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尔肯山的空气随着海拔攀升，变得稀薄如刀，每一次吸气都带着肺腑的灼痛。很难想象，那些传说中的巨龙和庞大魔物是如何在这片氧气荒漠中生存的。也许，魔法本身就是它们呼吸的另一种方式。
莱与艾莉丝的脚程快得惊人。仅用一天一夜（夜间在风雪中暂停），他们就站在了乌尔肯的顶点。登顶的瞬间，眼前的景象如同炙热的烙铁，狠狠镶进莱的脑海：
视野所及，一柄柄通体漆黑的巨剑，如同冰冷的墓碑，深深刺入冻土与岩石的缝隙，耸立在呼啸的风雪中。它们沉默地矗立，任凭风雪抽打，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悲怆与苍凉。寒风掠过剑刃，发出呜咽般的尖啸，寒意如同淬毒的银针，顺着脊椎刺入骨髓。两人下意识地拉紧了兜帽。
莱刚想迈步上前，艾莉丝猛地将他拽回。
“嗖——！”
破空声撕裂风雪，一柄巨大的钢铁凶器，如同陨石般从天而降，狠狠砸在莱刚才立足之处。
随着“轰隆”一声，雪尘混合着碎石猛烈炸开，狂暴的气浪几乎将两人掀飞，地面留下一个狰狞的深坑。
这是何等恐怖的力量！
飞雪尚未落定，一股冰冷刺骨的视线已从远处锁定了他们。半空中，第二柄巨剑撕裂空气的黑点，正急速放大！
“要来了！”莱瞳孔微缩。艾莉丝指尖魔力瞬间凝聚，足尖轻点雪面，随时准备后撤。
“我们冲！”莱大喊着。
“啊？！”艾莉丝简直怀疑自己听错了。面对这种可怖的攻击，撤退后再谋定才是首选，但莱的身影已经如离弦之箭般射了出去！他像一只雪原上的狡兔，在雪地留下浅痕，双眼死死锁定空中坠落的黑影，身体敏捷地进行着极限闪避。
艾莉丝暗骂一声“笨蛋！”，也只能催动魔力紧随其后。精灵的身姿远比莱轻盈灵巧，几个起落便追了上去。或许察觉到攻击无效，那投掷者终于停止了这恐怖的“问候”。
距离拉近，木屋的轮廓清晰起来。屋前，矗立着那个“巨人”的身影。然而，它与莱想象中的山峦般的存在相去甚远——身高不过四、五米，虽远超常人，却并非神话里顶天立地的伟岸。
巨人面无表情，眼神却像冰锥，牢牢钉在艾莉丝身上，对冲到近前的莱视若无睹。这种熟悉的、被彻底忽视的感觉，让莱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
“又一个不把我放在眼里的？”一丝无奈掠过心头。
他猛地加速，“无名”骤然出鞘，剑身流淌着幽冷的光华，化作一道决绝的流光，直刺巨人。
“喂！笨蛋！别冲那么快！”艾莉丝的警告带着惊惶。莱的一举一动都像个外行人，不获取任何情报便冲上去以命相搏。
悬殊的力量差距下，鲁莽的代价瞬间降临。巨人看似笨拙，挥动那柄一人高的巨剑却异常轻盈！然而，剑锋撕裂空气的尖啸，预示着其蕴含的恐怖力量。
更令人艾莉丝无言的是，莱这个“笨蛋”，面对这毁灭性的一击，竟然没有丝毫闪避的意思！他的眼中甚至闪过一丝孩子般好奇的光芒——他想试试，这巨人的力量，究竟有多大！
“砰！”一声沉闷到令人心脏骤停的巨响。
莱的身体被巨剑正面击中，瞬间化作一道模糊的影子，以炮弹般的速度倒飞出去，狠狠撞在远处的山脊之上。
“轰隆！！！”坚硬的冻土岩石应声炸裂，烟尘雪雾弥漫。
“莱！”艾莉丝的心猛地一揪，失声惊呼。但她的动作比声音更快，几乎在莱飞出的同时，一支由纯粹魔力凝聚的碧绿箭矢已然成型，弓弦震颤的嗡鸣被巨响掩盖。
