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学术殿堂的暗涌
国际学术会议中心的穹顶洒下冷色调的灯光，林薇站在演讲台上，黑色西装套裙勾勒出她挺拔的身姿。投影仪将她的研究成果投射在巨幕上，台下坐着来自全国各大高校的心理学教授。
"综上所述，青少年情绪管理与人际关系的边界感呈现显著..."林薇的声音突然卡住了。她的目光落在最后一排的座位上——那是她特意为小满预留的位置，此刻却空空如也。
手机屏幕亮起，是赵理子发来的照片：小满和苏晚晴在校园樱花树下，两人共撑一把伞，小满正仰头对晚晴说着什么，笑容明媚得刺眼。照片角落显示拍摄时间是二十分钟前。
"林同学？"主持人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您要继续吗？"
林薇的手指紧紧攥住激光笔，指节泛白。她机械地翻到下一页PPT，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呈现显著相关性..."
脑海中闪过无数画面：小满为晚晴整理衣领的指尖，理子教小满打球时环抱的姿势，而现在，她们甚至忘记了今天这个重要的日子。
"抱歉。"林薇突然关掉PPT，声音在会场回荡，"我想请问各位专家，当研究对象出现不可控的情感偏移时，该如何保持学术客观性？"
会场一片哗然。前排的指导教授皱起眉头，用眼神示意她回到正题。但林薇仿佛打开了闸门："比如，当你标记的样本突然对其他研究者产生依赖..."
她的声音越来越急，语速快得不像平时的冷静自持。有听众开始窃窃私语，指导教授已经站起身向她走来。
林薇冲出会场时，暴雨正肆虐着校园。她没有撑伞，任凭雨水打湿精心准备的西装。高跟鞋陷进水坑，她干脆踢掉鞋子，赤脚踏过积水。
美术教室的灯还亮着。透过雨帘，她看到小满正专注地画着什么，而苏晚晴就站在她身后，手指轻轻搭在她的肩上。
"夏小满！"林薇的声音撕裂雨幕。
画室里的两人同时转头。小满惊讶地睁大眼睛，画笔掉在地上。晚晴的手下意识护在小满身前。
"你答应过要来的。"林薇站在雨中，湿透的黑发贴在脸颊，"我留了位置，准备了资料...甚至..."她的声音哽咽了，"甚至说服组委会允许本科生旁听。"
小满慌乱地翻看手机："可是理子说会议改期了，她说你亲口..."
林薇的瞳孔骤然收缩。她想起理子今早反常地出现在她宿舍，借走了她的会议手册。
学生会办公室的门被猛地推开，赵理子像只落水的大型犬一样甩了甩头发上的水珠："靠，这雨也太大了！"她扯着湿透的运动服领口，"薇姐你这办公室有备用衣服没？"
林薇从储物柜扔出几条毛巾，声音还带着些许颤抖："只有这个。"她看向站在门口不敢进来的小满，"...进来吧，别感冒了。"
小满绞着手指，雨水顺着她的发梢滴落："薇姐，我真的不知道今天是..."
"是我骗她的。"理子突然插话，一屁股坐在办公桌上，"我跟小满说会议改到下周三了。"她直视林薇的眼睛，"我看她这几天熬夜赶作业都快猝死了。"
苏晚晴摘下起雾的眼镜，轻声补充："理子来找我的时候，小满已经打算去图书馆补作业了。"她顿了顿，"是我...是我坚持要带她出去透气的。"
林薇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泡皱的会议日程表："你们可以直说..."
"怎么说？"理子突然提高音量，"'你家林薇太严格了'？'她给你的学习计划表根本不合理'？"她抓起桌上湿漉漉的笔记本，"看看这个！连吃饭时间都要精确到分钟！"
小满慌忙拉住理子的手臂："不是的！薇姐是为我好..."
"那你知道她为了让你能旁听这个会议，熬夜重写了三遍申请材料吗？"理子甩出一叠被雨水浸透的纸张，"就夹在她会议资料最后一页！"
办公室突然安静下来。林薇猛地抬头，耳尖通红："赵理子！"
小满蹲下身，小心地展开那团模糊的纸浆。隐约可见"特别旁听许可申请"的字样，后面是密密麻麻的修改痕迹。
"我不知道..."小满的声音带着哭腔，"薇姐从来没说过..."
苏晚晴轻轻按住小满的肩膀："因为我们都在用自己以为对的方式保护你。"她看向林薇，"包括隐瞒和...过度保护。"
林薇的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我只是...不想让你错过重要的..."
"但对我来说，"小满突然抬头，眼泪混着雨水滑落，"陪你一起经历这些，才是最重要的啊。"
窗外的暴雨声渐渐小了，只剩下空调出风口轻微的嗡鸣。四个湿漉漉的影子在灯光下静静依偎，像被雨水打散又重新汇聚的云。
一周后的心理系报告厅，林薇重新站在演讲台上。这次最后一排坐着三个熟悉的身影——小满抱着素描本，晚晴认真做着笔记，理子难得穿着正装。
"最后，我要特别感谢我的研究伙伴们。"林薇的目光扫过最后一排，"她们教会我，学术的严谨与情感的真诚，从来不是非此即彼的选择。"
演讲结束后，小满跑上台，悄悄塞给她一块橡皮——是那块淡蓝色的，边缘刻着"SWZL"的字母。
"这次不会丢了。"小满轻声说，"我特意做了四块一样的。"
窗外，持续多日的暴雨终于停歇。阳光穿透云层，在报告厅的地板上投下四道交织的光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