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这样，那颗蛋终于孵化出来了啊。”
温妮奶奶的沙哑的声音带着点感慨，粗糙的手掌轻轻拍着洛雪的后背。
洛雪像只找到港湾的小猫，蜷在老人腿上。
脸颊贴着奶奶布满皱纹的衣襟，连眼神都柔和了许多，长长的睫毛垂着，遮住了眼底所有的疏离。
格雷蹲在矮柜上，尾巴尖无意识地敲打着木面。
看着这一幕，心里竟莫名泛起一丝微妙的醋意，明明森林里还一口一个“爸爸”，一口一个“欧尼酱”的叫着。
刚刚洛雪小声地跟温妮奶奶讲着黑鳞蛋孵化的经过，只是半句没提被保罗兄弟迷晕的事，大概是怕老人家担心。
格雷发现，这位老奶奶应该站不起来，也看不见，不然也不会一直坐在轮椅上，一直闭着眼睛。
“那个，是格雷先生对吧？”
温妮奶奶忽然转过脸，对着格雷所在的方向开口，声音依旧温和。
不过格雷倒是有些意外。
先生？
而且她是怎么找到自己的位置的。
“……是我。”
温妮奶奶笑了笑，然后一只手拍了拍洛雪。
“小雪，奶奶的茶叶用完了，去帮奶奶去后院摘点可以吗？”
洛雪闻言，抬了抬头看着老奶奶，然后点了点头，乖巧的提起桌子上的煤油灯，和地上的箩筐走了出去。
格雷看着洛雪出去。
总感觉这一幕很熟悉。
啊！对啊，这不就是把人支走，然后给主角开小灶的剧情吗！
“格雷先生……”
温妮奶奶的声音刚起，就被格雷急促地打断：“等等！您为什么要叫我‘先生’？”
他实在按捺不住好奇，这个老奶奶为什么要称呼一个小龙为“先生”。
轮椅上的老人沉默了片刻，像是有些讶异：“是我说错了吗？”
她的语气依旧平和，带着点老年人特有的迟缓。
“我明明感觉到，你这具身体里的灵魂，是个成年人类啊。”
“！！！”
格雷大惊，浑身的鳞片都炸了起来，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背都靠在了墙上。
她怎么知道？！
似乎是注意到了格雷的反应，温妮奶奶赶忙解释：“别紧张，老婆子我虽然眼睛看不见了，但还是能用心眼看人的，毕竟我以前也是一个祭祀嘛。”
她的手在轮椅把手上磨了磨仿佛刚刚只是说了一件小事。
“不过我现在只是这个小村庄的占卜师。”
格雷听得目瞪口呆，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他都觉得这个老奶奶是个很厉害的大人物。
“格雷先生，老婆子我有件事想让你帮帮忙，帮忙带那个孩子离开这个村子，带她去冒险。”
温妮奶奶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枯瘦的手指紧紧攥住了轮椅的扶手，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格雷心里一紧，忍不住追问：“那孩子怎么了？”
温妮奶奶抬头，面向洛雪刚才离开的方向，像是能穿透木门看到那片漆黑的后院。
“你也看到了，那孩子的头发。我们所在的这个国家，叫洛佩斯特帝国。”
格雷听着，默默记在心里，听着老人继续说下去。
“在洛佩斯特，人们信奉光与元素的力量，可若是有黑发的孩子出生，一般会被视为禁忌。”
温妮奶奶的声音带着一丝苦涩，“因为黑发往往意味着掌握‘暗’元素。”
“那孩子的父母也在她出生不久就双双去世，正因为这样，她就被安上了‘不详’的称号。”
“然后我就带着她来到这个偏远的卡迪村，可惜那孩子受到的偏见一点也没有减少。”
“后来这孩子长大了，为了不给我添麻烦，就三番两次的躲在森林里露宿，也就偶尔回来看看我。”
温妮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格雷蹲在矮柜上，尾巴无意识地垂了下来，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想起刚穿越过来，听到的两个男人的对话。
看起来她还差点被卖了。
温妮继续开口。
“如果你陪在她身边，或许也会被视为不祥的存在，但这孩子很久以前就期待你从蛋里孵出来，然后带着你去冒险。”
“毕竟我跟她约定过，等你被孵出来，她才能离开。”
“当然，我也不让你白帮这个忙，我会教你魔法。”
魔法！
格雷顿时被这两个字深深吸引，那可是魔法。
飞天遁地，无所不能。
而且自己还是龙，怎么说都得是个外挂级别的存在。
温妮奶奶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嘴角漾起一丝浅淡的笑意。
“看来你对魔法很感兴趣。”
她伸出手，在轮椅扶手上摸索了片刻，随即推动轮椅，缓缓转向房间角落的那张木桌。
木桌的抽屉被拉开时发出“吱呀”的轻响，她从里面摸出一支羽毛笔和一卷泛黄的羊皮纸，又摸索着倒了点墨汁在砚台里。
尽管看不见，动作却异常熟练，仿佛早已在黑暗中重复过千百次。
“龙族和人类使用魔法的方式，其实大同小异。”
温妮奶奶握着羽毛笔，笔尖在羊皮纸上沙沙划过，留下一行行扭曲却工整的“字”。
除了是字，格雷想不到别的，只不过那是格雷没有见过的文字，笔画间带着某种古老的韵律。
“魔法，最重要的是咒语，和魔力。”
她一边写，一边解释，羽毛笔在纸上的摩擦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你是龙族，天生就拥有海量的魔力，这一点远非人类能比，就像泉眼与溪流的差别。”
“但你也是人类，你并不懂龙的语言，所以我想，你应该还使用不了魔法。”
“但你也不用太担心，相传龙会将语言刻画进自己的血脉、骨头，相传曾经有一位传奇大魔法师，就是得到了一根龙骨，创造出了一个毁天灭地的魔法。”
温妮奶奶停下笔，将羊皮纸轻轻推到桌沿，正好对着格雷的方向：“你看这个字符。”
格雷凑近看去，那是一个扭曲的符号，像是两条相互缠绕的蛇，尾端却各自拖着火焰的形状。
他盯着看了半天，除了觉得奇怪，没有任何特别的感觉，不由得有些失望，尾巴尖懊恼地在柜面上敲了敲：“这……就是龙语魔法符号？我没什么感觉啊。”
难道自己是条假龙？连血脉里的语言都唤醒不了？
唉——
“嗡！”
突然，格雷感觉脑海里面有一个低沉而古老的音节毫无预兆地冒了出来，清晰得仿佛有人在他耳边吟诵。
嘴不自觉动了起来。
【火】
他的面前，唰的一下，就出现一团火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