箭矢化作一道冰冷的绿线，直朝着巨人的脚踝射去。巨人也察觉到危机，巨剑下意识地挥向绿芒，却迟了半分，箭矢毫无阻碍地穿透坚韧的皮肤，深深没入血肉筋骨。
“吼——！！！”
撕心裂肺的痛吼响彻山顶，巨人庞大的身躯猛地一晃。他低头，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住没入脚踝的箭矢，巨大的手掌猛地攥住箭杆，“嗤啦！”箭矢被硬生生拔出，带出一蓬滚烫的血雾，离体的瞬间，魔法箭矢化作点点绿芒消散。巨人的伤口血流如注，鲜红的血液在洁白的雪地上迅速晕染开，如同素缟晕开染料。
剧痛和愤怒让巨人彻底狂暴，他无视流血的脚踝，转身就要扑向艾莉丝，而就在这时，山脊的碎石窟窿中，一道身影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若无其事地走了出来。
莱扭了扭脖子，“喂，大块头，”他扬声喊道，声音在风雪中清晰无比，“力气挺大的嘛！”
巨人前冲的动作骤然僵住，他那双充满暴怒和痛苦的眼睛，此刻只剩下极致的震惊与茫然！他死死盯着那个本该被砸成肉泥的人类少年，对方身上别说伤痕，连衣服都没破几处！这完全违背了他野兽般的直觉——在他眼中，那个精灵女孩的危险气息远超这个人类少年千百倍。
“很可惜，”莱甩了甩手腕，语气轻松得像在闲聊，“我不是来找你打架的。”他晃了晃手中那把名为“无名”的长剑。经历了刚才那足以粉碎精钢的一击，剑身依旧光洁如新，刃口流转着冷冽的寒芒，甚至连一丝细微的刮痕都找不到！
“我是来找一位铁匠的，”莱直视着巨人震惊的双眼，“能完成这把剑的铁匠。你认识吗？”
这种问询在剧痛和暴怒的巨人耳中，无异于挑衅。他低吼一声，巨大的手掌再次伸向身边雪地中插着的另一柄巨剑，眼中杀意沸腾！
就在那布满老茧的手指即将握住剑柄的刹那——一个平静、甚至带着一丝疲惫的声音，从木屋虚掩的门缝里传了出来：
“够了，吉克。先去止血吧。”
这声音不高，却像拥有某种无形的力量，瞬间冻结了巨人狂暴的动作，也驱散了山顶凛冽的杀机。
门后的阴影里，缓缓步出一个身影。枯槁、佝偻，仿佛这猛烈的风雪随时就能将他吹散架。他的声音平静得像结了冰的湖面，听不出情绪：“吉克只是想驱逐你们，本身并无恶意。如有冒犯，还请海涵。”
“没关系。”莱的目光越过老人，似乎想看清小屋内部，“我来此，是想打听一位居住在这山顶的铁匠。”他抬起手，那柄名为“无名”的长剑在光线下流转着凛冽的光泽，“他能帮我完成它。”
老人布满沟壑的眼皮微微抬起，浑浊的眼珠落在“无名”上。那瞬间，莱捕捉到一丝极细微的触动，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泛起的涟漪。但这涟漪转瞬即逝，沉没在深不见底的浑浊里。
“外面风雪大，不是说话的地方。”老人没有回应关于铁匠的问题，只是侧过身，将门扉彻底敞开，露出屋内更深的阴影和跳跃的炉火光晕。寒风趁机灌入，吹得壁炉里的火苗一阵摇曳。
莱毫不犹豫地小跑进去，像一头敏捷的幼兽。艾莉丝却停在了原地，她碧绿的目光转向了仍在雪地里，正笨拙地试图处理脚踝伤口的巨人吉克。
木屋内部的空间出奇地宽敞，显然是为了容纳吉克那庞大的身躯。陈设极简，近乎空旷：一个燃烧着木柴的壁炉散发着有限的热量，几张粗粝的木制桌椅，除此之外，再无他物。空气里弥漫着木头燃烧的焦糊味、冰冷的尘土味，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孤独。
