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道出口散发出浓浓的暖光，在呼吸与脚步声中，一条宽马路慢慢从从模糊变得清晰。
一排高高的灯，将空旷的街头染的昏昏黄黄。
夏竹明的目光延伸到路的尽头，最终停驻在不远的山峦，月光溶溶，群山间，几只飞鸟正在盘旋。
夏竹明有些晕眩，脑海里，先是出现一个男人从车窗眺望雪景。
而后，一个可怜的小女孩哭诉着自己双亲离开的脸，也夹在了这月与山的中间，他的心境，无能为力，绵绵悠悠。
可脑子突然蹦出的“徒劳。”二字，让又让他微微一震。
“从这上去，你在发什么呆？”
“哦哦。”
夏竹明寻着声音望去，她已经登上了右边的石阶，夏竹明也迈快步子追过去。
灯光终于由黄转白，张慕的脸也渐渐清晰起来。
白皙的眼睑旁，哭过的润红还没散去。
鼻尖上的绒毛随着楼梯旁边路灯的角度变化不断闪着微微光亮，连同鬓边的发丝一起轻轻摇曳。
夏竹明漏出淡淡苦笑。
眼前这位女生，曾多次为他出头。
但有时候，他又有一点不喜欢和张慕在一起，那就是在她身边，世界总变得敏感，自己也像老了十几岁一样。
但他很喜欢这种世界变慢的思考方式。
“这一带的人好像很喜欢将房子建在高处……。”
张慕没有理睬，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
“走上去就到了。”
夏竹明摸了摸额头，问了一个问题：
“为什么，会想到住这呢？。”
“到了你就知道了。”
“这样。”
夏竹明又发出碎碎小声
“真是怪不得小梅老叫你蛇姐。”
张慕听到后，转过头来，一只眉毛高一只眉毛低。
“找打是吧，你这烂竹子根根。”
夏竹明漏一个贱贱的表情。
“哈哈哈。”
“我是觉得她这个外号取得真的好。”
“冷血动物。”
“你再说，真就巴掌上身了。”
“错了。”
楼梯的上面，果然是一条街道，相对热闹了很多。
夏竹明有些疑惑，按理说应该更冷清的，这边房子相对密集一点，也比较开阔，一眼望去，还能看见零散分布着的粉店，小商店的。
张慕住的地方用墙围着，是一栋两层的白色房子。
房子旁边还有一段转角楼梯上二楼，夏竹明感到奇怪。
这楼梯连雨棚也没有。
二楼有个平台，看样子，张慕就住在二楼了。
“是住二楼吧。”
张慕看向了夏竹明，流出一丝丝惊讶。
“你怎么知道？”
夏竹明微微一笑：
“你猜。”
“猜你个头。”
两人沿着墙外的走上楼梯。
楼梯是某种合金的，走起来发出轻轻的声响。
月亮呢，她变成一条小鱼，被养了在两边铁栏杆里，拖着青色的光尾，也跟着两人一起，转了个小圆弯，游了上去。
“你还真会选地方。”
张慕回过神，小鱼则变成两条，跳到了她眼睛里。
“嗯？”
“你看，这里本来就开阔，刚好正对着月亮刚刚升起地方。
天气好的话，心情都会好几分。”
“不过，我要是刚来可不会选这。”
夏竹明的这句话张慕皱了皱眉：
“为什么。”
“懒得搬东西呗。”
说到这，夏竹明像是想起来什么。
“怎么，又傻了？。”
“话说，临雪还在家呢……”
“临雪可比你懂事多了。”
“也是哦。”
她娴熟的开门，开灯，通过半开的门可以窥见，她这里，没什么特别的，很是整洁。
张慕开好门，接着弯下腰就要取下鞋子。
“等我进去给你取鞋。”
“昂昂”
夏竹明回过神来时，视线已经贴在了张慕的手上。
纤细，透着红光的手，轻轻扣在鞋口，然后，手腕上的两根筋边微微隆隆了起来，被白色的袜子裹住的脚后跟也跟着慢慢探了出来。
忽而，夏竹明的脑子闪过几个字——“轻月出云。”
张慕的脚很是匀称，荧白的脚踝微微泛红，足弓呈现出一种柔和的弧度，即使穿着袜子也能看出脚趾的纤细，甚至能透过袜子看出被修剪的短而干净的指甲。
夏竹明局促的将视线移开。
“这可不兴看啊……”
这时，张慕一只手扶着门框，一只手慢慢抓着着鞋后套取出了鞋子，将鞋子放在门后，她回过头。
“你…脸怎么了？”
“啊……？。”
“我脸？”
“怎么有点红？。”
说着张慕就伸出手就要凑上来，夏竹明接连后退。
“诶诶诶，蛇姐你要干嘛。”
“我像是有那么容易死么。”
这时，夏竹明眼神又不受控制地看向张慕那一只没穿鞋，然后因为紧张，下意识咽口口水。
