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潮湿，冰冷；地精，吸血鬼，邪恶法师。
传言，每座城市的下水道，都塞着各种各样的东西，许多教会认定的魔物和邪恶人士，便很喜欢在这种漆黑的地方躲避耳目，干着不为人知的事情，比如抓些青春靓丽的少女延续子嗣，又或者研究些死灵法术，组织活死人大军反攻地面。
而斯托亚的下水道，曾经也是“繁荣”的地方。
「听新晋的见习圣女说，这里出现过地精巢穴和黑袍巫师集会，斯托亚的佣兵和猎魔人也拿祂们没办法。」
伴随靴底踏在湿漉漉砖石上的轻微噗叽声，莉莉姆跟着泽尔，两人一前一后，沿着下水甬道的墙壁向深处走。
莉莉姆套了双黑色的长筒胶靴，据说是由史莱姆的活性凝液糅合而成，防水和贴合性很好。富于弹性的靴筒包裹住皮革和洁白的小腿，像裹了黑巧果冻的奶油雪糕，若是尝上一口，味道绝对好极了。
莉莉姆是第一次钻斯托亚的下水道，不熟悉路，泽尔又擅长神圣感知，知道走哪里可以避开魔物，所以“带路”的活儿自然落到了泽尔头上。
泽尔也没什么怨言，相反，她还挺乐听莉莉姆讲那些过去发生的故事，然后若有其事地附和一句“哇哦，原来是这样”，装作清纯懵懂的少女的样子，跟她原来的形象做切割。
「直到后来，有一位白发的圣骑士接到委托，单枪匹马在下水道里七进七出，那些地精和黑袍巫师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当地居民也盛赞他是“下水道战神”。」
「啊？我什么时候…咳！咳咳……」
泽尔差点被口水呛到。
好野的史！
她确实在斯托亚的下水道进进出出过，但也不过三回啊，三回！
至于那个什么不知所谓的“下水道战神”，该不会…该不会就是她那天拎着一麻袋地精的耳朵，满身是血从门口走出来的时候，被哪个不知好歹的小子看到，才取的吧？
捏麻麻滴，戏说不是胡说，造谣的年轻人，我劝你好自为之嗷( `д´)
泽尔一怒之下，怒了一下。
但她又很快清了清嗓子，故作模样地耸耸肩，试图圆上刚才的话题。
「呃，我是说，我什么时候，才能像他一样的…强。」
「你的光亮术就很棒呀。」
莉莉姆走上来和泽尔并排，戴着白银眼罩，“看”这个圣骑士少女手心的光源。
没有圣光的加持，只是一枚珠白圆润的光球，散发出的明亮白光便照亮了周身十数尺的甬道，泽尔的光亮术…似乎又比上次精进了。
莫非也是这副魅魔身体的缘故？(-_-;)ゝ
泽尔挠挠头。
魔力和圣光是两回事，魔法大学的课本上有讲过：如果把法术比作机器的运行，那么魔力就像运行必需的燃料，世间所有法术的施展都要靠魔力推动；而圣光就是一种特殊的法术燃料，像泽尔昨晚打出的至圣斩，便要依赖圣光来施展。
虽然是魅魔女孩子的身体，但泽尔没感觉身体里的魔力有变少。所以她控制了下“变量”，只用纯粹的魔力推动。
结果却有些出人意料的好。
比如，她终于能和“泽尔”撇清关系，打消莉莉姆的怀疑了。
“对上”视线，泽尔对莉莉姆接下来的发言满怀期待。
「光照范围很不错，魔力的把控也到位，比之前好了不少，果然是因为太紧张了吗？」
「嘿嘿，是，是呀…莉莉姆小姐的法术运用太优秀啦，我怕献丑……(´▽｀;)ゝ」
「不必自卑，圣骑士小姐，你已经比许多奥术师做得还要好了。」
莉莉姆的微笑依旧，就同鼓励后辈的温柔老师没什么两样。
是了，银发的圣骑士少女确实天赋非凡，比起施法风格总有些粗放的泽尔，更细腻精巧，就如同她优雅凌厉的剑招和步伐一样。
如果是一般人的话，这时候估计已经开始意识到，这位圣骑士少女和泽尔，该是没什么关系的了。
但…偏偏总有些不经意间的相似之处，在她和他的身上重叠。
比如挠头发总是用左手，动作是三到四下，不会多不会少；挠完又仿佛怕弄乱了发型，会顺带捋一捋发丝，直到确认理顺了，才肯放下来。
白银色的眼罩里编织魔力的丝线，莉莉姆便把这一幕看在眼里。
像，很像。
而这种似是非是的感觉，便最是令人欲罢不能，像欲擒故纵的猫咪，在你刚刚以为摸到手的时候，又会灵巧地从你掌中跳到一旁，勾引你继续靠近。
莉莉姆也不能幸免。非但没有觉得生分，她反而好像看到了她的预备圣骑士，泽尔，成长到了如今这副能独当一面的样子，可以和身为老师的她一起探险，甚至担当她的护卫，为她照亮黑暗。
「比许多奥术师还好？可光亮术，只是很简单的法术呀，只要烧点魔力就可以了，这有什么难的(ﾟ 3ﾟ)」
泽尔还在做她的切割。
之前已经卖出太多破绽，这次她可要狠狠抓住机会，直到榨干这个话题的所有价值，哪怕要损一损还有那活儿的自己——话又说回来了，说的是泽尔，跟我圣骑士小姐有什么关系？
做戏做全套，演员泽尔很有职业修养。
于是她又轻打响指，用很细微的魔力震开因为逐渐深入下水道，而循着光源扑过来的飞蛾和苍蝇，表现出很游刃有余的样子。
可下一秒，她就要后悔了。
「圣骑士小姐，施展法术需要魔力当“燃料”，的确没错。」
莉莉姆抬起戴着白银眼罩的小脸，望向泽尔。
「但不是每个人的身体里面，都幸运到能储存那么多魔力拿来随意使用。大多时候，还是要像传统的奥术师一样，用咒文、姿势和材料这三种要素，来“借用”大地里蕴含的魔力来施法。」
「而据我所知，除了龙、精灵和血族的后裔…这几十年，还没出现过几位不用任何施法要素，就能直接搓出法术的人，除了极少数教会认定的高威胁魔物，比如魅魔；又或者……」
莉莉姆顿了顿。
而后幽幽地继续说。
「……某位在很小时候，就能释放出昼明术的“幸运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