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出厅外,原本热闹非凡的巨大雕像边上已经变回了平时的冷清。在大多数需要被监视的人都在演出厅落座后,维尔德也计划离开前往下一站,但现在有一个瘫在吧台上的美少女打断了她的计划。
看着有气无力的卡萝,维尔德倒了杯气泡饮料摆到她面前。卡萝直起身来接过了杯子,像一个失意的中年大叔般凝视着杯底,仿佛在杯底的倒影里见证了自己的沉沦。
维尔德忍不住问道:“你俩走的时候还好好的,没过几分钟就成了这样子,难道说……”
“难道说?”卡萝重复道。
维尔德小声地说:“难道说刘易斯见到了宝兰后,触发了恐怖谷协议的隐藏条款,激活了杀人机械协议吗?”
“不要擅自给同事增加奇怪的设定啊!”卡萝无语道:“是宝兰,我还以为见过世面的大明星有点抵抗力呢,谁料到是她先应激了。”
维尔德放下心来:“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要提早暴露自己银翼杀手的身份,清理失控人形呢。”
想起《银翼杀手》这部经典的恐怖电影,卡萝不禁打了个寒战,连忙移开话题。等卡萝把事情告诉维尔德后,她叹了口气,问道:“为什么指挥官要让我当队长,你说我会不会辜负了指挥官的期待?”
维尔德的答案斩钉截铁,“不会。”
卡萝眼睛亮了,“怎么说?”
“因为谁来都无所谓。”维尔德摆摆手道:“这里是现实世界,总不可能在队伍里挪个位置就能给队友增加射速吧?等一下……卡萝?你怎么没气了!”
一段时间后卡萝终于回过神来,她对维尔德说道:“你真的不适合酒保这个职位。”
维尔德提醒道:“我现在要去内场待命,你也该回去准备行动了。”
提到回去卡萝又犯了难,她觉得不能直接回去,因为刘易斯没准正在房间里抑郁呢。维尔德听后拿出了一张酒水单,指了指其中一行字,“我觉得你可以点一杯人鱼之心。”
卡萝皱了皱眉头,“鸡尾酒?太现充了不喝。”
维尔德的目光示意她继续读下去,等她将目光滑向这杯酒的介绍时,这些往往被忽略的文字却引起了她的注意。上面介绍到这是一杯限时饮品,其杯型致敬了《捩浪人》电影中的珍贵宝石“人鱼之心”,且这杯酒获得的所有收入都将用于隔离区内的儿童救助行动。
卡萝仔细盯着宣传画中的图片,努力在自己的心智里寻找有关这颗“人鱼之心”的记忆,但她对这个名字一点印象都没有,不怪她第一眼没有认出来。
维尔德告诉她这颗宝石是宝兰的标志物,价值连城。但因为宝兰想要帮助隔离区内的儿童清理体内辐射,所以决定把这颗宝石拍卖掉,然后将资金投入慈善事业。
“慈善事业。”卡萝联想到这次活动最重要的嘉宾赫尔佐格,和那支在迫害与陷害中不断轮回的流浪民族。在十数年前,等到约旦河岸再次离开了国际视线后,他们再次以复国主义思想于此建立了他们的“锡安”。面对在三战中艰难生存下来的原住民,这里又一次被隔离墙划为了两个世界,不过这次他们有更好的理由——可以把人们分为被辐射污染的和生来纯净的。
国际援助呢?没有,在殖民主义复兴的当下,就连隔离区内“民族解放阵线”的反抗都可以被曲解为暴力的恐怖行径——像黄金时代的印第安人一样。而人们道德良知的假设——压迫者与被压迫者、施暴者与受害者之间的区别——正在被相对主义所主导的“自卫权”所颠覆。
想到这里,总会有一丝虚无感悄然爬上心头,就连人形也无法避免。卡萝连忙转移视线,看着那杯已经封好口的“人鱼之心”,宛如一颗真的宝石躺在那里。
卡萝连连称赞,觉得只要把这件宝物送给刘易斯就一定能得到原谅。她连忙问道:“多少钱?”
