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 王宫寻药

作者:卡机慢 更新时间:2025/9/18 12:47:16 字数:4626

肆心撑着伞飞下悬崖,揽住欢心的腰肢又再次腾跃而上,两人稳稳落地。

欢心惊诧地说不出话来,看到眼前的一切都那么不真实。

原本自己是作为筹码逼迫肆心就范的,反而肆心解救了她。

欢心彻底从凉风寨的囚牢里逃了出来,跟随肆心回到小木屋看望一如先生。

时隔多日,先生早已瘦骨嶙峋,兀立的指节在看到欢心的那一刹那举了起来,欢心却不敢去握。那皮早已经干皱了,已经显露出焦黑的模样!

肆心和坎蒂没再继续待在那里,他们到了院子中商量一如先生的病情。

房间里,“欢心,你把我往里面拉一拉,我感觉要掉下去了!”先生抽回了手。

欢心害怕极了,她还是壮着胆子脱了鞋,一下跳到那棉花被铺着的床上。

床的侧面紧挨着墙,欢心弯腰托起一如先生的手臂就将他往里拽,她使了很大的劲,可是先生却很轻。这令她感到沮丧又充满了惊恐。她即刻又从床尾跳了下去。

“你害怕?”一如先生直挺挺地躺在那问。

“嗯,有一点。”欢心直言不讳地说。

她的心思都被先生看穿了,或许是她的犹豫表现得分外明显,她别扭地面对着先生,却不知该作何言语。

“我没想到伤到的是您?都是马大坦逼我这么做的!”

先生却摇了摇头,说他有一点口渴,叫她倒点水给他喝。

等水倒过来的时候,先生却连张嘴的力气都没有了,欢心只得找来一根棉签,蘸了水滴在他的嘴唇上。

肆心二人进了来,他说:“我和坎蒂商量好了,今晚就走,我们去王宫给先生找到续命仙丹,就回来!”

“那药有起死回生之效,而且能永葆青春!”坎蒂抱着肆心的胳膊说。

在死亡面前,一如先生也没能释怀,欢心用被子角擦掉了他挂在眼角的两滴泪。

“放心吧,你们去,我会照顾好先生等你们回来!不过,你们预计要等多长时间?”欢心问。

“最迟后天就能回来!如果进展顺利的话!”肆心说。

欢心因为自责而精神萎靡不振,肆心拍了拍她的肩膀,转身就和坎蒂收拾起包袱来。

欢心看着两人牵出了马厩的一匹白马,肆心扶着坎蒂坐在了前面。

临走时,坎蒂将平安扣摘下来塞到了先生的手心里,欢心对他俩说:“你们快去快回!”

两人走后,欢心搬来椅子坐到了一如先生的床前,先生咕哝说:“我的椅子回来了!”

欢心听着不明所以,又去打了水来给他擦了擦,先生才安详入睡。

欢心一直坐在椅子上打着盹,她在之前都未曾察觉原来等待天明是如此漫长,狗吠声叫过了,然后蛐蛐叫过了,紧接着过了段时间,公鸡也叫了,那每一声打破了宁静的嘶吼都令她重又清醒。因为担心先生会突然地断气,所以她不时地就拿手指去试探他的鼻息,每一次从紧张到松弛,她都能收获一种还是很幸运的感觉,哪怕心惊胆战,却拥有了一份勇往无前的笃定。

“先生是因为我才这样的,都是我!”她的内心依旧在责怪着她自己,所以她要寸步不离地守着他,直到他康复为止。

空气中传来一丝抱恙的气息,老化的躯体不受控制地发出咔吧咔吧的声音。一如先生的身体一直在往床下掉,不一会就从墙头快要滑到床底。

“这是怎么一回事?”欢心拿来了绳子将先生捆缚在了床板上,以免他稍有不甚缀下了床。

等到天光大亮了,屋外的小路上渐次有了脚步声,每一次人经过欢心都探出窗外去看,她在期待着肆心他们的归来,他们的归来给她以希望,给她以救赎,给她以积极的信念。

这一次是花娘提着篮子过来了,“还没吃吧?我蒸了几个花馍,带给你们尝尝!”

“谢谢您花娘!”

“昨儿听到村子里的狗叫,喧腾不止,我就知道是你回来了!你的先生运气不好,前面从屋顶摔下来伤了腰,这次又伤了手,你回来得正是时候!”

“花娘,您别这样说,都是因为我才害先生这样的,我都知道!”

“你知道什么?你就知道怪你自己!我是过来人了,有些事我都懂!偏偏感情强求不来,或许你们做兄妹还是好的,不过你可不能想不开,再离家出走!”

“我会记住这次的教训的!花伢子呢?好久没见她了!”

“这会还在睡呢!上次多亏你背她回来,小妮子被吓坏了!我都听她说了,还是得谢谢你!”