老人步履蹒跚地走到壁炉旁，拿起一只被熏得漆黑的铁壶。壶嘴冒着滚滚白气，水早已烧开。他动作缓慢而稳定，将滚烫的热水注入两个同样被岁月摩挲得粗糙不堪的陶土茶杯里。
“坐。”他指了指一张椅子，声音依旧淡漠。
莱将腰间的剑鞘解下，平放在冰冷的木桌上，依言坐下，姿态规矩。老人在对面的椅子上落座，枯瘦的手指捧起滚烫的茶杯，送到嘴边，轻轻吹开杯口氤氲的白汽。他垂着眼帘，仿佛杯中的热水才是唯一值得关注的事物。
“请问，您是否知道……”莱再次开口，试图重提铁匠之事。
“你为什么要挥剑？”老人毫无征兆地打断了他，声音不高，他甚至没有看一眼桌上的剑。
莱不假思索的回答。
“为了自保。”
“放下剑，便做不到自保了吗？”老人的目光终于抬起，浑浊却锐利，像能穿透皮囊。
“或许……用斧头或弓箭也可以。”莱思考了一下。
“必须要拿着武器吗？”
“是的。”莱的语气斩钉截铁，“因为怪物是无法沟通。”
老人紧盯着他：“你只用剑……斩杀怪物？”
“偶尔也用来宰杀牲口。”莱坦然道
“呵……哈哈哈哈哈！”老人突然爆发出一阵嘶哑的大笑，笑声在空旷的木屋里回荡，带着一种枯枝断裂般的质感。他笑得前仰后合，仿佛听到了世间最有趣的笑话。
笑声骤停，老人的脸色也瞬间阴沉下去，浑浊的眼睛死死钉在莱的脸上：“那么……人呢？你的剑……也沾过人血吗？”他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山雨欲来的压迫感。
“也会。”莱的眼神依旧平静无波，像是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琐事，“如果必要的话。”
“你难道不知道生命的贵重吗？”
“我很清楚。”莱迎着他的目光，没有丝毫闪避。
“那你仍要用剑去做这等行径吗？”老人平静地端起了茶杯，“你是否拥有剥夺他人生命的权力，能否不经审判就剥夺他人生命？”
莱沉默了片刻，眼神里没有迷茫，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坦诚：“我不知道。”他缓缓说道，声音清晰而稳定，“我只知道在别人试图伤害我之前，我会先一步用剑指着他。”
壁炉里，木柴发出一声沉闷的爆响，火星四溅。
老人浑浊的目光，终于落在那柄躺在剑鞘中的“无名”上，他的声音低沉。
“你手上的剑……是我年轻时的作品。”
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柴火燃烧的噼啪声。
“我的村子被魔物碾成了齑粉。”老人的声音里没有波澜，只有沉淀到骨子里的冰冷，“那时的我，胸中烧着滔天的恨火。我要造一把剑，一把能斩尽世间一切非人之物的剑……它，就这么诞生了。”他枯槁的手指，无意识地指向“无名”。
“充满了……不成熟的莽撞，”老人顿了顿，浑浊的眼珠里闪过一丝极淡的微光，“却也灌满了……我那时所有的勇气。”
“那你为什么不完成它？”莱追问，“让它永远停留在……未成品的状态？”
回答他的，是长久的沉默。老人仿佛沉入了记忆的冰河深处，过了许久，才艰难地开口，声音沙哑干涩：
“因为……我拾不起那种感觉了。”
他抬起眼，目光却穿过了莱，投向虚无的远方，带着一种梦呓般的恍惚：
“我游历四方，像一片无根的落叶。直到我闯进了一片不该存在的‘秘境’。”老人的声音微微发颤，“在那里……我看见了‘未来’……或者说，看见了另一个世界的碎片？”
