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终于结束了。”
沈墨长长吐了一口浊气，整个人毫无风范地躺在地上。
持续了近百年的人魔大战，终究是以人族的惨胜落下了帷幕。
而他，作为人族阵营的最强战力，居功至伟。
虽然他本身是魔族。
这事儿说来也挺操蛋的。
数百年前，沈墨还是个普普通通的穿越者，睁开眼就在这个武道通神，妖魔横行的玄幻世界，成了一个人人喊打的普通魔族。
好在，他有挂。
只要收下弟子，弟子变强，他就能获得数倍乃至百倍的修为返还。
于是乎，为了变强，他只能含泪收下了一帮天才当徒弟。
弟子们吭哧瘪肚地修炼，他在家里躺着就成了天下第一。
等他回过神来，自己已经快无敌了。
而他手底下那九个亲传弟子，也一个个成了名震天下的绝顶高手。
可谁知道，他收的这帮妖孽徒弟，个个都是人族那边的好苗子。
这就很尴尬了。
人魔大战爆发。
一边是自己的种族，一边是自己含辛茹苦拉扯大的亲传弟子们。
手心手背都是肉......个屁。
他一个穿越者，对魔族有个毛的归属感。
于是，他这个魔族扛把子，自然是站在徒弟们这边，对着自己的同族痛下杀手。
“师尊，您没事吧？”
沈墨懒洋洋地掀开眼皮，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清冷绝美的脸。
大徒弟，沈清秋，大邺帝国的长公主。
她正蹲在自己身边，小手拿着丝帕，小心翼翼地擦拭着他脸上的血污。
“死不了。”沈墨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就是有点累，灵力耗光了而已。”
话音刚落，另一道身影扑进了他怀里。
“师尊~您流了好多血，听澜好心疼啊......”
来人穿着一身白衣，此刻却被他身上的血污染红了大半，正用脸颊亲昵地蹭着沈墨的胸膛。
二徒弟，白听澜，一个脑回路不太正常的病娇。
沈墨叹了口气，对于这个徒弟，他向来是没办法的。
打不得，骂不得，一说重话她就哭，一哭就说要去杀人。
“行了行了，你再蹭我这骨头架子都要散了。”沈墨嫌弃地推了推她。
白听澜却抱得更紧了：“不嘛，我要和师尊融为一体，这样师尊就不会受伤了。”
“......”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瘆人......
“师尊......”
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沈墨转头看去，只见一个较小人影，正捧着一个竹筒，小心翼翼地看着他。
是他的三徒弟，来自南疆苗族的宋晚晚。
小姑娘生性害羞，不善言辞，一紧张就脸红。
“晚晚啊，又带了什么好东西？”沈墨对这个徒弟倒是温和许多。
“是......是玉露回生蛊，我养了好久，能......能治师尊的伤。”
沈墨看着这三个各有千色的宝贝徒弟，心里那叫一个熨帖。
虽说当初收徒是为了系统返利。
但这数百年的相处，要说没感情，那是假的。
如今一个清冷如月，一个热情似火，一个娇羞可爱。
有徒如此，夫复何求？
他咧嘴一笑，接过宋晚晚递来的竹筒一饮而尽，然后伸了个懒腰，享受着长公主殿下的擦脸服务。
“一群杂碎而已，还伤不到为师。”沈墨环顾了一圈，战场上除了他们四个，再无旁人。
“对了，怎么就你们三个，其他几个小的呢？”
话音刚落，沈清秋擦拭的动作微微一顿。
挂在他身上的白听澜，笑容变得有些诡异。
站在一旁的宋晚晚，更是把头埋得低低的，不敢看他。
沈墨脸上的笑容慢慢凝固。
他不是傻子，瞬间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怎么了？”他皱起眉头。
也就在这时，六道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四周，将他围在了中心。
个个都是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面孔。
老四、老五、老六、老七、老八、老九......
他所有的亲传弟子，全到齐了。
只是，她们每个人的脸上的表情，都有些古怪。
突然。
沈墨猛地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低下头。
一截染血的剑尖，从他的胸口透了出来。
是沈清秋。
“师尊，别动。”
与此同时，白听澜从怀里掏出一条镇魔链，不由分说地缠上了他的手腕。
“师尊，这样，您就跑不掉了。”
宋晚晚则从袖中放出蛊虫，疯狂钻入他的口鼻。
沈墨：“？？？”
他看着将自己团团围住，杀气腾腾的九个好徒弟，整个人都懵了。
什么情况？
我被包围了？
被我自己的徒弟？
“不是...你们在与为师开玩笑？”
沈清秋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缓缓抽出长剑。
“师尊，您太强了。”她说，“强到这世间无人可以制衡，父皇说，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弟子觉得，皇位之侧，也容不下一位神明。”
“更何况，您活着，我如何名正言顺地......继承您的遗志，带领人族走向辉煌呢？”
“所以，为了我的千秋霸业，您还是死了比较好。”
沈墨听得眼角直抽。
这理由...
