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还在下，不大不小，却足够把人浇透，也把地上的血污晕开，染红了青石板路。
陈默跟在柳如烟身后，深一脚浅一脚地踏进柳府那气派得有些压人的大门。
左臂的伤口被雨水一泡，钻心地疼，但他咬着牙没吭声。柳如烟走得不快，但一步也没停，更没回头看他一眼，淡青色的背影在雨幕里显得格外清冷。
门房是个精瘦的老头，眼神像刀子似的刮过浑身泥泞、狼狈不堪的陈默，鼻孔里哼出一股冷气，对着柳如烟倒是毕恭毕敬：“大小姐回来了。”
柳如烟只是微不可察地点了下头，脚步未停。
进了前院，议论声就像苍蝇一样嗡地围了上来。廊下、假山旁，不少柳家的下人、旁支子弟探头探脑，指指点点：
“看！那就是陈家的废物？啧啧，这副尊容，跟叫花子似的…”
“听说路上遇到截杀，护卫都死光了，就他命大，被大小姐救了！”
“命大有什么用？一个石脉废人，连灵气都感应不到，进了咱柳家，还不是个吃软饭的赘婿？”
“嘘…小声点，大小姐在呢…”
“在又怎样？大小姐心里指不定多憋屈呢！摊上这么个玩意儿…”
那些声音压得不高不低，刚好能让陈默听得清清楚楚。他低着头，雨水顺着头发往下淌，模糊了视线。
掌心那个奇异的印记，隔着湿透的衣袖，传来一丝丝微弱的、难以言喻的暖流，这暖流似乎带着某种奇异的力量，竟让他纷乱绝望的心绪，诡异地平静了一些，连伤口的剧痛都仿佛被短暂压制。
“站住！”一个倨傲的声音在前方响起。
陈默抬头。一个穿着锦缎华服、油头粉面的年轻男子拦在路中央，眼神轻蔑地上下打量着陈默，像在看一堆垃圾。他身后跟着几个同样面带讥笑的跟班。陈默认得他，柳家二爷的儿子，柳明轩，凝气二层的修为，在柳家年轻一辈里也算拔尖。
“如烟妹妹，这就是你‘接’回来的那位…陈家赘婿？”柳明轩故意把“接”字和“赘婿”咬得很重，引来身后一阵哄笑。
柳如烟脚步终于停了，眉头微蹙，声音依旧清冷：“二哥，有事？”
“没事，就是好奇。”柳明轩绕着陈默走了一圈，啧啧出声，“瞧瞧这身泥，这血…陈家是穷得连身像样的喜服都置办不起了？还是说，你这新姑爷就喜欢这调调？入赘嘛，也不用搞得像逃难的吧？”
他伸出手指，想去戳陈默还在渗血的胳膊，那动作充满了侮辱。
陈默身体一僵，下意识地想躲，但脚步虚浮没站稳，一个踉跄向后倒去。
“哎哟！废物就是废物，站都站不稳？”柳明轩夸张地大笑。
陈默重重摔在湿滑的青石板上，泥水溅起，左臂伤口被狠狠一撞，血流满地，直疼得他眼前发黑，闷哼一声。
摔倒时，他下意识用左手撑地，掌心正好按在自己那一小片被雨水稀释的暗红色血污上。一股微弱的、带着腥气的暖流，顺着他掌心的印记，极其隐秘地钻了进去！
嗡！
就在这一刻，一个冰冷、毫无感情、仿佛直接在他脑海深处响起的声音陡然出现：
【检测到宿主符合资质要求】
【仙力贷系统激活…绑定中…绑定完成！】
与此同时，陈默眼前猛地炸开一片只有他能看见的半透明光幕！光幕中央，一个与他掌心印记一模一样的混沌圆形符号缓缓旋转，展现出几行冰冷的古篆文字：
【仙力贷系统】
【状态：已激活（宿主：陈默）】
【当前可贷额度：1缕原初仙力】
【秒批！无需抵押！无需审核！】
【新客户可以免费体验新手套餐，首次借贷免息！】
【是否立即申请？】
大脑在一瞬间被眼前这前所未有的信息冲击的短暂宕机，还未等陈默消化过来，便被一声冷喝打断。
“够了！”柳如烟的声音不大，却像带着冰碴子，瞬间压住了柳明轩的笑声。她没看地上的陈默，目光冷冷地扫向柳明轩，“今日是我祖父定的日子。二哥若无事，请让开。”