“我看到了一个人”老人的瞳孔收缩，仿佛再次被那景象攫住，“像一条……在泥泞里苟延残喘的野狗。他杀人，被杀。爬起来，再杀人……最后，还是被杀。” 每一个“杀”字，都带着一股死意和杀意。
“也许是怜悯？或者……是某种荒谬的共鸣？”老人自嘲地扯了扯嘴角，“我递给了他一把剑。一把我引以为傲的长剑。”
“他拿着它所向披靡。”老人的语气没有喜悦，只有更深的寒意，“然后他遇见了‘非人’之物，再一次被碾碎。”
“我不甘心！”老人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执拗，“我又倾尽所有打造了一把能斩杀一切怪物的神兵！这一次，他用它切开龙鳞！斩断龙脊！将挡路的‘非人’之物……统统劈成两半！”他枯瘦的手在空中狠狠挥下，仿佛在劈砍无形的敌人。
“可最后，”老人的声音戛然而止，如同被扼住了喉咙。他剧烈地喘息着，浑浊的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一种扭曲的敬畏。“他倒下了，倒在神明的手上。”最后两个字，轻得几乎听不见，却重如千钧。
“那场‘梦’很长，长得像过了一生，真切得每一滴血都溅在我脸上！”老人猛地站起身，佝偻的身躯剧烈颤抖，仿佛还陷在那场无法醒来的噩梦里。“醒来后，很长……很长一段时间，我的手指都不敢触碰铁锤。”他伸出枯枝般的手，在空中徒劳地抓握着。
“我不敢面对”老人的声音带着绝望的颤栗，“就像第一次在丛林深处直面翼蚺的凝视，胆怯和恐惧钻透了我的五脏六腑！我在亵渎……我在畏惧……我……”他猛地停住，布满皱纹的脸上，肌肉扭曲着，最终挤出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表情，“……我在兴奋！”
说到最后两个字，他眼中那深藏的、被恐惧包裹的狂热，如同地狱的熔岩般喷涌而出，又被他强行压了下去。他急促地呼吸着，努力平复翻腾的心绪，一步步，异常稳当地走向木屋的后方。
“跟我来。”
莱紧随其后。老人推开那扇不起眼的后门——“轰！”
一股灼热的气浪如同苏醒的巨兽，猛地扑了出来，瞬间将屋内冰冷的空气驱散殆尽。
门后，是一个独立的铸造室。
巨大的铁砧如同沉默的墓碑，黝黑冰冷。一旁悬挂的铁锤，尺寸惊人，绝非眼前这枯槁老人所能挥舞。炉火虽已熄灭，但空气里依旧残留着钢铁灼烧过的焦糊味和硫磺的气息。
然而，这一切都只是陪衬。
铸造室的绝对核心，是那把躺卧在巨大铁砧之上的兵器。
那是一柄与人等高的巨剑！
通体漆黑，材质与屋外如林的剑冢同源。它没有华丽的装饰，没有耀眼的锋芒，甚至显得异常沉重与朴实。但只需看上一眼，便能感受到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默的压迫感。仿佛所有的光线都被它吞噬，所有的声音都被它镇压。它不像武器，更像一块……被强行锻打过的铁块。
莱的目光落在它身上，却没有初次见到“无名”时那种发自内心的热切。这柄剑……太过巨大，太过沉重，与他格格不入。
老人缓缓走到铁砧旁，枯瘦的手掌，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颤抖，轻轻抚过冰冷漆黑的剑身，他的声音低沉下去。
“我一直在想……不停地想……这件事几乎……占据了我全部的心神……”
他的手指猛地攥紧，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声音也随之拔高，带着压抑了太久的狂热与决绝：
