篮球擦过篮网发出"唰"的声响时，赵理子已经跃过记分台。她浑身蒸腾着热气，护腕上还沾着对方球员的鼻血，却在终场哨响的瞬间精准地扑向了观众席第一排——夏小满被她拦腰抱起，双脚离地的瞬间，看台上爆发的尖叫几乎掀翻体育馆的穹顶。
"我们赢了！"理子的吼声混着汗水的咸涩，她没注意到小满的嘴唇正贴在自己耳钉上，更没看见观众席上突然举起的十几部手机。林薇手中的战术板"啪"地掉在地上，她眼睁睁看着理子抱着小满转了整整三圈，而苏晚晴站在医疗箱旁，绷带在她指间绷成一条直线。
闪光灯亮起的刹那，小满的手正插在理子汗湿的发间。这个画面被定格成无数像素点，在校园论坛上炸开时，配文是刺目的标题：《惊！校篮王牌与美少女画师的禁忌之恋》。
理子拧开更衣室储物柜时，一叠照片雪花般飘落。每张都是不同角度的拥抱瞬间，有些甚至用红笔圈出了小满滑落的衣领和理子箍在她腰上的指痕。最上面那张被人用马克笔画了对话框："学姐的味道...好甜"。
"什么狗屁！"理子的拳头砸在铁柜上，震落更多照片。她突然想起昨天训练时，几个一年级生鬼鬼祟祟的窃笑；想起今早在食堂，原本吵闹的餐桌在她靠近时突然安静；想起刚才路过美术教室，有人故意大声朗读论坛热评："体育生和艺术生...绝配呢..."
更衣室的门突然被推开。林薇站在逆光里，手里平板上是仍在飙升的转发量。"教导处要求说明情况。"她的声音像绷紧的琴弦，"现在全校都在传你们..."
"传个屁！"理子扯下毛巾砸向地面，"我和小满..."
她的话突然哽在喉咙里。因为林薇翻到了下一张照片——上周秋日祭筹备会，理子蹲着给小满系鞋带时，嘴唇擦过她脚踝的瞬间。拍摄角度刁钻得令人作呕。
美术教室内，小满正用刮刀狠狠铲着调色板。颜料飞溅到校服上，像一片淤青。她的手机屏幕朝下扣在桌上，但不断震动的提示音仍在宣告：那条帖子下的评论正以每分钟二十条的速度增长。
"画人体时的模特...懂的都懂"
"难怪理子学姐最近不接情书了"
"听说她们在更衣室..."
"别看了。"苏晚晴突然按住她的手，却看见小满的素描本翻开的那页——理子跃起投篮的速写被人用红笔涂改了：原本的篮球变成了心形，画面角落还添了猥琐的对话框。
小满的刮刀突然划破画纸。她想起今早塞进储物柜的匿名信，里面是她给理子画的所有速写复印件，每张都被画上恶心的涂鸦；想起刚才在女厕隔间听到的嗤笑："赌她们谁先受不了舆论..."；最可怕的是，她发现自己竟然在数理子拥抱时的心跳次数。
门被猛地撞开时，两人同时抬头。理子站在夕阳里，右手指关节结着血痂，左手攥着被撕烂的论坛截图。她身后跟着脸色苍白的林薇，制服口袋里露出教导处通知函的一角。
"小满..."理子的声音哑得不像话，"我..."
小满突然抓起颜料桶泼向窗外。橙红色液体瀑布般倾泻而下，正好浇在楼下举着手机偷拍的人群头上。此起彼伏的尖叫中，四人隔着飞溅的颜料对视，终于看清这场风暴的真正形状——那些窥探的镜头、扭曲的截图、下流的揣测，早就不止是针对一个拥抱。
黄昏的篮球场上，理子把校服外套甩在记分牌上。她身后跟着另外三人，四人逆光站成一排的影子被夕阳拉得很长，像四柄出鞘的剑。
"不是要拍吗？"理子突然拽过小满的手腕，在惊呼声中将她扛上肩头，"拍啊！"她的吼声震得看台上的手机纷纷一颤。
林薇解开一丝不苟的领结，当众握住晚晴的手腕举高："上周秋日祭，是我提议把诗会主题定为《月光下的告白》。"她的声音在麦克风里传遍全场，"需要念给你们听吗？"
晚晴摘下眼镜擦拭，这个动作让之前造谣"文学少女被排挤"的帖子不攻自破。她突然从书包里抽出一沓纸——是那些被涂改的速写复印件，现在每张都盖着学生会公章和"官方认证"的钢印。
小满从理子肩上滑下来时，口袋里掉出四块橡皮擦。她当众把它们拼成心形，炭笔在水泥地上划出深深的痕迹："从入学第一天..."她的声音很轻，却让整个球场安静下来，"我们四个的橡皮擦就混在一起分不清了。"
闪光灯再次亮成一片，但这次镜头不得不拍下完整真相：理子搂着小满的肩膀，晚晴与林薇十指相扣，四人的影子在夕阳下交融成一片。那些被恶意剪辑的片段、断章取义的截图，在这样完整的画面面前突然显得可笑至极。
深夜的学生会室，林薇将举报信塞进校长信箱。信里附着三十七张恶意P图的分析报告，以及四份联名的《反网络暴力倡议书》。
理子擦拭着篮球上的污渍，突然说："下周联赛，我要在球鞋上画小满设计的图案。"她咧嘴一笑，"特写镜头越多越好。"
晚晴正在修补被撕坏的《新月集》，闻言抬头："文学社下期主题是《被曲解的诗行》。"她意有所指地看了眼小满锁骨上的颜料印——那里盖着理子的唇膏印。
小满打开崭新的素描本，首页是四人今天在球场的背影。她在画纸边缘写道："第一万次确认，分不清的从来不是橡皮擦。"笔尖顿了顿，又补充："是心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