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涛苑的暖阁内,炭火噼啪,细雪无声飘落。楚灼华抱着小雪,指尖无意识地梳理着它柔软的毛发,冰蓝猫瞳纯净的倒影里,映着她微蹙的眉宇。窗台上,那张烫金的请柬与赤红的翎羽玉符早已被她冻成冰坨,丢进了储物柜深处。她只想守着这一方清净,撸猫,赏梅,修炼…为何如此之难?心头那点因儿女情长而生的烦躁,在雪落的静谧中沉淀为沉沉的疲惫。
这份强求的宁静,如同薄冰,被一道裹挟着凛冽寒风的玄色身影瞬间踏碎!
“灼华!” 镇国公楚骁大步踏入暖阁,玄黑蟒纹常服肩头还带着未化的雪沫,气息沉凝如山岳,眉宇间久违的铁血肃杀之气扑面而来!他目光如电,声音低沉而直接,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即刻更衣!随我入宫!”
楚灼华心头一凛,立刻起身:“父亲,何事?”
“北疆…急报!” 楚骁声音冷硬如金铁交鸣,“狼庭王庭异动!‘血狼骑’主力南下!前锋已破‘黑石堡’!雁门关…告急!”
短短数语,如同惊雷炸响!楚灼华瞳孔骤缩!北疆狼庭!血狼骑!黑石堡陷落…雁门关告急…这意味着北境防线已出现巨大缺口!一旦雁门关失守,北疆铁骑将长驱直入!
“陛下急召!五军都督府、兵部、影龙卫、玄凰卫…所有在京三品以上武将勋贵,麟德殿议事!” 楚骁语速极快,“快!换甲!”
楚灼华再无半分犹豫!心中那点烦躁瞬间被冰冷的战意取代!她迅速换上玄凰卫指挥使的玄黑蟒纹劲装,外罩银狐裘斗篷,长发高挽,簪上冰凰簪!小雪似有所感,冰蓝猫瞳警惕地竖起。
父女二人踏着夜色,疾驰入宫。宫道之上,寒风凛冽,雪沫如刀。一辆辆华贵马车、披甲亲随,皆朝着麟德殿汇聚!空气中弥漫着山雨欲来的压抑与肃杀!
麟德殿内,灯火通明,亮如白昼。皇帝赵胤端坐九龙金椅之上,玄衣纁裳,面容沉静如水,唯有一双深邃的眼眸,锐利如鹰隼,扫视着下方济济一堂的武将勋贵。殿内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楚灼华随父亲步入殿中,立刻感受到无数道目光汇聚。她目不斜视,行至武将队列前方,与父亲并肩而立。目光扫过,只见七皇子赵珩一身亲王常服,立于御阶下首,神色沉静,温润的眼眸深处却是一片冰寒。而斜对面,那位南疆青鸾部少主凤炎,竟也赫然在列!他一身火红羽纹劲装,鎏金色的眼眸此刻收敛了往日的张扬,带着凝重与一丝…难以言喻的锐利。
“众卿!” 皇帝赵胤的声音响起,沉稳如金钟,“北疆狼庭,背信弃义,悍然兴兵!血狼骑南下,黑石堡陷落,雁门关告急!北境百万黎民,危在旦夕!大胤国祚,面临挑战!”
他目光如电,扫过下方:“镇国公楚骁!”
“臣在!” 楚骁踏前一步,声如洪钟。
“朕命你为‘征北大元帅’,总领北境诸军!赐虎符!节制北疆三州九郡所有兵马!务必…将狼庭蛮骑,挡在雁门关外!伺机…收复黑石堡!”
“臣!领旨!” 楚骁单膝跪地,声音铿锵有力!
“影龙卫指挥使陆擎!”
“臣在!” 陆擎玄黑身影踏出,气息冰冷。
“命你率影龙卫‘夜枭’、‘玄甲’二部精锐,即刻北上!潜入狼庭后方,刺探军情,袭扰粮道,断其耳目!不惜一切代价!”
“臣!领旨!” 陆擎声音冷硬如铁。
“玄凰卫指挥使楚灼华!”
楚灼华踏前一步:“臣在!”
