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芙洛克恋爱了,虽然是第一次见到神父,但她非常确信。
可身为侦探,她必须询问神父是否与城中的瘟疫有关。
神父沉默了,他不会欺骗眼前之人。
苦等了十几年,相见却是在这种情形下...
他既欣喜又苦恼。
芙芙洛克有些悲伤,她明白沉默的意思。
一见钟情的对象竟然是位罪孽深重之人。
她头次动摇了,是选择隐瞒真相,还是贯彻正义。
神父合上日记,没来得及结尾。
他给出线索,指引芙芙洛克前去墓园,告诉她所有真相都藏在那。
只是在那之前,神父恳请侦探能拨出两天时间,陪伴他这只孤单的幽灵。
芙芙洛克答应了,她想接触这位神父,了解他的故事,听他的声音。
她想珍惜,这份注定短暂,即将消逝的恋情。
对沉溺于爱河的人来说,日常是不平静的。
相伴走在石子路上,闲聊会温暖夜风。坐在星空下祈愿,安静地倾听虫鸣。
柏拉图式的恋情,不需要坦明,一个眼神就足够。
时光从未停下,短短两天,侦探彻底爱上神父,没有理由,不问结果。
但她明白,这段恋情不会有拥吻,更不会有结果。
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对的灵魂...
她明白,是时候去揭露真相了,为了帮他赎罪,为了还给城民温暖的明天。
对此,神父只是微笑着,选择了告别,静静等待着结局。
侦探来到了墓园,看到了魔女的墓碑,找到了那份被埋藏的真相。
多么愚蠢又笨拙的人啊,被困于执念,痛苦而挣扎。
回想起银龙母亲的话语,芙芙洛克猜到了自己的身份,她就是那位神父等待了一生的魔女。
相逢即带着离别,这场酝酿了数十年的戏剧,只在落幕的前两天获得了意义。
魔女未能等到神父,然而神父却等到了魔女,但代价是变成了怪物。
侦探想将真相隐瞒,可看着旁边低矮的无字墓碑,她还是决定将真相带回城里。
并不是所有正义都会让人喜悦,总有人会为罪者感到悲哀。
得到消息的那刻,哈曼德的崩溃了,他不顾阻拦,冲进教堂,与神父对峙。
主啊,这也是惩罚吧?
被孩子控诉着罪行,神父羞愧低头,说不出话。
然而令他震撼的是,那位纯真的男孩,依旧善良。
哈曼德决定为他赎罪。
侦探带回来的不止真相,还有一瓶药剂。这是神父为了那终要到来的那天准备的。
能够杀死吸血鬼,终结这场瘟疫。
哈曼德主动请求用自己的血肉,成为载体,让治愈疾病的良药,开启新的未来。
神父犹豫了,是将药剂注入哈曼德体内,结束这肮脏的旧时代,还是将哈曼德杀死,继续沉溺于现在,与她相处的时光。
对上哈曼德的视线时,他苦涩一笑,眼泪垂落。
原来,追寻许久的幸福,其实早就降临了。
他还是同意了男孩的建议。
城市获得了救赎...但代价是天使的离去。
再次来到魔女的墓前,神父脱下了掩盖的面具。那张年轻而沧桑的脸上,浸透了满足。
明日不需要旧时代的残党,他是一切罪孽的根源,理应受到惩罚。
他这一生,颠沛流离,罪孽深重,所求所等,不过是一场虚无的幻梦。
然而命运何其讽刺,又何其仁慈?竟让他在沉沦的深渊,等到了幻梦的倒影,在生命的终章,品尝到了片刻安宁。
回想起与少女度过的时间,两天的爱恋竟让他忘却了数十年的孤独。
或许,这就是它的魔力吧?
神父从怀中取出了驱除瘟疫的药剂,一饮而尽。
味道如烈酒,灼烧着残破的身躯。
时间啊,停止吧,你是多么美丽。
他静静躺下,在无字墓碑前,喝下了药剂。
终于可以安然睡去,在那位魔女身边,在永远不会醒来的梦境里。
芙芙洛克站在城墙上,望着远方的地平线。
雾都新生了,但她也失去了未能得知名字的恋人。
没有流泪,银龙的血脉赋予了她坚韧的灵魂。
在芙芙洛克带回的故事里,神父是一位与邪恶炼金术士英勇斗争的守护者。
他以药剂为饵,引导哈曼德完成了净化,最终悲壮牺牲。
真相并非是所有人都能承受的。
雾都的人们伤痕累累,他们需要一位英雄作为精神支柱。
神父不算是英雄,只是自私的漂泊者。
然而,他确实为雾都做出过贡献。
或许只是无意,但他会耐心地给忏悔者提供建议,为新生的火种献上洗礼。与城主利益交换,设立了庇护所...
尽管做这些只是为了减轻内心的罪孽,但他投下的微光的的确确照亮了需要的人。
格蕾温尔抚摸着微微隆起的小腹,她怀孕了,是哈曼德的血脉,雾都未来的希望。
帮助雾都重建后,芙芙洛克继续了她的旅行。
她是漂泊的风,是追寻真相的侦探,也是为人们带去希望的魔法少女。
她时常会翻看神父留下的日记本,潦草的字迹记录了一段古老的传说。
灵魂如星辰,每五百年一个轮回,在世上降临。
巨龙母亲曾说过,分别的鸟终会相遇,只是时间会磨损灵魂。
既然记忆会淡薄,那就在随笔上留下印记。
这次她不会再失约。
星辰流转,命运织网,总有一天,在某个晨雾弥漫的街角,她会再次遇见那双温柔的眼睛。
无论他是谁,叫什么名字,她都会认出。
而那,将会是一场全新的,不再被阴霾与罪孽缠绕的爱恋。
时间啊,流逝吧,但愿星辰流转,我们都能遇见命定之人。
故事结束了,苏祈霖合上随笔,看着两座墓碑,轻声叹息。
或许生命很脆弱,会被时间轻易杀死。
但爱情却很坚韧,能跨越时间。即便远隔山川,缘分也会指引心意相通的人再度相遇。
或许,她和岚岚在很久以前就见过了。
是上辈子?上上辈子?
不然,该怎么解释那炙热如火的爱意?
弯腰折起一朵小白花,将它夹在随笔中间。
雾气似乎没那么重了,远处的教堂传来悠扬的钟声,苏祈霖挽起被吹乱的头发,对着两人的墓碑,无声默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