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泽尔半跪在原地，脑袋宕机了一会儿。
浅金色的圣光也在头顶浮现，于无意识中塑型，打出不明所以的问号。
可很快，泽尔便好像理解了莉莉姆为何会这般说，随即半眯起湛蓝的眼眸，眉眼弯弯，像发现了天大的乐子一般抬手抹唇，露出玩味的笑来。
头顶的问号便变成了惊叹号，带起银色的呆毛也抖了两抖。
「欸~老师您该不会……⩌ 𖥦 ⩌」
泽尔故意拖长了声音，变成玩火的小猫咪，略微前倾包裹着薄甲蓝裙的身子，向瑟缩起肩膀的莉莉姆缓缓靠近。
但又在很微妙的地方停下，微微弧起的胸甲几乎要贴着莉莉姆的膝盖，双手撑在对方腿弯两侧，唯独垂落的柔顺银发流泻在皎白肌肤上，漾起一阵细细密密的痒。
圣骑士小姐便荡然无存了，只剩满脸愉悦的魅魔坏女人。
「吃其她冒险者的醋了吧？」
「我…没有。」
「没有？没吃醋您干嘛问这个……」
泽尔轻笑一声。
「哦，倒也有道理，毕竟您是至圣教会的大牧师呢，可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嫉妒别人，对吧？
再说了，我是您亲爱的学生没错，但毕竟我不是泽尔先生。如果师傅在您心里有那么一点地位，确实该考虑能不能当着您的面，把宝贵的圣疗能量分给别人……
可我不一样啊，我是无名无姓的流浪圣骑士，招惹魔物的不详之女，当上至圣教会的在编圣骑士就已经竭尽全力了，不小心忘记您的感受…也很正常，对吧~？(*´・ｖ・)」
泽尔再次展开了连环攻势。
抢占对方的道德高地，转移话题重心，以欢快的口吻卖个惨，再顺带跟男儿身的自己做切割，泽尔一气呵成。
不说输出得毫无章法甚至于随心所欲，效果也有十分甚至九分的拔群。
莉莉姆的确沉默了，张开唇瓣“望”着面前的坏女人，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只好闭上嘴，重新把半截染上绯色的小脸埋进臂弯里。
莉莉姆不可否认，圣骑士小姐确实猜中了一部分，比如她大抵真的有点…羡慕别的冒险者也接受过圣骑士小姐的圣疗，虽然她明白作为大牧师，这么想是没有道理的，不应该的……
但莉莉姆并不认同泽尔在她心里没有地位的说法。
尽管圣骑士小姐的语气也没有那么斩钉截铁，听起来只像是假设，莉莉姆没有充足的理由反驳对方…可她就是心里有点不舒服，说不上来为什么。
是因为圣骑士小姐否定了自己在她心里的重要性，还是因为圣骑士小姐在她心里就像故人泽尔，代餐也是餐，她就见不得唯一把自己当正常人看待的泽尔，主动与她渐行渐远了？
思想着，莉莉姆几乎要把脸整个埋进臂弯里，发出苦恼烦闷的呜呜声。
直到有手轻抚上头顶，把她这大牧师的浅亚麻色发丝揉乱。
「老师还是可爱的呢(*´∀`)」
泽尔嘿嘿地笑，语气却不无温柔。
「开玩笑的啦，我还是很敬爱您的，就像泽尔先生一样。」
「哦……」
莉莉姆松开胳膊，嘟着脸蛋应了一声，好像还是不太高兴。
但失落的情绪就像晴天的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在泽尔有所反应前，便在莉莉姆脸上消失得无影无踪。
端庄与慈爱，便很快回归莉莉姆洁白柔软的小脸上。
可她偏偏蒙着皮革眼罩，看不清双眸，更叫泽尔无法弄清唇角微勾，看起来又充满了干劲的莉莉姆在酝酿着什么新计划。
「继续前进吧。这里的瘴气越来越重，禁典残页应该离我们不远了。」
莉莉姆站起身来，拍拍裙摆，拄着比她还高一头的木质法杖，嫣然侧过白皙的小脸，饶有意味地“望”向泽尔。
「至圣教会的禁典，在某种程度上也算一本魔法书。上次你带回来的那十二张残页，在解除魅魔赋予的“歪曲”之后，我就从显现出的秘术原文上获得了不少灵感。
