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沉沉地笼罩着王都。里弗斯子爵家的豪华马车碾过寂静的街道，车轮在湿漉漉的石板路上发出单调的“辘辘”声。车厢内，煤气壁灯散发着柔和却略显昏暗的光晕。
“一个无形的操纵者。”伊维娜靠着柔软的丝绒椅背，望着窗外飞速掠过的、被煤气路灯勾勒出模糊轮廓的建筑阴影，叹了口气，“利用一个绝望父亲的软肋，精心布置管道陷阱，只为盗取一块怀表，这比单纯的贪婪更加令人厌恶。”
罗切斯特端坐在她对面的阴影里，他闭着眼，十指指尖相抵，抵着下巴。车厢的颠簸丝毫无法影响他思维的专注。本杰明的供词，每一个细节，都在他脑中高速拼凑和联系着。
“动机出现偏移，可对方的模样将会越来越清晰，抽丝剥茧，不外如此。”他淡淡地说道，“主犯的目标核心始终是怀表本身。抓住这一点绝不会错。”
“主犯策划很严密，”他继续低语，“他利用午夜焰火的巨大轰鸣，完美掩盖了管道阀门操作可能产生的机械声响。而废弃的蒸汽管道网络，则成为其传递赃物、隔绝探测的天然屏障与驱动源，他甚至可能利用锅炉正常运行产生的蒸汽压力波动，辅助推动预设阀门装置。至于本杰明·克拉克，一个熟悉特定管道系统、位于社会底层易被巨额利益诱惑和控制、且因自身秘密而不敢声张的人，是完美的替罪羊对象。还有，配备一个针对格林伍德夫人强大魔力印记的屏蔽器具也就是铅盒，辅之以无需靠近目标的盗窃器具，实现隔空取物。如此以来，无论是替罪羊人选，还是盗窃的时间、地点、人选和工具，自然齐备。”
他猛地睁开眼，灰色的眼眸在昏暗光线下闪烁着冰冷的锋芒：“主犯的特征可以推断得出。”
“第一，此人必然极其熟悉里弗斯子爵府邸布局，尤其是地下废弃管道系统的具体构造。”
“第二、此人精通蒸汽管道核心知识，有能力设计并安装那个精密的传递阀门装置。”
“第三，此人拥有在舞会筹备或举行期间自由出入府邸，至少是自由出入服务区域的权限。”
“第四，此人清晰知晓格林伍德小姐怀表的具体佩戴方式、精巧搭扣结构及其蕴含的魔力价值。”
“第五，此人具备工程学或实用精密魔法知识背景。”
“第六，心思缜密，冷酷无情，能精准洞悉并利用他人最深层的弱点。”
“第七，拥有获取昂贵、管制级婴儿特效药粉的渠道或能力。”
“嫌疑人范围，”罗切斯特冷冷地说道，“已经缩小至一个极小的核心圈层。”
“里弗斯子爵本人？”伊维娜蹙眉，提出第一个名字，“作为府邸主人，他拥有所有权限和知识。但他似乎是最直接的受害人之一？动机何在？”
“温斯顿勋爵？”
“他是舞会焦点，与艾米丽亚、玛格丽特皆有牵扯。社交达人身份或能提供接触管道设计图或了解服务运作的机会。但工程知识存疑。”
“阿瑟·布莱克？”
伊维娜想到那张诡异的草图，“他具备设计精密机械装置的能力，且熟悉府邸部分区域。但自由出入府邸核心区域及获取管道详情的权限存疑。动机偏执且混乱，是否具备策划全局的冷静？”
最后，一个名字在沉默中浮出水面。
“霍勒斯管家？”车厢内陷入更深的沉寂。
霍勒斯·库帕，那个刻板、高效、无处不在的管家。他掌握府邸一切运行的神经中枢，对每一寸土地、每一颗螺丝钉都了如指掌。他拥有最高级别的出入权限，理论上可以接触到任何图纸和系统。他的举止永远冷静、克制，不带多余情绪，如同一张永远完美的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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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在格罗斯特街221B那座熟悉的红砖小楼前稳稳停下。门楣上铜质的门牌在煤气路灯下泛着微光。
霍勒斯先行下车，然后为两人打开车门。他刻板的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微微躬身：“罗切斯特先生，格洛达尔医生，祝二位晚安。若有任何需要，子爵府随时听候吩咐。”
“辛苦了，霍勒斯。”
罗切斯特淡淡回应。
管家再次躬身，转身上了马车，车轮声很快消失在街道尽头。
推开221B熟悉的橡木大门，壁炉里德曼太太提前燃好的温暖炉火驱散了冬夜的寒意。空气中弥漫着松木燃烧的清香和旧书纸张的气息，让人紧绷的神经得以稍稍松弛。
“我需要沐浴，罗切斯特。”伊维娜脱下厚重的羊毛外套，露出里面剪裁合体的墨绿色裙装，疲惫地揉了揉额角，“感觉全身都沾满了下水道的味道和审讯室的压抑。”
罗切斯特点点头，目光已经投向客厅中央那张堆满了书籍、仪器和纸张的凌乱桌子，显然进入了忘我的思考状态。
“请自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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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楼的浴室，是221B为数不多充满现代蒸汽魔法便利的空间。伊维娜反锁上门，轻轻呼出一口气。她走到镶嵌着黄铜边框的巨大落地镜前。
镜中映出一张堪称完美的容颜。深栗色的长发如瀑般披散下来，映衬得肤色愈发白皙细腻，如同上好的东方瓷器。
经历了医院劳碌与案件曲折，那双深邃的灰蓝色眼眸染上了一丝疲惫，却更显沉静，如同蒙着薄雾的冰湖。
挺直的鼻梁，线条优美的唇瓣，组合成一种超越时代、兼具理性与古典美的气质。
她的身姿挺拔而匀称，深墨绿色的裙装勾勒出纤细的腰肢和优美的曲线，既不过分纤细柔弱，也不失女性的柔美，反而透着一种医生特有的、蕴含力量感的优雅。
她抬手，熟练地解开裙装背后一排细密的珍珠纽扣。墨绿色的衣料如同花瓣般滑落，堆叠在光洁的瓷砖地面上。接着是衬裙、束胸衣……
衣物一件件褪去，露出被包裹的、如同象牙雕琢而成的身躯。肌肤细腻光滑，在浴室温暖的煤气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肩颈线条优雅流畅，锁骨精致分明。胸脯饱满而挺拔，腰肢纤细得不盈一握，臀部曲线圆润优美，双腿修长笔直。
这是一种健康、充满生命力、同时兼具力量与柔韧的美，毫无矫揉造作。
她走到巨大的、由黄铜铸造并镶嵌着洁白珐琅的维多利亚式浴缸旁。浴缸一侧连接着复杂的黄铜管道和阀门，管道上铭刻着细密的淡蓝色魔法符文。她熟练地拧开刻着雪花标记的冷水阀门，又拧开刻着火焰标记的热水阀门。
带着魔法微光的淡蓝色符文瞬间亮起，水流从雕刻成狮鹫头颅的出水口中涌出，冰冷与滚烫的水流在管道内交汇、碰撞，发出轻微的“嘶嘶”声，同时被魔法符文精确调和至最适宜的温暖温度，注入浴缸。
浴室很快被温暖湿润的蒸汽弥漫，空气中弥漫着她随身携带的、自制的薰衣草与洋甘菊混合精油的清雅香气。伊维娜抬起修长的腿，迈入温暖的水中，将自己缓缓沉入那令人放松的暖流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