“命你率玄凰卫本部精锐,并‘铁鹰’第三、第五营,随征北大元帅北上!拱卫中军,协防雁门关!以你玄冥道元之威,涤荡战场阴煞,护我大军士气!”
“臣!领旨!” 楚灼华声音清冷而坚定。北疆烽火起,守护疆土,责无旁贷!
皇帝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凤炎身上:“青鸾部少主凤炎!”
凤炎鎏金色的眼眸一亮,踏前一步,姿态带着敬意:“凤炎在!”
“南疆与大胤,乃兄弟之邦!狼庭肆虐,生灵涂炭!朕…恳请青鸾部,施以援手!共御外侮!” 皇帝声音沉稳,带着帝王的威严与恳切。
凤炎金瞳中光芒闪动,朗声道:“陛下放心!狼庭蛮族,凶残暴虐!我青鸾部与中土唇齿相依!此战,我部愿倾力相助!即刻调集粮草、灵药、火系符箓等军需物资,由‘赤焰隼’日夜兼程,直送雁门关!另,我部可开放南疆与北境接壤的‘火云古道’,供贵国援军及物资快速通行!若战事需要,我亦可亲率青鸾卫精锐,以‘盟国特使’身份,携‘涅槃真火符’前往雁门关助阵!焚尽蛮骑,义不容辞!” 他声音洪亮,带着南疆男儿的豪迈与血性,但言辞间,明确了他作为“盟国特使”的定位,而非直接领兵。
【凤炎回应:物资援助(粮草、灵药、符箓)!开放通道(火云古道)!特使身份助阵(非直接领兵)!】
【姿态:盟国支援!符合身份!】
“好!” 皇帝眼中闪过一丝赞许,“青鸾部高义,朕心甚慰!特使之事,容后再议!物资通道,刻不容缓!有劳凤少主!”
“凤炎!领命!” 凤炎单膝跪地,声音激昂!他目光扫过楚灼华,金瞳中闪过一丝炽热的光芒。战场…或许是他证明价值、靠近她的另一种方式!
“众卿!” 皇帝霍然起身,声音如同惊雷,“此战!关乎国运!关乎社稷!关乎北境百万黎民生死!朕…与尔等共赴国难!望诸君…戮力同心!驱除鞑虏!卫我河山!”
“驱除鞑虏!卫我河山!”
殿内,所有武将勋贵,包括楚骁、陆擎、楚灼华、凤炎,乃至赵珩,皆单膝跪地,齐声怒吼!声浪如潮,震得殿宇嗡鸣!肃杀的战意,瞬间冲散一切!
朝会散去,众将匆匆离去。楚灼华随父亲走出麟德殿,寒风裹挟着雪沫扑面而来。
“灼华。” 一个温润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楚灼华转身,赵珩快步走来,月白常服在寒风中微扬。他脸上惯有的温润笑意已敛去,带着沉凝的关切:“战场凶险,不比帝都。雁门关外,苦寒阴煞。务必小心。” 他递过一枚温润的玉佩,呈太极阴阳鱼状,散发着平和坚韧的气息,“此乃‘阴阳护心佩’,可守心神,辟邪祟。你…带着。”
楚灼华看着那枚玉佩,又看向他眼中的关切,心头微动。她接过玉佩,入手温润。“谢殿下。灼华…定当小心。” 声音少了几分疏离。
“灼华郡主!” 凤炎洪亮的声音插了进来。他大步走来,金瞳灼灼:“郡主放心!我青鸾部物资,三日内必达雁门关!涅槃真火符,专克阴煞死气!郡主若有需要,尽管开口!凤炎…定当竭力!” 他言辞恳切,带着盟国少主的担当与…毫不掩饰的支持。
楚灼华看着眼前两位男子,一个赠护心玉佩,关切无声;一个承诺物资符箓,豪气支援。这战场还未至,新的“关怀”已至…
她深吸一口气,将玉佩收起,对凤炎微微颔首:“谢凤少主高义。战场之上,各司其职。灼华…自有分寸。” 她不再多言,转身随父亲大步离去。玄黑的身影在雪夜中渐行渐远,带着决绝的肃杀。
赵珩望着她离去的背影,眼底深处掠过复杂。凤炎则金瞳灼灼,望着北方的夜空。北疆烽烟已起,战场…将是新的棋局。
(第七十八章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