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楠瑶化好妆，不情愿地回到片场。
现场的布景已经完成，灯光摄影各就各位，空气中弥漫着正式开拍前的肃穆感。
苏祈霖坐在导演椅上，扶了扶墨镜，见演员就位，气场十足地一挥手。
身后的场记立刻拍下场记板：“《罪恶千金》第一场第一镜，ACTION！”
打板声落，拍摄开始。
白洛怜瞬间进入了状态。她饰演的落魄千金，眼神怯懦，姿态脆弱又真实，气质拿捏得恰到好处，透着一股专业演员的范儿。
而她的对手顾楠瑶，则完全是另一种画风。她漫不经心地念着台词，姿态随意，甚至带着点敷衍。
然而，或许是她天生自带的骄纵和刻薄气质太过突出，这副做派竟歪打正着，完美契合了剧中那个仗势欺人、心思恶毒的反派女配！达到了某种“浑然天成”、让人看不出是演的“最高境界”。
剧情推进，很快到了高潮部分——白洛怜被顾楠瑶逼至死角，肆意羞辱。
“不要...楠瑶，我们不是朋友吗？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白洛怜蜷缩在墙角，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声音颤抖。
顾楠瑶嗤笑一声，下巴扬高，神态傲慢。
“朋友？我什么时候承认了？就算你是白家小姐又怎么样？现在还不是我随手就能拿捏的对象？今天，我就要好好教训你，让你长长记性！”
这里剧本要求她扬起手，狠狠给白洛怜一耳光。
顾楠瑶举起手，看着白洛怜紧闭双眼、微微颤抖的脆弱模样，心里掠过快意，她真想就这么打下去。
就在这时，苏祈霖果断挥手。
“咔！”场记的声音响亮地打断拍摄，“换替身！”
顾楠瑶举着手，愣住了。
替身？打耳光还要用替身？
然而，更让她目瞪口呆的是，被工作人员引上来，站在白洛怜位置上的替身演员，不是别人，正是她心心念念的姬云宣！
姬云宣也是一脸错愕。她之前就一直很奇怪，为什么所有人都有明确的角色和剧本，唯独她的部分含糊其辞，只说是“特殊安排”。
原来...她的角色是挨打的替身！
两人在昏暗的墙角光线下面面相觑，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诡异和暧昧。
苏祈霖可不管她们的心理活动，再次挥手。
“继续！”
拍摄重启。顾楠瑶看着眼前换成姬云宣的脸，那高高扬起的手怎么也狠不下心落下，最终只是轻轻地、近乎抚摸地碰了一下姬云宣的脸颊。
而姬云宣，她看着顾楠瑶那副心疼又下不去手的模样，觉得有趣极了，非但没演出被打的屈辱，反而眼波流转，嘴角噙着一丝玩味的笑意，那表情不像被迫害，倒像是在调情。
“咔！”苏祈霖皱着眉，转头对旁边的副导演低声嘀咕，“这感觉...不对啊。这拍的是霸凌还是情侣打情骂俏？”
副导演憋着笑，一本正经地分析：“苏导，我觉得是巴掌的力道太轻了，缺乏真实性。”
苏祈霖恍然大悟般点头，拿起旁边的大喇叭，声音透过扩音器清晰地传遍整个片场。
“力道太轻了！顾楠瑶！你这是在扇巴掌吗？好好的打戏怎么让你演得跟谈情说爱似的？重来！”
片场里顿时响起一阵压抑不住的愉快哄笑声。
顾楠瑶和姬云宣的脸色瞬间变得精彩纷呈。
姬云宣还好，为了长远大计，这点尴尬和委屈她还能忍。
但顾楠瑶何曾受过这种当众嘲讽？一股火气直冲头顶，几乎要当场爆发。
姬云宣敏锐地察觉到她的情绪，低声安抚。
“瑶瑶，冷静！现在是在演戏，导演最大，我们得听安排。”
顾楠瑶胸口剧烈起伏，狠狠瞪了苏祈霖一眼，从牙缝里挤出声音。
“哼！看在云宣你的面子上，我再忍她一次！”
场记板再次打响。
顾楠瑶深吸一口气，看着眼前“楚楚可怜”的姬云宣，为了尽快结束这场折磨，她必须打下去。她扬起手，却依旧犹豫不决。
“咔！”苏祈霖的大喇叭又响了，“顾楠瑶！你的表情不对！你是施暴者！这时候应该笑！得意地笑！重来！”
顾楠瑶气得差点把手里的道具扔了！姬云宣及时握住她的手腕，眼神带着恳求，声音压得更低。
“瑶瑶，就当是为了我好吗？使用全力吧。”
顾楠瑶看着姬云央求的眼神，又瞥见周围工作人员看好戏的目光，咬了咬牙。
她嘴角极其勉强地向上扯出一个扭曲的“笑容”，眉头紧皱，眼中却满是怒火，扬起的手终于带着风声狠狠扇了下去！
“啪！”一声清脆的响声在片场回荡。
好在姬云宣早有准备，暗中运转了一丝灵力护体，脸上并不觉得多疼，但心里却实实在在地记了一笔。
‘好你只小野猫，特意安排我来当替身挨打，是为了给自己出气吧？真是够调皮的...看来今晚灵魂交融的时候，得好好收点利息了。’
巴掌落下，顾楠瑶立刻心疼地扑上去，抚摸着姬云宣微微泛红的脸颊。
“云宣！你没事吧？对不起对不起，是不是很疼？”
姬云宣立刻换上温柔体贴的表情，反过来安慰她。
“放心，瑶瑶，你力道轻着呢，我都没什么感觉。”
苏祈霖看着监视器里的回放，满意地点点头。
“嗯，这条不错，过了！大家休息十分钟，准备下一场！”
众人松了口气，纷纷放下器材，活动身体，低声交谈起来。
顾楠瑶立刻气势汹汹地走到苏祈霖面前，兴师问罪。
“苏祈霖！你什么意思？为什么偏偏让云宣来当替身挨打？”
苏祈霖抬眸，懒洋洋地看了眼正在远处补妆、看似不在意实则竖着耳朵听的姬云宣。为了后续拍摄顺利，她不介意说点“好话”。
于是，她故意抬高了声音，确保周围人都能听见。
“为什么？当然是因为姬同学太过完美了啊。”
片场瞬间安静了不少，许多目光投向姬云宣。
苏祈霖继续道，语气带着“真诚”的惋惜。
“她颜值高，气质好，演技我看也不错。要是给她正式角色，我怕她光芒太盛，直接把女主角的风头都抢光了，这戏还怎么拍？所以只好委屈她一下，当个替身啦。”
这话一出，姬云宣补妆的动作顿了顿，嘴角控制不住地向上扬起，显然对这个答案非常受用。
然而顾楠瑶却不乐意了。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让她演女主角！”
苏祈霖仿佛看傻子一样看着她，语气惊讶。
“可以啊，我当然没意见。只要你舍得让她一直在戏里被你这个恶毒女配扇耳光、泼冷水、各种羞辱...我没问题的。”
顾楠瑶被噎得说不出话，脸一阵红一阵白。
她当然舍不得！让姬云宣一直被欺负？光是想想她就受不了！
“哼！苏祈霖，这次...这次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她找不到反驳的话，只能悻悻地扔下这么一句，转身快步走开，像是生怕走慢一步就会更丢脸。
苏祈霖看着她逃也似的背影，挑了挑眉，墨镜后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冷冽的笑意。
‘呵，这就受不了了？顾楠瑶，等着吧，这才只是个开始。接下来的“好戏”，还多着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