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杯、污痕与“室友”的强迫症

作者:呓语缥缈 更新时间:2025/7/25 9:01:32 字数:2403

手背上那点微凉的、无意识的触碰,像一块小小的冰贴,固执地停留在林晚的皮肤上。她僵着身体,连呼吸都刻意放轻了,生怕惊扰了身边沉睡的“室友”。伊莉丝似乎真的睡得很沉,眉头虽然还蹙着,但呼吸均匀悠长,搭在林晚手背上的手指也没有再动过。

时间在无声中流淌。安全屋里柔和的光线恒定不变,让人失去了对晨昏的感知。林晚盯着天花板上隐藏的灯带,脑子里一片混乱。薇拉的摊牌、伊莉丝的饥饿、手腕上隐隐的痛感、还有那该死的“保险丝”身份……各种念头像缠在一起的毛线团,堵得她心头发慌。

她需要做点什么。什么都行。不能就这么干躺着,像个待宰的羔羊。

目光无意识地扫过客厅。昨晚的狼藉还残留着痕迹——茶几上空的豆浆杯和虾饺碟子还没收走,旁边放着薇拉那杯早已冷透的深褐色“咖啡”。更刺眼的是厨房方向,冰箱门上那道暗绿色的、如同干涸脓液般的魔物污痕,在柔和的光线下,像个丑陋的伤疤,嘲笑着这所谓的“安全”。

林晚的眉头不自觉地拧紧了。她是个社畜没错,但也是个有轻微强迫症的社畜。桌面文件必须按项目分类码齐,电脑图标按使用频率排列,连出租屋的床单被套每周都要换洗……眼前这种乱糟糟的景象,简直是在挑战她的神经底线!

一股莫名的烦躁涌上来。她小心翼翼地、一点点地把自己的手从伊莉丝冰凉的指尖下抽出来。动作轻柔得像拆弹专家。还好,伊莉丝只是无意识地咂了下嘴,并没有醒。

林晚松了口气,轻手轻脚地爬起来。她裹紧身上的羊毛毯,赤脚踩在厚实的地毯上,没发出一点声音。先走到茶几边,端起那几个空杯子和碟子。骨瓷的触感冰凉细腻。她端着它们,像端着易碎的文物,蹑手蹑脚地走向厨房。

厨房里,那股混合着魔物腐臭和消毒水残留的气味还没完全散尽。林晚强忍着不适,把杯碟放进水槽。水龙头是感应的,水流无声地淌下。她找到一块干净的海绵和一小瓶气味清新的柠檬味洗洁精(卡伦准备得确实周到),开始默默地清洗。

温水流过指尖,泡沫在骨瓷杯壁上堆积、破裂。重复的、机械的劳动,像是一剂镇定剂,奇异地抚平了她心头的焦躁。洗干净的杯碟在沥水架上闪着温润的光。看着它们,林晚心里那点被强行压抑的秩序感,似乎得到了微弱的满足。

接着,她的目光不受控制地飘向了冰箱门——那道暗绿色的污痕。

太碍眼了!简直像完美画布上的一坨鸟屎!

林晚几乎是凭着本能,拿起一块新的、吸水性极强的超细纤维抹布,打湿,拧干。她走到冰箱前,对着那道污痕,用力擦了下去!

抹布接触污痕的瞬间,一股难以形容的滑腻感和更加浓郁的腥臭猛地钻进鼻腔!林晚胃里一阵翻江倒海!那污痕……竟然没有完全干透!暗绿色的粘液似乎还残留在表层下,被她一擦,反而在光洁的冰箱表面晕开了一小片更恶心的痕迹!

“呕……”林晚干呕了一声,差点把刚吃下去的早餐吐出来。她强忍着恶心,把抹布扔进水槽,换了一块干净的,沾了更多的洗洁精,几乎是带着一种泄愤般的力气,用力擦洗!

