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特尼家的油店机器轰鸣,肆心兴高采烈地等在一旁。
他的手里正拎着漂流赛的一等奖品——一刀大肉。
腥气吸引了数只狗尾随在侧,沿途俱虎视眈眈。
肆心假装弯腰捡石头吓唬它们。
被吓得节节败退的狗狗们,突然有恃无恐地频繁往前,并且越跟越紧。
肆心不得已退到了墙角,将大肉护在身后。
狗们却依然疯狂地围着他直流口水,眼珠滴溜向上打转,尖嘴獠牙地吐着舌头。
肆心焦急地大喊:“走开,走开!”狗们却不为所动。
被逼无奈的肆心只能将肉举过头顶,黄狗搭脚在他身上扑咬,他踮起了脚尖,尽量让那些恶臭的嘴沾不到肉。
他惶恐不安地等待母亲出来,手臂举得发了酸,胸前尽是狗扑打的痕迹。
“小肆!”墙角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肆心大喜过望地转过头,却只见一头蒙着花巾的挎篮妇人向他走来。
她手推着篮子,跺脚赶走了那些围剿他的不速之客。
“白姨,我阿娘呢?”肆心问。
“你母亲回家好一会了!”
“回家了?可我刚刚回家没看到她啊!”
“兴许这会才到家也说不定。”
她盯着他看,瞥了白眼,随后又顺着树杪的方向望天而叹,神色凄然地说:
“你母亲辞工了,说是有要紧事,走得慌里慌张,眼下突然的,我又上哪找人替她,如何跟戚特尼那个怪老头交代?”
肆心将手中的肉伸了过去,“白姨,您多担待,我母亲肯定还会回来的!”
“但愿吧!我想我还能帮着瞒几天。戚特尼可不好对付,你得尽快劝她上工。”妇人将篮子打开,顺势接过肉装了进去。
肆心神色落寞地走在回家的路上,越想越不对劲,母亲一贯慈颜自律的,为何突然辞工回家了?
他担心发生了什么事,于是路上一刻也不肯停歇地跑回了家中。
柴门紧闭,屋内空无一人,肆心将院子里所有角落都找了,也没有见人。
他坐在石阶上痛哭流涕,哑着嗓子说:“阿爹阿娘,你们快回来吧!我再也不惹你们生气了!”
花圃里母亲种的一片孤挺花还傲立着高贵的头颅,对生的三向红色大花像张大的嘴巴,似乎在嘲笑他:这下都不要你了罢!
肆心不甘心地回到屋里,他打开了平时都不曾进去的父母的卧屋。
玫瑰花枝插瓶放在了窗台,屋子里面还散发着玫瑰花的香味,衣被整齐,丝毫看不出有拿走的迹象,父亲惯常使用的烟斗也还在。
他的心里产生了巨大的疑问:“他们都去哪了?”
天快黑了,肆心爬上屋顶,等待父母归来,可一连等待多日,都不见父母亲的踪影。
“我再也不惹你们生气了,你们回来吧!”肆心在走道里失声恸哭。
他张开眼角,泪水便夺眶而出,看到门虚掩的厨房,他想起了平时母亲在那里忙碌的身影,以及他调皮捣蛋打翻锅盖,厨房叮叮当当,吵吵闹闹的一幕,耳中满是父母平日的唠叨、叮咛,不自觉又苦笑出来。
他恨自己,惯常惹祸引父母生气,现在莫不是都弃他而去了?
眼下四处成空,寂静无声,他被黑暗与悲伤吞噬了。
一连几天他都米水未进,就在快要虚脱之时,床头的木偶娃娃跑到了他的身边。
看到他跌躺在父母的门前,气息微弱,丝毫没有求生的意志,满副颓丧,郁郁寡欢。
“主人……”木偶娃娃的话还没说完,肆心就一把抓起。
“都是你们!我玩物丧志,父母都弃我而去了!要你们何用!”他声嘶力竭地大喊。
“什么都是假的!什么都是假的……”
肆心使出了最后的一丝气力,两个木偶撞在石墙上,摔得七零八碎。
他倒地而泣,纳出了最后一口气。
木偶娃娃已碎,长生之果神元尽出,不久化为两颗神元之心凌空而聚,两两归一,附进了肆心心口的位置。
当黎明将至,木窗筛落下第一缕阳光,肆心重又活了过来。
他无畏地爬身而起,头痛欲裂,只知饥肠辘辘,转身走进了厨房。却在他曾打翻的锅中,发现了一个字条:肆心,照顾好自己。
他激动地对着窗户投射的光仔细审视起来,脑中还保留着生前的记忆——他只想找到他们,一家团圆。发现字条右下角有一个金乌的标记。
“或许,这与他们有关。”
肆心将字条小心翼翼地收进了自己怀里,突然感觉体内一股强大的力量或将爆发出来,他双臂使力忍痛,屋子顷刻受到了巨大冲击轰然坍塌。
他下意识地腾空一跃,便屹立在了一片灰烬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