欢心欣慰地接过篮子,看着花娘越过她去看一如先生。

“你说你,好强斗狠的,偏偏输给了自己弟子的对象,可有意思?”花娘拿出了自己的绢帕给一如先生擦了擦汗。

先生感觉到了一股蝴蝶扑粉的芳香,就慢慢睁开了眼睛,看到是花娘来了,便喜极而泣说:“我还以为你这辈子都不再见我了呢?”

“嘘,瞎说,呸呸呸!”花娘用手指捂了一下先生的嘴。

“咱们这辈子还长着呢?你看我头发也白了,我还能四处走走瞧瞧呢!你得赶快好起来,以前的事咱们既往不咎!”

“你不怪我了?那些金子我一个也没给你?”

“不怪不怪!那是你的,伸手要钱,那是叫花子,我花娘有手有脚,还能惦记你的不成!”

一如先生摊开了手,“这是平安扣,我原本想亲自登门送给你的,被坎蒂看上了,现在她还给我了,我把它交给你,留个念想。”

“我不要,你把你的平安都给别人了,所以才惹上祸患。你得好好揣着啊,任谁也拿不走你的平安!”

一如先生缓了口气说:“花伢子大了,该找个教书先生的,等我好全了,我就亲自教导她,我不再想着喝茶、下棋了,人生的每一秒都珍贵无比啊!我不希望你们把我忘了,不然我就白来这一遭了!”

“不白来,你这不好着呢嘛!我们说好了要一起走出这无勇之城哩!还要遍访名山大川!你不是说你的故乡很远吗?我还想去看看呢!”

说着花娘也热泪盈眶,欢心倒来一碗鲜开水,把面馍馍掰碎了在碗里搅和成了面汤,花娘帮忙把一如先生扶起来,接过了碗对欢心说:“你也吃,我吃过了,我来喂!”

欢心嚼着那一片不成味道的面饼,看着花娘对先生的体贴入微,一股孤寂的感觉深入骨髓。她怀疑起自己,为什么没有一个人对她有独一份的温柔?或许这是命,这就是自己的孤独命,没人关心就要自己过得开心,她在心里暗暗想着。

“花娘,你帮我看一会儿!”欢心得空跑出了房间,走进了密林里。

多日的野宿让她习惯了在林间找吃喝,她遍望着头,寻找着采蜜的野蜂巢。

她快速地爬上了一棵高大的香椿树,当嗡嗡嗡的声音传来,她的耳朵在动,不一会就锁定了方位。她急切地下了树,挑杆一握一挑,她就跳进旁边的沙坑里用衣服蒙住头。等到蜂群都散了,才出来拾蜂包回去。

“哟,你这蜂巢大,能装不少蜜呢?卖给我!”走在路上的闲人都忍不住停下来问。

欢心却不搭言、不搭语地直直往前走着。

到了小木屋,她就将蜂蜜化在那窝窝水里。

“我来吧,花娘,你回去看好花伢子,耽误你了!”

花娘走了,看之前的便餐没吃多少,她又继续喂给先生喝蜂蜜水。

“得吃,吃了就能好了!”

她边喂边跟先生说着话,头发散下来都顾不得再扎,散乱在脖子上手臂上,窸窣地扫过发着痒。

而另一头的肆心载着坎蒂不住地狂奔,终于在天亮之后来到了王宫的崖底。

一路上都是一些密密麻麻的小兔子在郊野横流,逼得肆心二人不得不下马脚行。

原来飞瀑的河床干涸了,肆心牵着坎蒂爬过了那些比人高的大石头,来到铅峰兀立的铁门前。

鬣鼠守卫在他二人靠近的时刻就发起了毒气攻击,肆心不得不打开法伞扇动起来。奈何鬣鼠数量之多,看得人心里发毛,肆心不得不拉着坎蒂又退到了一侧。

“你不是这王宫的公主吗?你怎么会不知道别的密道呢?”

汗水打湿了肆心的衣襟,坎蒂坚定地说:“我们这是回家!何必偷偷摸摸,我就是要让你带我杀进去,让他们都瞧瞧,再也不敢造次!”

“好,那你跟着我!”

肆心捏嘴嘘了一声,白马便奔腾而至。

“咱们没有退路了,坎蒂,上马!”

“我有办法!你等我一下!”

坎蒂捡了许多的小石头兜在怀里,当她靠近铁门的时候,她因救父心切流下了伤心的血泪。颗颗顽石变成的金子金光闪闪,迷住了鬣鼠的眼,肆心策马用法伞挑开了铁门,在豁口处杀出了一条血路。

