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有里弗斯子爵府徽章的马车再次疾驰至治安署。
霍勒斯管家几乎是从车厢里跌撞出来,他那永远刻板无波的脸庞上,此刻竟布满了惊愕和凝重。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到罗切斯特面前,气息微促,声音低沉而清晰地汇报道:
“罗切斯特先生!子爵大人得知您的消息后,立刻派人去控制府邸医生。那医生叫哈德蒙。”
“但是,哈蒙德医生的助手报告,哈蒙德医生在案发后第二天,也就是怀表失窃、初步调查无果的那段时间,就已经以‘家中有亲人突发重病,需即刻返乡照料’为由,向管家房递交了书面请假申请!”
“申请被我批准了。”
“目前,哈蒙德医生去向不明,府邸内其个人物品,也已全部清空!”
“他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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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顿治安署冰冷的走廊里,霍勒斯管家那句“消失了!”还在耳边回荡。里弗斯子爵的脸色瞬间铁青,卡文迪什队长则皱起了眉头。
“哈蒙德。”罗切斯特低沉的声音打破了死寂,“府邸常驻医生。职业赋予的行动自由权。精通药剂与基础化学,可以解释消毒水或药草气味的出现。对府邸结构、人员健康,包括艾米丽亚小姐怀表所承载的意义了如指掌。心思缜密,从定制铅盒的精准要求便是明证。”他看向伊维娜,“格洛达尔医生,作为同行,你认为一个医生要获取管制级别的铅锑合金并进行精密加工,是否具备知识储备?”
伊维娜想了想便回道:“理论上可行。铅在药剂学中虽然不算常规,但古老药典中确有微量应用的记录。锑更是某些催吐剂或特效药的成分。一个精通炼金术基础的医生,结合特定文献和隐蔽渠道,完全有能力指导老侏儒进行铅盒的定制。。”
“动机?”里弗斯子爵愤怒地说道,“哈蒙德在我府上服务超过十年!待遇优渥!他为何……”
“从表面动机看,是贪财。”罗切斯特打断道,“温斯顿勋爵欠下巨债铤而走险,哈蒙德作为关键环节的提供者,必然分得巨额赃款。至于更深层的……”他目光扫过众人,“是勋爵的主谋,哈蒙德为重要共犯?或是哈蒙德洞悉了勋爵的困境,主动提供‘服务’并索取报酬?甚至他可能就是勋爵口中那个神秘‘取走怀表的心腹’?毕竟,以医生身份在府邸内活动,接近传递节点或接触本杰明,比勋爵亲自出面更为隐蔽也更好完成。
“卡文迪什队长!”罗切斯特提示道,“立即动用治安署所有资源。”
“第一、核实哈蒙德请假理由‘家中有亲人突发重病需返乡照料’,查证其亲属真实状况及通讯记录。”
“第二,全面监控其名下及关联银行账户、贵重物品寄存点,寻找异常资金流动或抵押变卖痕迹。”
“第三,搜查其府邸及配药室,寻找与铅盒加工、情报传递相关的任何物证。”
“第四,调取其近期所有通讯记录,包括信件、电报等。”
“第五,王都所有交通口岸,包括空港、码头、蒸汽列车站全部进行布控!通知海关及安保部门,将其列入最高级别警戒名单!目标特征是中年男性,中等偏瘦,行动利落,可能携带高价值小型物品如怀表,身上或有微弱药剂气味!”
“明白!”卡文迪什队长雷厉风行,立刻转身冲了出去,洪亮的命令声在走廊里回荡。
接下来的时间里,治安署的治安官们迅速出动,在王都的各个角落高速探查。罗切斯特和伊维娜坐镇治安署内的调度室,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咖啡、烟草味,电报机“滴滴答答”地响起来,报告如同雪片般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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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
“报告!哈蒙德医生在城西橡木街的住所已彻底搜查!个人物品清空!无铅屑、熔炼工具、可疑文件残留!”
“报告!其银行账户无异常!”
“不对,有异常!关键发现!”一名治安官气喘吁吁冲进来,手中拿着一份文件,“其助手透露,案发后第二天,哈蒙德医生匆匆前往‘金橡树信托典当行’,以‘急筹医疗费’为由,抵押变卖了一套祖传的银制手术器械和几件古董家具!变现所得……”
“多少?”罗切斯特追问。
“高达八百七十金镑!”
“报告!其请假理由经核实为虚假!其父母早已亡故,唯一妹妹定居南方,身体康健,近期无任何通讯记录显示突发疾病!”
“报告!港口、列车站监控无其离境记录!”
“报告!王都‘皇家联合蒸汽空港’售票处记录查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