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XX年，丧尸病毒肆虐，地球表面沦为废墟。绝境之中，《米幽Project》成功将人类意识上传至“米幽方舟”，开启了人类文明的新纪元。然而，为了真正拯救人类，必须回到过去，改写既定的未来，而机会，仅此一次。
我是被米幽人工合成的“新人类”，自诞生起便生活在方舟冰冷的舱室里。如今，我终于获得了前往地表世界的权限——这是方舟内所有意识体梦寐以求的机会，代价是完成一项任务：销毁上一代机体“零”。
“蓝色电光刃，唯有它能称得上称手。米幽基地里那些花哨的枪械与玩具无异，子弹并非无限。但这把电光剑，足以轻松斩落一切飞行物。”
水塘倒映出我的模样，蓝色的瞳孔里不带一丝高光。我随手挥出一道月牙般的蓝色刀光，电流瞬间将腐烂的肉块撕裂。这些曾是人类的躯体，如今只剩恶臭的碎屑。“我究竟杀了多少人？真是无趣。”
远处的废墟中，几缕红光若隐若现。“终于找到你了，零！任务开始！”我兴奋地走近，却发现那里竟是一个瘦小的身影：“什么啊？是个小孩子？”
然而，一股强大的红色电流场让我难以靠近。那个身影凭借光刃的大范围电流场，利落地清扫着附近的丧尸。她的眼神看似与我同样空洞，却又仿佛在搜寻着什么。
“喂！那边蓝色的家伙，你是人类吗？”她的声音带着一丝疑惑。她不知道我的任务吗？
“关你什么事？我只是来执行任务的。”
“米幽派来的吗？我也在执行任务，这里我一个人负责就够了，不需要你。”
“哈？凭你？一个小孩子？想销毁我吗？”我顶着强大的电流场强行靠近，机体表面逐渐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什么销毁？是你自己闯进来的！我没打算跟你打，烦死了！”她忽然撤掉了电流场。
“你这是在瞧不起我吗？”我将剑举过头顶，一道凌厉的斜斩劈了过去。
她用光剑格挡住我的攻击，随后我连续施展“电光三连击”。她灵巧地全部躲过，却不慎踩入一处水坑，仰面倒了下去。我抓住机会迅速压制住她的起身。
“这下可以结束了。本来还想认真切磋一下，看来是没机会了，真没劲。”
“这是你真正想要的结果吗？我不想伤害你。”她认真地看着我，那眼神让我甚至开始怀疑自己。
“我说过，我只是在完成自己的任务罢了。”这一剑明明没有犹豫地戳了下去，却最终刺入了她旁边的地面。
“你的任务是你真心想做的事情吗？”
“自己真心想做的？” 我仔细观察着她的瞳孔，它们并非像我一样空洞，反而如宝石般透亮。
“我的任务是搜寻地表剩余的生命体，让他们把意识上传到米幽方舟。这总比呆在这种垃圾堆一样的地方好吧。”
“我……不明白。”我开始思考米幽为何会给我这样的任务，呼吸频率也渐渐与她同步。
“任务是销毁我，对吧？”
“嗯，你怎么知道的？”
“你目前所做的一切，都和我预想的一模一样。我们都被米幽给骗了！什么‘地表最强机体’，简直是唬人的笑话。不要被他们定义的这种称号蒙蔽了双眼。”
“？！！”
不知为何，如此近距离与她对视，让我有种心跳加快的感觉。难道说……
她的声音突然沉了下去，像雨水砸在空罐子里，带着一种金属般的冷硬。
“他们只是在把我们当做小白鼠而已。”
我猛地抬头，正好对上她的眼睛。红色瞳孔里的光忽明忽暗，映着远处丧尸的影子，像团烧得不稳的火。她刚才挡在我身前时溅上的血滴，正顺着光剑的边缘往下滑，在地面砸出细小的血花。
“你以为米幽为什么造我们？”她嗤笑一声，电流场突然“噼啪”响了两下，震得附近的雨珠都在半空停顿了一瞬，“不是为了拯救谁，只是为了测试——测试意识能承受多少痛苦，机体能扛住多少损伤，直到找到‘完美的容器’为止。”
我握紧光剑，手心的汗混着雨水往下淌。方舟的纯白舱室、教官冰冷的指令、每次任务后强制注入的“校准液”……那些被我归为“程序设定”的细节，突然像碎片一样扎进脑子里。