“我才是如假包换的公主,那金蟾是假的!”公主对一群驯鹿大吼道,驯鹿便停止了攻击。

“这么说其实你也是金蟾……”肆心诧异地问。

王宫塔楼上的飞箭突然蜂拥而至,肆心的法伞撑开来像是一堵坚不可摧的盾牌,一一都挡了回去。可惜壁坚石陡,他们无法再策马前行。

在第二波飞箭到来的时候,肆心将坎蒂护在了身后,越来越多的鬣鼠就近对他们发起了锐利兵器的攻击,坎蒂由于躲避不及被刺中了胸膛,好在她穿着金束衣,才幸免于难。

“咱们必须速战速决,你带路,去药房。”肆心说。

坎蒂轻车熟路地带着肆心在鬣鼠的阻击中飞驰,来到药王殿门口,其父在楼塔上被戴着王冠的金蟾抓在手里。

“快、快放箭……”金蟾一声令下,万箭齐发。

肆心飞伞悬至空中,揽着坎蒂落到楼顶,在被遮住的视野下,金蟾迅猛地追了上去。肆心又带着坎蒂闪回到楼台中,解下了绑缚着国王的绳子。

三人遁地般踏空了屋顶,坎蒂迅捷地跑过拿出了扶手椅下藏匿的金丹。

金蟾封堵住了大门口,无数鬣鼠出现在楼顶的每一个角落,肆心三人在无路可逃的情形下,与金蟾打斗了起来。

国王被折磨地形销骨立,有气无力地靠着圆柱躲避着。鬣鼠们围困过来,肆心在其周围用火铳画了一道燎火的圆心,鬣鼠们才不敢靠拢。

金蟾却朝着老国王远距离喷发了毒液,国王一下子被毒翻在地。坎蒂跳过火圈追赶过去,显然为时已晚,在闭眼的最后关头,国王用尽全力对她说:“孩子,好好活……”随后喷吐出黑色的毒血倒地而亡。

当金蟾想要再次喷发毒液时,肆心飞起拳脚对准了他,一脚将他踢倒在地,随后爆发烈焰之光,火势熊熊地朝他燃了过来。趁乱,肆心臂夹着正伤心哭泣的坎蒂飞身而上,穿破屋顶的防御落马而逃。

“对不起,我没能救下你父亲……”

坎蒂伤心欲绝,她打了肆心一个耳光后又扑倒在他怀里,嚎啕大哭。

“有一天,我们会给他报仇的!”肆心安慰她说。

“可是你想着救你的先生,就不能先救我父亲吗?”

说着坎蒂把药瓶塞到他的手里,一把推开了他,再次冲向王宫,肆心拉她的手滑落了,在坎蒂暴露位置的那一刻,一根淬毒的箭刺穿了她的咽喉。

“坎蒂……”肆心飞伞而过,将她抱在怀里,空气凄绝,坎蒂撑着微弱地气息对他说:“我能陪你一程,亦是幸事!你能陪我走完最后一程,更是幸事,我无憾了。”

肆心流下了伤心的泪水,他扛着巨伞躲避了攻击,翻身上马载着坎蒂下了山。

一路颠簸不停,等他稍有喘息之机停下来的时候,在蓝楹花树丛里,他抱下坎蒂试探着一摸,坎蒂的手早已变得冰凉,原来的高热的体温也已消失殆尽。

当他打开金丹药瓶的时候,正艰难地做出选择的同时,他看到那仙丹只有一颗,他犹豫了片刻,坎蒂便开始飞逝,从脚到手再一点点地灰飞烟灭。他来不及了,他伸手去握、去抓,坎蒂却像流沙一样,什么也没有留下,在天空的尽头,好像变成了一只粉色的蝴蝶,慢慢地飞走了。

而在他的怀里,只留下了坎蒂日常穿戴地半边金束衣。“坎蒂……”肆心绝望地呐喊,惊飞了越来越多的鸟群,鬣鼠们则寻迹靠拢,他不得不收起金衣再次翻身上马一跃往前。

回到小木屋时天已擦黑,等他推门而进时,满眼尽是呆滞。

“肆心,你回来了,坎蒂呢?”欢心接过他手里的药瓶问。

“她回不来了……”肆心再一次流下了热泪。

大概猜到结局的欢心擤了擤鼻头,就将金丹放进了一如先生的嘴里。顷刻紫气东来,一如先生变得容光焕发,竟如年轻时一般模样。

欢心惊呼,“返老还童了!”

引得一众邻居都过来观看,花娘也跟了过来,“啊,你变年轻了!”她对一如先生说。

一如先生下了地,身轻如燕,一道金光从他的头顶褪去后,他找回了意识,高兴地揽住了花娘的手说:“我活了,我又重活了一次!”

“可是坎蒂,再也回不来了……”肆心将药瓶夺过扔在了大家跟前,摔了粉碎。

欢心流着泪对肆心说:“都是我,是我害了你们,你杀了我替她报仇吧!”

肆心一锤打在了墙上,一如先生的房间便冒出了一个大洞,往里灌着凄厉的寒风。

一如先生挡在了欢心身前,欢心大哭,“都是我的错……”

椎心泣血的一幕看得大家都分外动容,就在肆心想要上前打欢心的时候,众人都将肆心拦在了外面。

花娘说:“冤有头债有主,谁杀了坎蒂你就找谁报仇,现在不是你们窝里斗的时候!”

天空阴云密布,村里的人传言说是金蟾将黑魔放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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