座位上。班主任批评的考试不及格的差生就是我们。
今天刚公布统考的模拟成绩，我的历史学科得了一个D，而通过统考的成绩是全部拿C以上，这意味我将无法从高中毕业。
班主任说，学生需要掌握知识才能到社会上发光发热。
我觉得她说得很对。
学生的本职工作就是学习。
既然掌握知识才是学生的根本追求，那为何又要用分数来衡量一个学生的价值？
升入高中的我已经分不清楚学习的意义，究竟是为认真读书，还是为了通过考试。
我根本没有选择纠结的余地，
简单的套模板就能得分，老师也不会责备自己，排名变得靠前，家长眼里你就是好学生，为了活得像人一样，我只能选择成绩。
遗憾的是，我确实不擅长考试。
身边站着的学生都不敢跟班主任对视，考试成绩不好他们觉得内心愧疚，而我却无法体会到他们的感受。
我认为自己不属于那种常规意义上的差生，
差生只是对待考试准备的还不够充分，而我则是根本就没想过准备考试，没有付出，就不会有期待，自然能够接受差劲的成绩，
所以班主任给我下的定义叫畜生。
她命令我晚自习的时候到隔壁文科班补课。
傍晚我找了个角落看往年的统考真题，身边都是跟我一样看试卷的学生，有两个老师一前一后来回巡视，他们是专门来解答疑问的，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
我感觉面临统考，老师比我还紧张，
学校为了能让我顺利毕业，组织老师印了一份题库出来，
他们告诉我背下来就能及格，
所以我也是豁出去了，晚上给程姐发消息说，自己去背书没空陪她做题。
我以为程姐会生气，但她只回了一个嗯，
事实上即使我不给她发消息，程姐今晚也不会来找我讲题，
我看见她带着习题册就一头扎进对面重点班的教室里，坐在一个前排靠近窗户的男生旁边，远远地能看见她笑得很开心，
隔着窗户的我看得一头雾水，感觉头顶似乎有某种东西，
记得程姐没有告诉我，她和其他男生有一场约会。
此刻我有一种黯然神伤的感觉，但我知道程姐绝对不是在绿我，
我第一眼就猜出她是来找别人研究学习的，
因为程姐去的时候带着杯奶茶，这东西她自己不爱喝，只在有事相求时送给别人，还会刻意摆出讨好的态度，
每次她让我帮忙带的奶茶，最后都经她转手送给老师了，
我甚至能想象出她的星星眼，水汪汪地一眨一眨，让别人觉得她很可爱，没人知道她心中带着极强的目的性，
里面没有任何值得喜欢的念想。
我隔着窗户望着程姐，脑海中回想起她讲题的画面，
心情是非常欣慰的，
女朋友长大了，你总得学会放手，程书瑶想进步，这是人之常情，我又怎么能产生阻止她的想法，
这里我表态，我完全支持程姐找别人讨论学习，
只是不希望她遇到什么危险，毕竟不是人人都像我正直善良，万一她旁边的是变态色魔，拽着她的手往上滴口水怎么办？
我可不想帮她拿消毒棉球擦干净，
所以并非我不情愿，而是找别人讨论学习确实有风险，我必须提醒她这一点，以后去重点班把衣袖都拉起来，整个人要裹得严严实实的，
最好坐在同性旁边，问完了就回去，
你知道我不是那种小心眼的人，
毕竟我给程姐做思想教育仅限于诫勉的程度，
我只是为了尽自己的义务，没有任何其他的想法，
所以你要是觉得我心里不平衡，或者是在面对优等生时自卑了，那完全就是主观臆想影响了你个人的判断，
我不是你们想象的那种人，OK？
放学后，我没跟程姐说一句话，她却主动讲起晚上的事情，
我能听得出来她一整晚收获颇丰，
程书瑶介绍那位理科学霸时的语气激动得都要把我从电摩上摇下去了，
我盯着前面的路，心里有好多疑问。
为什么女生会追星似的追捧校内名人？
我感觉两者在生理结构上都属于普通人的范畴不是吗？
大家同样都是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怎么被挂上排行榜之后就变得高不可攀，仿佛身边人都跟他们不在一个图层了呢？
难道是重点班的光环把程姐迷得看不清现实。