柳明轩被她的目光刺得一滞，脸上有些挂不住，哼了一声：“行行行，如烟妹妹的面子，我自然要给。不过嘛…”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挣扎着爬起来的陈默，嘴角勾起恶意的笑：“妹夫，进了柳家的门，就得守柳家的规矩。以后见了我，记得要行礼问安。毕竟，你只是个赘婿。”
他特意强调了最后两个字，带着赤裸裸的鄙夷，说完才带着人大摇大摆地走了。
陈默撑着膝盖，喘着粗气站起来，雨水混着冷汗从额角滑落。
他没看柳明轩的背影，只是默默抹了把脸，把涌到喉头的腥甜咽了下去。刚才摔倒时脑海中的异变，让他心脏狂跳不止。
那冰冷的声音…那眼前的光幕…那所谓的“系统”？“仙力贷”？
柳如烟没再说话，径直朝内院走去。陈默沉默地跟上，心思却全在脑海中那片悬浮的光幕和左手掌心的印记上。
穿过几重院落，喧嚣渐远，环境变得清幽，但也更显冰冷。最终，他们停在一处偏僻的小院前。
“以后，你住这里。”柳如烟推开院门，里面只有两间厢房，陈设简单到近乎简陋，院子里杂草丛生，显然久未打理。
“西厢归你。东厢…是我的书房，无事莫要打扰。”
她的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但意思很明白：划清界限。
陈默看着这比他在陈家柴房好不了多少的“新房”，点了点头：“知道了。”
柳如烟似乎想说什么，目光在他狼狈的身上和左臂的伤口停留了一瞬，但最终还是归于一片清冷。
“府里有医师，稍后会有人来给你包扎。”她顿了顿，补充道，“今日…好好休息。明日卯时，随我去正厅，拜见祖父和各位长辈。”
说完，她转身走向东厢，推开房门，身影消失在门后，没有再看陈默一眼。
院门被柳如烟带来的护卫从外面轻轻带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偌大的院子里，只剩下陈默一个人，站在冰冷的雨水中。
他拖着沉重的脚步走进西厢房。屋子里一股陈旧的霉味，只有一张硬板床，一张破桌子，一把缺了腿的凳子。他反手关上吱呀作响的房门，背靠着门板滑坐到地上，疲惫和疼痛再次袭来，但脑海中那冰冷的声音、眼前悬浮的光幕，以及那瞬间奇异力量的涌现，却像魔咒一样萦绕不去。
喘息了好一会儿，他才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弱天光，小心翼翼地卷起左臂的衣袖。
伤口挺深，皮肉翻卷，被脏水浸得有些发白。他撕下还算干净的里衣下摆，笨拙地包扎止血。处理伤口时，他的意识完全沉入了脑海中的那片光幕。
光幕依旧悬浮着，中央的混沌印记缓缓旋转。他尝试着集中精神“注视”那印记。
嗡！
光幕上的文字瞬间刷新：
【仙力贷系统】
【宿主：陈默（状态：虚弱/轻伤）】
【修为：一介凡人】
【当前可贷额度：1缕原初仙力】
【秒批！无需抵押！无需审核！】
【新客户可以免费体验新手套餐，首次借贷免息！】
【是否立即申请？】
附：偿还方式（可选）：
- 吸纳灵力（需自身可引导）
- 炼化灵石（需接触）
- 吸收天材地宝能量（需接触）
- 其他蕴含能量之物（需系统判定）
核心契约条款：
- 宿主可借贷原初仙力以解燃眉之急或提升实力。
- 借贷将消耗额度，额度随宿主实力及系统等级提升。
- 借贷需偿还，偿还物能量价值需≥已借贷原初仙力价值。
- 逾期未还，系统将强制收取（包括但不限于：生命力、气运、修为、记忆等）。
随着这些信息的涌入，陈默的心脏狂跳得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他死死盯着光幕上那冰冷残酷却又充满诱惑的文字，浑身都在微微颤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