“等到我意识到时，我才发现，我的炉火里早已熄灭了锻造斩杀非人之剑的意愿！”
他猛地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爆发出刺目的精光，死死盯住莱，每一个字都如同惊雷，在这灼热的铸造室里轰然炸响：
“我想做的是……”
“狩猎神祇！”
莱陷入了长久的缄默，目光如同被深渊吸附，死死锁在那柄漆黑的巨剑之上。冰冷的剑身仿佛倒映着无声的惊涛。
“你见到‘神’了吗？”他终于开口，声音在炉火余烬的噼啪中显得格外清晰，“是打算用这把剑去弑杀祂？那又该由谁来挥动它？”问题如同连珠的炮弹。
老人缓缓摇头，枯槁的脸上蒙着一层阴影：“那只是梦境里最朦胧的碎片。祂的面目被一层无法穿透的‘纱’笼罩着……”他抬起枯瘦的手，虚按在心脏的位置，“但那股难以言喻的感受却像烙印，刻在这里。”
他自嘲地扯动嘴角，摊开那双布满老人斑、微微颤抖的手：“更何况如你所见。我这副残躯别说举起它、挥动它，现在就连最轻的铁锤都已是奢望。”他的目光扫过冰冷的巨剑，“我没有给它刻下任何魔法符文。只是用了我所知最坚硬的矿石一遍遍锻打。”老人的声音带着一丝苦涩的敬畏，“可它却像个贪婪的吸食生命的鬼怪，短短几年就把我啃噬得不成样子了，最后这些工序几乎都是吉克替我完成的。”
他蹒跚上前，枯瘦的手指带着一种近乎悲凉的温柔，轻轻抚过巨剑粗糙冰冷的表面：“现在它只差最后一步——淬火。所以我一直在等……等一个契机。”
“轰隆——！！！”
话音未落！
整座乌尔肯山峦如同垂死的巨兽般猛地剧震，脚下坚固的冻土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碎石簌簌滚落。与此同时，一声足以撕裂灵魂且饱含着远古威严与无尽痛苦的咆哮，如同灭世雷霆裹挟着狂暴的风雪从屋外碾了进来。同时，巨人吉克也发出号角般的怒吼。
莱眼神骤变，没有丝毫犹豫，身影闪电般射向屋外，那扇本就虚掩的木门被狂暴的气流“砰”地彻底掀飞，刺骨的寒流夹杂着锐利的雪片如同冰刃般扑面斩来。
冲出木屋的刹那，视野尽头，一座裹挟着雪崩的“活火山”正碾压而来。
覆盖其身的并非冰雪，而是闪烁着冰芒的庞大鳞甲。它仅仅是存在，周身便散发着冻结灵魂的绝对零度领域，仅仅是背对着它，那源于生命层次碾压的，如同俯瞰尘埃的无上威压便已如实质般降临。触目惊心的数个巨大的可怖创口中，暗金色如同熔融黄金般炽热粘稠的沸腾血浆正从中喷涌而出，顺着它山峦般的躯体倾泻而下。那滚烫的血液砸落在厚厚的万年积雪之上，瞬间腾起强酸蚀骨销魂般滔天浓烟。
巨人吉克手持着那柄一人高的巨剑，朝着那庞然巨物发出咆哮。在他身旁，艾莉丝早已进入战斗姿态，碧绿的眸子冷冽，手中由纯粹魔力凝聚的精灵长弓拉至满月，一支流转着的箭矢已然蓄势待发！
那移动的灾厄之山似乎终于注意到了脚下渺小的“尘埃”，它仅仅是……极其轻微地……扭动了一下那如同山脊般的脖颈。
“咔嚓嚓——轰！！！”
如同板块撕裂，山岩在无法承受的伟力下瞬间崩解，恐怖的巨响伴随着地动山摇席卷而来，而它那巨大得如同冰封血湖的竖瞳，带着一种漠视万物的绝对冰冷，如同碾碎命运齿轮的巨轮般缓缓回转。
无论是如山岳般怒吼的吉克，还是引弓待发的艾莉丝，抑或是刚刚站稳的莱，心脏都在这一刻被无形之手攥紧,比以往所见任何怪物都要鲜红的字体醒目的颤栗在它高昂的头颅之上。
"古龙·格鲁尼克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