说不定等收回这些残页，就能帮你顺利施展光亮术以外的奥术了。你也很头疼这件事，对吧？」
泽尔没有多想，只是也以微笑回应。
「嗯呢，不愧是老师。那教导的事情，就拜托您了哦~」
……………
与此同时，地下穴道的另一侧。
埃尔伍德与一行人并未找到瓦罗尔说的宝藏，反倒在漆黑不见五指的巨大洞穴里，被魔物和陷阱折磨得几乎精神崩溃。
法师安妮失足坠入了地刺深渊，术士芭芭拉中了毒箭走不动路，盗贼希瑞挨了一棒槌便昏迷不醒，唯一会些治疗法术的诗人德尔塔也耗尽魔力，在地精的包围圈里绝望等死。
至于埃尔伍德，则作为“全队唯一的希望”，揣着仅剩的治疗药水继续向洞穴深处挺进。
他妈的，他妈的他妈的……
埃尔伍德一边往口中灌红色的药水，随手把空瓶子摔在流淌着黑色血液的地上，一边愤怒捶墙，恶狠狠地咒骂。
魔物和陷阱就算了，这些紫黑色的瘴气究竟是什么东西，居然连他这个继承了恩索菲尔德家族高贵的奥术血脉的后裔都扛不住，感觉头昏眼花，四肢无力？
还有那个游荡在瘴气里的刺客，披着斗篷，像牛皮糖一样撵着他们，时不时钻出来攮几刀！要不是他埃尔伍德直觉敏锐，换作别的一级冒险者，估计早交代在这儿。
不过问题不大，另一边的小道更不好走，圣骑士和她的娇小老师这会儿肯定已经战败，沦为魔物们的玩具和口粮了。
这样，他就能独吞那五百磅黄金和一半魔法奇物，狠狠赚上一笔了，再随便找个理由告诉冒险者工会，说他们不幸遇难就好了，反正也没有目击证人！
想到这里，埃尔伍德咧嘴笑了。
要是能干掉那个该死的刺客，他甚至还能折回去，用黑市商人那儿买的死灵卷轴，把死掉的圣骑士和她的老师，连同他的那些手下一起好好利用！
可就在埃尔伍德拾起战斧，呵呵低笑着，准备继续前进的时候，却突然听见有少女的清冷声音，从地下巢穴的四面八方传来。
「到了这个时候，还在想，对同类的做这种…卑鄙龌龊的事情么？」
修长锋锐的刀刃随后破风而至，迎面劈来，在埃尔伍德瞋目回身，才勉强横架格挡的斧柄上迸出激烈的火花。
气浪掀起斗篷的兜帽，显露出少女蓝发金眸的稚嫩面容。
「是你…千面？！」
埃尔伍德惊骇万分，惊骇的不止其她冒险者会攻击自己，还有对方力量之横强，竟令自己身形一沉，险些闷出一口血来。
被唤作千面的少女刺客却不回答，只是借着力，向后翻飞落地，拔出腰后另一把修长的刀刃。
而后压低身形，交错双刀，摆出冲刺绞杀的战斗姿态。
「幻音姐姐分了一点心灵权柄给我…我可是都听到了，肮脏的人类，你在想亵渎那位圣骑士姐姐的事，对吧？」
埃尔伍德突然有点懵。
他听说过幻音，是一位擅长惑控法术的女巫师，只不过前阵子突然失踪了；可他压根没听说什么心灵权柄，更不理解千面为何会对他有如此大的敌意。
埃尔伍德只知道，以他此刻的状态对上千面，未必有把握全身而退。
于是他一手扛着战斧，开始唤醒体内恩索菲尔德家族的奥术血脉，积蓄混沌的奥术能量，一手摊开，试图拉拢对方。
「听着，我跟你应该没有仇，也没见过什么圣骑士，只是受人委托前来回收宝物而已。不如放下武器跟我合作，事成之后，得到的宝物对半分成，如何？」
可埃尔伍德得到的回应，却只有沉默，还有紫黑色的瘴气浮现并翻涌，将千面裹着斗篷的娇小身影缓慢淹没其中。
直到宽阔的洞穴里只剩下埃尔伍德一人，独自面对那股似曾相识的……
杀意。
寒冷的感觉从脚底直窜上来，埃尔伍德本能地握紧了战斧，而这熟悉的攻击前兆却随即让他一愣，回想起刚才一直袭击自己的鬼影。
紧接着，埃尔伍德像是忽然理解了什么，咧嘴一笑。
「呵呵，这可真是大新闻，想不到大名鼎鼎的千面，原来和幻音小姐一样是魔物…而那个圣骑士，该不会和你们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