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队在村口停下，苏祈霖一行人陆续下车。
足足十个保镖，五辆黑色轿车，这阵仗在宁静的小山村里显得格外突兀，很快便吸引了村口闲坐聊天的村民们的注意。
人们交头接耳，好奇地打量着这群衣着光鲜的不速之客，猜测着这是哪家的孩子发达了衣锦还乡。
人群中，一位头发花白、拄着拐杖的老婆婆眯着眼看了半晌，忽然激动地拨开人群，颤巍巍地凑到近前，目光紧紧锁定在顾楠瑶身上。
“好闺女...你...你是瑶瑶吧？哎呦，长大了，真漂亮...婆婆都快认不出来了...”
听到顾楠瑶这个名字，周围村民脸上的好奇瞬间被一种古怪的神色取代，交头接耳的声音也低了下去，眼神里掺杂着审视、疏离，甚至还忌惮？
苏祈霖将这一切细微的反应尽收眼底，心中了然。
‘果然，顾楠瑶身上藏着秘密。看这些村民的反应，就好像...她根本就不该出现在这里，或者她的归来本身就是一件不受欢迎的事。’
被认出的顾楠瑶却似乎毫无所觉，她脸上露出一个纯真又带着怀念的笑容，上前一步搀扶住老婆婆。
“姑奶奶，是我，瑶瑶。我回来看看大家。” 她说着，转向苏祈霖，眼神带着请求。
苏祈霖微微颔首示意，身后的保镖和工作人员立刻开始从车上搬下一袋袋大米和崭新的衣物。
这是出发前顾楠瑶要求的，说空手回来不好意思，苏祈霖便顺手吩咐人采购了这些实用的东西，全当是行善积德了。
村民们看到这些实在的礼物，脸上的戒备和怪异神色才缓和了不少，纷纷上前领取，随后便逐渐散去了。
只有那位被称为“姑奶奶”的老婆婆还留着，紧紧握着顾楠瑶的手。
“瑶瑶啊，好孩子...别跟他们计较，”老婆婆叹了口气，浑浊的眼睛里带着慈爱和一丝复杂，“婆婆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以前的事，不怪你...”
顾楠瑶摇摇头，笑容依旧温暖：“没事的，婆婆。以前...确实是我做错了事。大家不欢迎我也是应该的，瑶瑶不在意的。”
苏祈霖心中的好奇更盛了。她走上前，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老婆婆，瑶瑶在村里的家还在吗？我们想过去看看，顺便安置一下。”
说着，她看似随意地从腕上褪下一个成色不错的玉镯，塞到老婆婆手里，“一点心意，多谢您还记挂着瑶瑶。”
老婆婆推辞了一番，最终还是收下了，脸上的笑容更加真切：“哎呦，使不得使不得...你们是瑶瑶的朋友吧？我就知道，瑶瑶肯定会有出息，能交到你们这样的好朋友！她家我熟，平时空闲都是我帮着打扫照看的，这就带你们去！”
一行人跟着老婆婆往村里走。村子不大，房屋大多古朴，青石板路蜿蜒通向深处。苏祈霖借着闲聊，不动声色地从老婆婆口中套出不少信息。
原来，这座位于龙虎山脚下的小山村，虽然离道教祖庭不远，但村民们世代供奉的却不是天师，而是一对被称为“天女”的姐妹。
相传在古代，曾有极其厉害的邪祟在此地为祸，蛊惑人心，弄得民不聊生。上天便派下了一对姐妹仙神下凡镇压。那邪祟异常强大，姐姐为了唤醒被蛊惑的村民，不惜牺牲自己，化作甘霖血肉，洗涤了众人的神智。
妹妹则悲痛欲绝，在融合了姐姐残存的神魂后，爆发出强大的力量，最终才将那邪祟彻底镇压在村后山中。
此后，村民们在镇压之处修建了祠堂，世代供奉姐妹二人，感念其恩德，这习俗便一直流传了下来。
而顾楠瑶家以前的老房子，就在那座祠堂的不远处。
苏祈霖听着这个带着悲壮色彩的神话传说，觉得颇有意思，她凑近岚岚，压低声音问：“岚岚，你以前听过这个故事吗？感觉...有点特别。”
岚岚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微笑，但眼底却掠过一丝深意：“听过一些。那邪祟据说确实挺厉害，不过被镇压了这么久，力量早就磨损得差不多了，跟死了也没多大区别。我倒是没想到...会跟她有牵扯。”