维尔德摆了摆手道:“天知地知。”
而老练的新苏联公民卡萝立刻会意,把那“人鱼之心”收入囊中。原有的气势重新回到了她的身上,自信的说道:“既然有发了关键道具,那我不得狠刷刘易斯好感!”
但等卡萝真的到了房门口后她又打退堂鼓了。她想转头离开,可是她的枪还放在里面,必须在行动前组装好。于是她就在门口干站了好一会,等有游客路过时她就装作散步绕一圈后又回到门口来。直到手中的鸡尾酒在不断的摇晃中都变成常温的了。
终于,房间里的人忍不住了。等到卡萝第三次来到门口时,客房的门被拉开,满脸怨气的雷电站在门口说道:“你晃来晃去的搞什么鬼东西?”
吓得一激灵的卡萝连忙想出了一个理由,“我在反跟踪!”
雷电微微仰起头,用略带嫌弃的眼神看着卡萝,“原来是反跟踪啊,我还以为是队长大人在逞英雄后发现自己是场上唯一的小丑导致现在连当事人都不敢见只能避着走呢?”
“经典‘不知道的比知道的多’。”卡萝心想,而被事实无情暴击的她对雷电说道:“我自杀算了。”
面对道心破碎的卡萝,雷电出言解释道:“刚才维尔德都告诉我了。”
说完又拿手指了指卡萝手上的“人鱼之心”,问道:“这就是维尔德给刘易斯准备的好感道具?”
卡萝点点头,然后内心骂道:“维尔德你个叛徒!”
雷电没听到卡萝内心的呐喊,她给卡萝让开了一个身位,示意她进房间聊。而得到邀请的卡萝如释重负,连忙从雷电旁边挤了进去。等卡萝挤进去后,雷电探出头来检查了一下有无跟踪,随后关上了房门。
进入玄关后先经过左手边的洗手间,对面墙上有一扇圆形的虚拟舷窗,这是双人间内的主要光源,亮度不大不小,很好的模拟了真正舷窗的效果。房间内摆着两张单人床,床头挂着一副海洋主题的挂画,床对面的墙上则挂着一台不大的液晶电视,上面通常播放着游轮内录好的节目,而现在正播出演出厅内正在进行的活动。除此之外,就只有一张写字台和一张梳妆台,但由于内舱的空间不够,居然仅有一把椅子。
雷电指了指那张写字台提醒道:“你可以把那杯酒放在写字台上,刘易斯没事就喜欢坐在那里。”
卡萝听话的照做了,而雷电走到刘易斯的床边,一把把被子掀开。床上散落着一把突击步枪的零件,虽然它们摆放的较为凌乱,但卡萝还是认出了这是一把MDR(Micro Dynamic Rifle,中文微动力步枪,简称MDR)——一把属于她的枪。
由于行动的特殊性,她们登船时并没有带武器。除了爆破装置外,所有的装备都是在爱琴海号一次次靠岸时,格里芬的队友们一点点偷运上来的。故而她们的武器都被最大限度地拆散了,然后藏到了不同地方,直到行动前才集中到房间里。
除了M200的干预型狙击步枪,因为船上没有专门的调校工具可以保证重装后的精度,所以她是背着包裹着牛皮纸的狙击枪一路游过来的。有一段时间她一直躲在爱琴海号的尾舵上,直到一个没有月光的夜晚才在几人的接应下爬上游轮。现在那把狙击枪和刘易斯的轻机枪都藏在一间备用房间里,因为她们的任务是在场外支援,所以暂时不用管。
至于雷电,她在卡萝忙着在房门口兜圈时,就已经把组装好的枪——一把Thunder 手枪,使用勃朗宁M2重机枪相同的.50 BMG子弹——藏在了她的黑色礼裙内。雷电把枪套绑在大腿上了,所以跑动起来也很稳固。
雷电见卡萝盘着腿坐到了床上开始组装武器,便也坐到自己床上。然后伸出手来让卡萝递给她MDR的弹匣,说可以帮她压子弹。卡萝道过谢后便将几个空弹匣给了雷电,接着又捧起一捧子弹,放到了雷电身边。在之后一段时间里,她什么也没说,她也什么都没说,两个人都在默默的处理手上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