我本来以为自己点点头，表示赞同的观点来迎合，等程姐累了就结束这话题，但她似乎看穿了我内心的烦躁，
程姐故意问我，她旁边有男生我会不会吃醋，
我告诉她那是你自己的事情，与我无关。
“哎呦，装吧你就，生气的时候一句话也不爱讲，死鸭子还嘴硬。”
我感觉自己受到了严重的误解，
首先我本身就不爱生气，平时一直是彬彬有礼，与世无争之人，所以不可能有生气这种状态存在，
其次我为什么要跟我的女人生气？等会儿把她惹得不高兴了，不是还要我自己来哄？我有这么闲吗？
我一句话都不爱讲，是因为我沉默是金，毕竟成熟稳重只是我众多优秀品质中微不足道的一小部分，
程姐最后说我嘴硬，简直是胡说八道，
因为我亲吻她时明明是软的。
现在她拽着我小肚鸡肠这一点死不放手，
坐在后面挠我的后腰，逼着我承认自己被她说中了，我搞不懂程姐为什么非要我认错，说我不想有别的男生靠近她，对程姐又有什么好处，
“告诉你，我这人天生就不爱吃醋。”
“不仅是情感上的，我现实中都不会吃醋，哥们儿平时下清水挂面都不加醋，又怎么会吃你的醋，”
“我只是想提醒你，以后重点班少去，我怕有人误会，没别的意思。”
我说完这句之后，程姐就生气了，
她说我大男子主义，我感觉难以呼吸，
快到家门口的那条小路，程姐从车上跳下来，闷声自顾自地低头走着，我的无力感油然而生，推着车在人行道追她，
我估计程姐召唤师技能带的是疾跑，每次等我快靠近她时，程姐的步子就迈得快出残影了，让我只得一次次的狠狠追，
这真的非常不公平，
因为她的外套书包都在我电动车上，我要是没有这些负重，高低得一拧车把扬长而去，让她自己走回家得了，
程姐最后停在小区门口，还好门禁卡在我这儿。
当时程姐两个手抱着胳膊，叫我赶紧开门，我看见她颐指气使的模样，心里就止不住地想笑，
“走累了？”我问，
“快开门！”她说，
我让程姐上车等一会儿，毕竟找门禁需要时间，
她气鼓鼓地坐着，我却没有看见那张卡片，害得程姐亲自翻书包找了大半天，她最后崩溃地把包甩到地上，低声说真的回不去了，
我提议叫阿姨开门，却被程姐否决了，
她宁愿不进去，在外面等路人刷卡，也不肯给打电话求助她妈，
我们窘迫地坐在街边，看着一个个人从小区门口经过，时间十几分钟地流逝，都转成怨气积攒到程姐身上，
她责怪我没有看管好钥匙，
连带着把我的缺点像流水账一样地说出来，
我在旁边听着，发现倾听负面评价也是一种享受，程姐把我说得挑不出一点好，就像熟客抱怨餐馆的菜肴，
似乎越关心你的人越会在乎你的缺点，
大家平时都是友好相处，不管好与不好跟自己都没有关系，谁又真正在乎别人是怎样？
我突然发现自己的烦躁，只是来源于自己对爱情的幻想。
程姐和我在月亮下坐了很久，
我们聊起学校的日常，都是索然无味的琐事，却一件件地互相分享，像是交换自己买来的零食，
跟她一起品尝生活碎片也变得有趣，
程书瑶之前在我眼里一直有光环，确切的是整个女生群体对我都有光环，我没有接触过她们，只从电视剧里了解过，
什么真情实意、忠贞不渝、无私奉献给我无形之中带来许多负担，
总觉得自己要先做什么才配得上她，
而事实上程姐也只是普通人，我们之间不存在什么差距，
于是我跟程姐坦白，自己对她的种种行为非常不满意，
我质问她，“这个对象你还想不想谈？”
“不要老是指使我给你跑腿，给你带东西是出于喜欢，不给你带是我的权利。”
“还有，你以后去找别人能不能提前给我讲一下。”
坦白的效果非常好，
我说的时候非常严肃，表情上的决绝跟真的一样，
程姐一下子就哭了，后来我安慰了她整整两个小时，现场手写了一份道歉信，并保证以后绝对不拿分手吓唬她，
看着程姐的鼻子一抽一抽的，上面全都是红色，
有时候我真的想给自己两巴掌，能简单糊弄过去的事情非要搞得麻烦，是沉溺于恋爱中让我昏了头脑？还是自己真的不擅长感情，
我不知道，
只觉得喜欢别人这件事比较神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