苏祈霖心中一动。岚岚说的“她”，指的是那尊被镇压的邪祟？还是...此刻走在前面的顾楠瑶？
心中的疑团越滚越大。附在顾楠瑶身上的，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幽灵吗？
为什么她对顾楠瑶的过去了如指掌？甚至和村里的老人如此熟稔？她口中“以前做错的事”又是什么？村民们最初的排斥又源于何处？
直觉告诉她，所有这些谜团，都和那段古老的传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冥冥之中，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推着她一步步接近某个被遗忘的真相。
说话间，老婆婆在一座看起来有些年头的旧屋前停下了脚步。房子不大，白墙灰瓦，但久无人居，显得有几分寥落和阴森。
老婆婆掏出钥匙打开老式的铜锁，“吱呀”一声推开木门。
一股陈腐阴冷的风瞬间从屋内窜出，带着积年的灰尘气息，即使是在白天，也让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苏祈霖下意识地就往岚岚身后缩了缩，紧紧握住了她的手。
岚岚感受到她的紧张，轻笑一声，凑到她耳边低语：“怎么？还没见到正主呢，现在就怕了？姐姐还真是胆小~”
苏祈霖嘴硬：“我...我这是被风吹的！有点冷而已！”
她顿了顿，还是不放心地小声问，“岚岚，要是...要是真发生什么不对劲的事，你会保护我的吧？”
岚岚眨眨眼，故意逗她：“这话说反了吧？不该是姐姐保护我吗？”
苏祈霖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更慌了：“那...那要是真有鬼跳出来，我...我挡在前面，你从后面拉着我赶紧跑，行不行？”
岚岚终于忍不住笑出声，回握住她微凉的手，声音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放心吧，姐姐。有我在，不会有事的。不过...没想到你这么怕鬼，以后得好好练练胆子了。”
苏祈霖在心里嘀咕。
‘这也不能怪我啊...要是鬼都长得跟蕾伊莎化形后那么漂亮，我也不是不能接受...可万一跑出来个青面獠牙、指甲老长还咕咕怪叫的...那我真的会晕过去的！’
好在，门开后除了那股阴风，并没有发生什么超自然的恐怖事件。
屋里光线昏暗，电路似乎早就断了，老婆婆熟门熟路地摸出几根红蜡烛点燃，昏黄的烛光勉强驱散了屋内的黑暗，映照出简单却整洁的家具，显然经常有人打扫。
老婆婆对着顾楠瑶叮嘱道：“瑶瑶啊，下次回来，记得带上你爹娘，一起去山上看看。你爷爷奶奶...也好久没见你们了，有空的时候去上柱香，报个平安。”
顾楠瑶乖巧地点头：“嗯，我会的。姑奶奶您也要保重身体。”
送走了热情的老婆婆，旧屋里只剩下苏祈霖、岚岚、云韵以及那位顾楠瑶。烛光摇曳，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苏祈霖走到顾楠瑶面前，目光锐利地看着她：“现在，可以说了吗？你好像...瞒了我很多事情。所以我到底该怎么称呼你？或者说...你究竟是谁？”
顾楠瑶的身体微微僵了一下，随即低下头，双手不安地绞在一起。
沉默了片刻，她才抬起头，眼神里带着恳求：“还是...被发现了呀...对不起，苏导。我...我不是故意要隐瞒的。但是...能不能再给我一点时间？”
她望向窗外祠堂的方向，声音轻得像叹息：“等我...等我先去山上看看，回来之后...我一定会把您想知道的一切，原原本本地都告诉您。可以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