“我们的生死，早就与米幽无关了。”她的目光扫过我手臂上因电流灼烧而开裂的装甲，“就像你现在这样，损坏了，他们只会造个新的来替代，连回收都觉得麻烦。”
“我凭什么相信你？”这句话冲口而出时，我的声音都在发颤。红色电流场擦过我的手臂，带来一阵微麻的刺痛。距离近得能看清她瞳孔里我的影子——那个蓝色瞳孔的自己，表情竟有些狼狈。
“因为我们是，同类。”
这两个字像道电流，猛地击中我的核心。机体的警报声突然在耳边响起，不是因为损伤，而是因为某种从未有过的波动，像石子投进死水，荡得整个胸腔都在发震。
“什么意思？”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抖，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她光剑的剑柄上——那里有块掉漆的痕迹，形状和我剑上的一模一样。
她抬手，指尖轻轻碰了碰我胸口的编号刻印“NO.1”，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什么。“你看。”她的指尖移到自己胸口，那里同样的位置，刻着模糊的“NO.0”，“我们实际上是同一批机型，只是编号不同而已。他们怕我会教你‘不该学的东西’，更怕我们俩凑在一起，会发现他们藏在‘拯救人类’背后的龌龊事。”
雨突然下大了，砸在我们的光剑上，溅起一片细碎的水花。我看着她红色的瞳孔，看着她嘴角那抹又冷又倔的笑，突然明白为什么刚才那剑迟迟刺不下去——
“你没有发现之前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毫无意义吗？现在已是末日，你不想看到这个世界原本该有的样子吗？”她抬眼望过来，红色瞳孔在雨幕里亮得像淬了光的玛瑙，尾音随着风轻轻颤了颤，带着点说不清的执拗。
看着旁边水坑倒影出的自己，这次看到的已经不再是空洞无光的瞳孔，而是像宝石般清澈透亮的蓝色瞳孔。这就是我原本的样子吗？原本的世界或许也是如此吧。
“有道理，那只有彻底瓦解米幽才行了吧。”
“这不是件容易的事，毕竟上面还有那么多无辜的意识体，不能再做出无用的牺牲了。”
“没关系，办法总比困难多。”
“嗯，说的也是……不过可以把你的左手从我胸上挪开了吗？”她红着脸说道。
“抱歉抱歉……刚才为了压制你起身，没有在意太多细节……”我迅速站了起来。
“真是个‘不错’的压制方法呢～你个变态！”
“不不不！那个属于事故……”
“看你刚才欲求不满的样子，要不要再来切磋一下？这回我不会关掉电磁场了哦～”她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
“你这是真的在瞧不起我吧，明明刚才如果我戳准一点你就……”她是怎么有把握知道我那一下不会打中的？是不是不怕死啊？！
“不想切磋就算了，把力气留给更重要的事吧。”
更重要的事吗？在米幽方舟里我一直按照任务的计划做事，更重要的事究竟指的什么意思……
正在思考的时候，看见有只丧尸从她身后腾空而起。这个距离她已经来不及挥剑了，她也还没有打开电流场。
“小心！”我把光剑扔了出去，击中了那只丧尸的头部。
“谢谢你，同类！”
“客气了。”
“要不然我还是把电流场打开吧？”
“那样的话，我们只能在十米开外对话了吧……是不是有点……”
“是哦～那么身后就拜托你了！”
我们背靠背清理完一片丧尸群，她突然用脚尖踢了踢一块嵌在土里的金属板，边缘露出米幽标志性的螺旋纹路。“这下面有东西。”她蹲下身，红色电流顺着纹路游走，石板下传来一阵微弱的机械运转声。