倒也算是个理由。
他看向白听澜。
见他看来，白听澜露出一抹笑容，“师尊，我好喜欢您，喜欢到想把您揉进我的身体里，可是您总看着别人，看着大师姐，看着三师妹，看着天下苍生......这不公平。”
“所以，只要把您的眼睛挖出来，带在身边，您就会永远只看着我一个人了，对不对？”
沈墨：“......”
这他妈是什么脑回路？
他又看向最害羞的宋晚晚。
“晚晚，你又是为什么？”
“我......我......”她结结巴巴，急得快要哭出来，“我听大师姐的......她说......她说师父你是我们前进路上最大的障碍......”
“而且......而且她们都说，杀了师父，就能分到师父的气运......有了师父的气运...”
沈墨彻底无语了。
剩下的几个，理由也同样离谱。
有嫌修炼太累，想杀师夺宝，继承他庞大遗产，从此躺平当个富婆的。
有觉得他这个师尊名头太大，压得她们喘不过气，想弑师证道的。
还有一个，理由最他妈简单。
“师尊，你长得太帅了，帅得让我每次看到您都道心不稳，修为停滞不前。”
“......”
他听着，听着，忽然笑了。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
他养的不是徒弟，是一群疯子！
一群变态！
一群神经病！
什么师徒情深，什么温馨家人，全都是狗屁！
“好......好......好.....”
沈墨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他看着眼前的沈清秋，白听澜，宋晚晚，看着周围这一张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你们......都很好。”
“动手吧。”
他闭上了眼睛，似乎已经认命。
沈清秋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但很快消失。
她对众人使了一个眼色。
“师尊，您安心去吧。”
白听澜痴迷地看着沈墨的脸。
“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
宋晚晚闭着眼，泪水滑落。
“对不起......师尊......对不起......”
剧痛不断传来，他的意识开始模糊。
【检测到宿主生命体征即将消失，是否启动紧急功能？】
【启动代价：系统将陷入沉睡，所有功能暂时关闭，宿主将失去所有修为，保留头颅，重塑肉身。】
“启动！”
去他妈的修为！
去他妈的世界最强！
这些东西，他能靠系统得来一次，就能靠自己拿回来第二次！
他最后的目光，扫过那些好弟子。
我操！
你们这群神经病，给老子等着！
等老子回来，非得把你们一个个的脑子都撬开，看看里面装的是不是全是水！
沈墨的尸体倒了下去。
沈清秋看着他的尸身，沉默良久，冷声道：“按照约定，谁出力多，谁就分得多。”
下一秒。
“大师姐，师父的心脏，我要了！我修炼的功法正好需要。”
“那他的魔骨归我！有了此骨，我的武道必能更上一层楼。”
“我要他的XX，实不相瞒，我早就想体验体验了！”
“......”
...
沈墨的尸体被她们瓜分了。
最珍贵的头颅，被大徒弟沈清秋带回了大邺帝国的皇宫。
她将头颅供奉在密室之中，日夜研究，企图从中窥探到沈墨天下无敌的秘密。
她研究了整整三十年。
然而，一无所获。
这颗头颅就仿佛一块石头，除了坚不可摧，再无任何特异之处。
没有生机，没有神魂，死得透透的。
但渐渐地，沈清秋发现了一个更严重的问题。
这颗头颅虽然死了，却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一股魔气。
这股魔气，开始潜移默化地影响整个帝国的气运。
国都之内，天灾人祸渐多，祥瑞之气日渐衰败。
沈清秋终于怕了。
她无法摧毁这颗头颅，也不敢再将它留在身边。
于是，一道圣旨下达，集全国之力，在最偏远的凉州府，耗时数年，建造了一座巨大无比的监牢。
其名——镇魔狱。
沈墨的头颅，被层层封印，镇压在了镇魔狱的最深处。
...
百年后。
镇魔狱。
黑沉沉的石台上，一颗头颅静静地摆放着。
一百年了。
沈墨的意识，就在这无边的黑暗中，沉沦了一百年。
突然。
沉寂了百年的大脑，终于有了变化。
一丝丝血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头颅的断口处疯狂滋生！
血管、神经、肌肉、骨骼......
短短一瞬间。
一具躯体，凭空生长了出来。
沈墨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然后缓缓握紧。
“我......回来了。”
“沈清秋，白听澜，宋晚晚......”
“我的好徒儿们，你们...一定要等着为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