一遍,两遍……洗洁精的柠檬香气和魔物的腥臭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更加令人作呕的气味。但那暗绿色的污痕如同活物般顽固,颜色只是稍微淡了一点点,边缘晕开的范围却更大了!

林晚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不知道是累的还是气的。她不信邪!又去翻卡伦那个万能的黑色金属盒子——里面果然有强力去污剂和消毒喷雾!她对着污痕就是一顿狂喷乱擦!

折腾了十几分钟,手臂都酸了。那道污痕……终于淡了一些,不再那么刺眼,但依旧像一块洗不掉的油渍,顽固地留在冰箱门上。林晚叉着腰,气喘吁吁地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虽然离完美还差得远,但至少……比刚才顺眼一点了?她心里那点强迫症带来的憋闷感,似乎也随着汗水蒸发掉了一些。

她转身,想再去清理一下水槽边溅出的水渍。视线不经意地扫过客厅中央的黑色玻璃茶几——伊莉丝昨晚喝“特调饮品”的那个小水晶杯,还孤零零地放在上面。

林晚的脚步顿住了。

那杯子很小,很精致,杯壁上还残留着一点暗红的、粘稠的液体痕迹,在灯光下反射着妖异的光。卡伦似乎并没有打算立刻收走它。

林晚看着那个杯子,又看了看厨房水槽里自己刚洗干净、还带着水珠的骨瓷杯碟。强烈的对比让她心里那点刚压下去的别扭感又冒了出来。她鬼使神差地走过去,拿起那个小水晶杯。

触手冰凉,残留的暗红液体散发出一种极其微弱的、带着铁锈味的甜腥气。

林晚皱了皱眉,拿着杯子走向厨房水槽,拧开水龙头。清澈的水流冲刷着杯壁,试图带走那点残留的暗红。

然而,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那点粘稠的暗红液体,竟然完全不溶于水!水流冲刷过,它们依旧顽固地附着在杯壁上,像一层凝固的油脂,甚至颜色都没有丝毫变淡!

林晚愣住了。她又试着用指尖去蹭了蹭——触感滑腻冰凉,像某种凝固的蜡。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真的……是血吗?还是别的什么?

就在她盯着杯子里的顽固污渍,眉头紧锁,强迫症隐隐发作,恨不得找把刷子来使劲刷的时候——

“汝在……做什么?”

一个冰冷、沙哑、带着刚睡醒的慵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疑惑的声音,在她身后很近的地方响起。

林晚吓得手一抖,差点把杯子摔进水池里!她猛地回头!

伊莉丝不知何时醒了,正赤着脚,悄无声息地站在厨房门口。银色的长发有些凌乱地披散着,深红的眼瞳半眯着,带着初醒的朦胧水汽,但那份属于高等血族的疏离和审视感已经重新凝聚。她身上那件宽大的旧T恤滑落了一边肩头,露出了林晚刚刚包扎好的、缠着白色生物丝绷带的左肩。

她的目光先是落在林晚手中的水晶杯上,看着杯壁里那点被水流冲刷却顽固不去的暗红痕迹,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似乎带着一丝……不悦?然后,她的视线缓缓上移,扫过林晚有些惊慌的脸,又越过她,落在冰箱门上那道被擦拭过、却依旧显眼的暗绿色污痕上。

最后,她的目光重新落回林晚身上,深红的眼瞳里清晰地映出林晚此刻的模样——头发还微湿,裹着毯子,赤着脚,手里拿着她的杯子,脸上带着一种混合着惊吓、尴尬和被撞破“小动作”的慌乱。

伊莉丝没有追问。她只是微微偏了偏头,银发滑过苍白的脸颊,深红的眼瞳里没有任何情绪,只有纯粹的、带着古老韵律感的平静叙述:

“那污秽,非寻常手段可祛除。汝之努力,徒劳无功。”

她的声音依旧清冷,却像一盆冷水,精准地浇灭了林晚心里那点强迫症带来的、微不足道的满足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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