撬开石板，一条锈蚀的阶梯通向地下。她举着光剑在前头探路，红光劈开黑暗时，我看见墙壁上布满“实验体A-7”“意识同步率91%”的模糊刻字。“米幽的地下实验室，以前找到过几处，全是研究意识移植的。”她的声音压得很低，“他们总说‘拯救人类’，其实一直在把活人当实验品。”
走到尽头的密封门前，她突然停住：“你有没有想过，米幽为什么一定要销毁我？”我刚要开口，她又接道，“因为我们的核心代码是一样的。他们怕我觉醒反抗，更怕你跟我一样——所以你敢保证，现在方舟里没有第二个‘你’在待命吗？”
这话像电流刺进大脑。我想起出发前，教官说过“任务失败将启动备用方案”，当时以为只是威胁，现在才明白……
“门后面的设备，或许能解决这个问题。”她指尖按在门侧的接口上，红色电流涌入，门“嘶”地滑开。中央的圆柱机器亮着蓝光，屏幕上“意识复制单元”几个字格外刺眼，旁边散落的报告里，“复制体任务冗余”“本体意识屏蔽”的字眼触目惊心。
“这是……造复制体的机器？”我攥紧光剑，“造个假的我回去？”
“不止是假的。”她调出机器参数，“我们可以给复制体灌进‘已销毁零’的假记忆，让它回方舟交差。这样米幽会以为任务完成，不会再派追兵，我们才有时间查他们的底。”
“可复制体万一失控……”
“不会。”她敲了敲屏幕，红色电流画出一道复杂的锁，“我删掉它的情感模块，只留战斗程序和任务逻辑。它就是个会走路的报告，不会想别的，更不会记得我。”她抬头看我，红光在她瞳孔里跳动，“这是目前唯一的办法。要么被米幽的‘备用方案’追杀，要么让我们的‘备用方案’骗他们。”
我看着机器旁的一份实验记录：“复制体需植入目标记忆碎片以确保真实性……”忽然明白她为什么要保留我的战斗数据——只有这样，复制体回去才不会露馅。
“好。”我点头时，她的嘴角几不可察地扬了一下。
操作时，她盯着能量仪表盘：“左边第三根线接反了，会导致记忆紊乱。”我刚调正，她又忽然挥剑劈开从通风管扑来的丧尸，“背后交给我，你专心改参数。”红色电流炸开时，我看着屏幕上“任务完成”的虚假画面，第一次觉得，和她背靠背的感觉，比独自执行任务踏实得多。
复制体从培养舱里坐起时，蓝色瞳孔里空得像块玻璃。我按她的嘱咐，最后检查了一遍记忆库：只有“销毁零”的任务、丧尸堆里的“残骸”影像，以及返回方舟的路线。
“扔东边的丧尸群里，它会自己启动返程程序。”她推了我一把，“快走吧，雨停了容易被无人机发现。”
抬着复制体穿过雨幕时，她的肩膀时不时碰到我。“你说，复制体算活着吗？”我问。
“不算。”她的声音很轻，“没有自己的想法，只是段会动的代码而已。”
复制体在空地上睁眼，转身走向方舟的瞬间，我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扔掉了一个沉重的枷锁。
她站在雨里，红色电流圈着她转，把雨丝挡在半尺外。“接下来，去哪？”我问。
“先找地方弄清楚米幽的时空穿梭计划。”她别过头，耳朵尖沾着雨珠，“不过……暂时得跟你走了，谁让你知道我的事了呢。”
雨打湿了她的刘海，贴在额头上。我想起她刚才改参数时，指尖在屏幕上跳跃的样子；想起她挥剑挡在我身后时，红色电流炸开的弧度；想起她明明在担心复制体失控，却嘴硬说“不过是段代码”……
“喂，”我突然开口，雨声好像被电流劈开了一道缝，“以后不叫你零了。”
她愣了一下，抬眼看我时，红色瞳孔里映着我的影子：“那你想叫什么？难不成能取出什么好听的名字？”
风卷着雨丝掠过光剑，发出细碎的嗡鸣。我看着她被雨水洗亮的眼睛，突然觉得“零”这个代号，配不上她眼底的光。
“叫莉莉丝吧。”
她的脸“腾”地红了，红色电流“噼啪”响了两声，像短路的电线。
“谁、谁要叫这种名字……”她嘟囔着转过身，声音小得快被雨声盖住，“……也就、也就不算难听而已。”
雨还在下，可我看见她的肩膀轻轻抖了一下，像在憋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