这一眼被张慕捕捉到，让她失了神，呆呆的愣住了。
“你……你你…。”
“什么？。”
“没事。”
突然，夏竹明往楼下跑去，提高了音调。
“等等哈，我去楼下买点东西。”
“买东西？这时候你要买什么东西？”
“想回去了就直接说，我又不是非要留你。”
“不是”
“哎呀，你先去取……换的鞋吧”
“其实鞋都不用，等一下我穿袜……”
一句话没说完，张慕就看到夏竹明就扭头小跑下去。
噔噔噔的楼梯声在月色中变的寡淡，然后听不见，最后变成一片悠悠寂寥。
“这是整哪出啊……”
张慕在门口，看着自己那只光着的脚，愣了好一会后匆匆穿上袜子。
……
夏竹明已经，跑到了街上，看了眼空荡荡的街头后，靠在身旁的墙边，缩了下去。
只有墙上看月亮的小白猫听得见他轻轻的叹息。
“哎，没力气了，好烦。”
不一会，夏竹明又噔噔噔踏着楼梯来了。
人还没到，张慕就听见他在叫唤。
张慕一开门往下看，接下来的一幕，让哭笑不得，一只手提了一箱奶，另一只则手拿着两袋零食大礼包。
“哈哈，今天再当一回大人”
张慕扶一了下额头。
“也真是无语……”
“把鞋穿上。”
那是一双黄色的鞋，鞋上画着两颗红红的草莓，草莓周围飘着星星，看上去新鲜又可爱。
“真是想不到哦”
夏竹明小声嘀咕。
“想不到什么？”
“你张慕那么冷血的一个人居然也会买临雪买的东西。”
“有意见就穿着袜进来。”
“没。”
他注意到，张慕已经穿上袜了。
夏竹明穿好鞋，走了进去，她的客厅，前款后窄，非要用什么形容的话，像个有着宽大握把的钉锤。
他知道，张慕一向喜欢简单的风格，在这里也不会例外，不同的是，在前面半段的墙上，整齐的挂着三幅画引人注目的画。
分别是《星月夜》《夜间的露天咖啡馆》还有中间的那副著名的《向日葵》。
“你……？”
“嗯？”
“没事，你还蛮有品的”
“这里街头有一家画馆，有时候一些画家来这里，会卖一些仿制品。”
“这样昂…那我手上的东西放在哪儿呢。”
“你要是愿意，可以一直拿着的。”
夏竹明轻轻一笑，将东西放在旁边，那是很高的木制架台下面。
“蛮干净的么。”
“谁像你啊，那么大人了，有时卫生还要临雪管着。”
“没有吧，我平时还是保持的好的。”
“还要我请你坐么。”
“哦……”
夏竹明有些局促，毕竟是在外地，即使在家，也都是张慕她弟弟来找他玩，很少去他家。
“没必要。”
“还是有必要吧……”
“我不在乎。”
“随你咯。”
说完，夏竹明往最近的在小沙发上，坐上去，他眼神懒散，眼里反射的一点亮光断断续续的消失又回来。
微弱的叹息，因为外面的蝉太吵了。
“我去泡茶。”
张慕扶了一下裙子后又站了起来，迈着步子往厨房走去。
“不用了，张慕。”
“要是泡茶的话，下次和临雪一起来喝。”
“真的不喝么？。”
张慕坐下。
“眼睛都闭了，你是今天真要睡在这么。”
“还有，你刚刚在门口你面红耳赤的，还看了一眼我的脚。”
“夏竹明，没发现啊，难不成……”
夏竹明睁开眼。
“真的有那么明显么。”
张慕有些惊讶。
“你还真沾点……变……”
“变态？”
“那不行…我真得请你出去了。”
“作为年轻人很正常的喂。”
张慕漏出一抹微微嫌弃的表情。
“正……常？“
“咦……你们男生………都这样么？”
夏竹明双手撑着沙发肩头，用了两次力才坐起。
“这里上学的路，好像是要在我家附近那条路吧。”
“什么？”
“我说，你上学要经过我家吧。”
“怎么了？。”
“张慕，那你平时几点上学？”
“七点多就出门。”
“八点二十上课，你那么早。”
“不行么。”
“我记得，我们学校不是副科要求不那高么。”
“更何况有两次机会……。”
“反正我是要睡大觉哦。”
夏竹明站起身。
“走了....”
张慕讲他送到门口。
“但是，有什么自己不好解决的事情一定记得找我们。”
夏竹明站在门口自顾自讲了一段，讲完就回头了。
“就这样。”
“夏竹明？”
他回过身:
“怎么了？
“你真的变了好多……”
“以前明明那么阴冷……。”
“啊哈哈……有么。”
“人哪有不变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