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杰明惊恐地点头:“是……是的先生,就是那个锈得很厉害的小阀门。”
罗切斯特的目光变得无比锐利:“关键的一环,在于哈蒙德的暗手,即B阀门。本杰明,你取出铅盒后,投入的是几步之遥的另一个阀门,B阀门。这个阀门,绝非勋爵安装。”
他猛地转向里弗斯子爵和霍勒斯管家。
“这个B阀门,是哈蒙德医生利用其常驻医生身份,在更早之前,可能数月前,以‘为患有风湿的老仆人深入潮湿区域诊疗’为掩护,偷偷潜入旧下水道系统安装的。他巧妙地利用了勋爵阁下前期勘察和安装A阀门的活动作为烟雾弹,甚至可能在勋爵完成A阀门安装后不久,才迅速秘密地加装了B阀门,使其看起来像是同一工程的一部分,或者干脆隐藏在更不易察觉的角落。它连接着一条完全独立、通向府邸外的秘密管道,终点可能是后墙外某个伪装的排水口,或是更远处如贫民窟的某个秘密地点。”
他看向脸色惨白的温斯顿勋爵:“勋爵阁下,你一直以为本杰明只是将铅盒丢弃在下水道某个角落,你稍后会派人,也就是你声称灭口的心腹去取。对吗?”
勋爵嘴唇哆嗦着,无力地点了点头。
“大错特错!”罗切斯特斩钉截铁地说道,“那个所谓的‘心腹’,根本就是哈蒙德本人,或者是他安排的另一个绝对忠诚于他的影子,当你设计的装置将铅盒传递到缓存点(C),本杰明按指令从A阀门取出它,再投入哈蒙德秘密安装的B阀门时,铅盒连同其中的秘密,就已经通过哈蒙德的专属管道,彻底脱离了你的掌控!你,勋爵阁下,自始至终都只是哈蒙德精心挑选的、技术高超的替罪羊和执行工具,你从未真正拿到过怀表。”
主厅内一片死寂。
温斯顿勋爵的脸色由惨白转为死灰,眼中最后一丝侥幸彻底熄灭,只剩下被彻底利用、玩弄于股掌的巨大耻辱和绝望。他颓然瘫坐在椅子上,仿佛被抽干了所有骨头。
“盗窃时刻。”
罗切斯特继续冷冷地说道“焰火起,本杰明通过后门廊泄露制造混乱,勋爵可能远程或预设时间来触发装置。”
“机械爪钩先吸附怀表,然后将其拉入铅盒,铅盒密封怀表,之后铅盒被蒸汽压力或重力推入预设管道,经复杂管道网络抵达旧下水道缓存点(C)。”
“第一次传递,本杰明从A阀门取出铅盒,袖口在此刮破。”
“第二次传递,本杰明将铅盒投入B阀门,铅盒通过哈蒙德秘密管道传送至府邸外秘密出口(X)。”
“哈蒙德在混乱中或稍后,从容地从出口X取走了铅盒。”
罗切斯特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那只沾着烟草碎屑和草药粉末的铅盒上。
“铅盒为何出现在流浪汉桥洞?哈蒙德在成功取出怀表或其核心秘密后,这个空铅盒对他已无价值,甚至可能成为追踪线索。他选择将其遗弃在贫民窟最混乱肮脏的角落,沾染上当地最普遍的‘黑蝎尾’烟草和‘咳喘草’粉末,目的就是混淆视听,让调查者误以为怀表流入了无法追踪的底层黑市,或者将线索指向特定人群。”
“烟草和草药。”伊维娜立刻接口,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强烈指向与贫民窟有紧密联系的人。霍勒斯管家,”她转向刻板的管家,“府邸仆人中,是否有人长期使用‘黑蝎尾’烟草,且家中或有患严重肺病、需长期服用‘咳喘草’的亲人?此人近期行为是否异常?”
霍勒斯管家刻板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思索。
片刻后,他微微躬身:“格洛达尔医生,罗切斯特先生。符合此特征者,是花匠老汤姆。他烟瘾很重,只抽最廉价的‘黑蝎尾’。其独子,小汤姆,患有严重的矽肺病,一直在服用咳喘草缓解症状。他们住在西南区旧河道附近的棚户区。”
“老汤姆在怀表失窃案发后第二天,以‘儿子病重需照料’为由,告假离府。至今未归。其负责的花圃区域,已由助手临时接管。”
“告假?儿子病重?”
罗切斯特冷冷地说道,“时间点未免过于巧合。霍勒斯,立刻派人,以‘慰问病情、提供医疗帮助’的名义,前往老汤姆住处,暗中观察其行踪及家中是否有异常访客或物品。切勿打草惊蛇。”
管家领命,转身快步离去。
罗切斯特的目光再次落回那只空荡荡、沾满污秽的铅盒上。
“铅盒在此,怀表内的秘密又在何处?”
“老汤姆,你是被胁迫的可怜虫?还是哈蒙德埋在子爵府最深处的那枚棋子?”
“哈蒙德,你金蝉脱壳,滞留王都,你真正的藏身地和终极目标,究竟指向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