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被父亲卖掉,已经过去了十五个小时。
父亲在尊明集团开设的地下赌场欠债六十万,弥雅是知道的。她甚至清楚的知道,父亲是怎么被做了手法,被骗走了牌桌上的所有筹码。
但是,她没有选择提醒。尽管那人的嘴脸丑恶,洗牌的手法低劣,她都没有戳穿,因为相比起来,父亲更是一只畜生。
“对不起,对不起...”
弥雅无视了跪在自己面前道歉的父亲,和来接自己的黑衣人离开了。她今年九月满十五岁,如今离生日还有两三个月的盛夏,便会迎来自己人生的巨大转折。
自己会被怎么对待?如此年纪的女孩儿。
一想到自己可能会被上了年纪的富人上下其手、极尽羞辱,弥雅就害怕得发抖。但是即便如此,她还是发自内心的庆幸,如果只用付出身体的代价就可以逃离父亲,那个一心赌博的人渣,她觉得这是可以接受的。
加长轿车已经开了许久,三小时?四小时?弥雅摇摇头,她从没坐过这么久的车,她从出生开始的一切都是和父亲在那个狭小的出租屋里度过的,活动范围被框定在市区里。
负责来接她的黑衣人坐在对面,一直冷漠地盯着她。一旁一直玩手机的灰色西装男则是一脸轻松,还哼着歌。
弥雅微微打量他们两人。
【保镖,还有...】
她低声自言自语。黑衣人从头到尾都绷着神色,显然是负责看管他的保镖;另一个人她把握不准。
【我是尊明的相关负责人。】
灰衣人似乎听到了她的自言自语,冲她笑了笑。
【这么小的空间,说话再小声也能听到的哦。】
【嗯。】
弥雅受教般地点点头,尽量表现的乖巧。她不知道惹怒这个人的后果,况且自己完全没有打架的能力和想法。
【你很独特。】
灰衣人见她反应平淡,吹了吹口哨:
【颜值六分,身材三分,讲老实话,如果我是他们,可能不会给你开这么高的价格。】
这话听着相当刺耳,仿佛自己就是商品——但如今的自己不是商品又是什么呢?
【我值多少?】
问这句话的时候弥雅没敢抬头,她怕看到那个人的眼睛就没勇气再问下去。
【这个数。】
灰衣人抬起左手,五个指头张开。
【五十万?】
【没错。我来看的话,你最多也就三十来万吧。】
他或许说的没错,自己的身材是有点糟糕。从小到大营养不良,弥雅身高有点迷你,胸部也没多大,除了自己遗传母亲的美貌外,身体其他部分都不太尽如人意。
【...我会去哪。】
纠结许久,弥雅还是问了。
【嘘...你现在还没有资格问这个问题。】
灰衣人戏谑地道:
【只要你能通过考——】
【老大,言多必失。】
黑衣保镖出言提醒,望向弥雅的眼神多了分警惕。这个女孩子很不一般,以往他们干活,对面要么哭喊连天,要么直接吓得昏死过去,而弥雅镇静得反而吓到了他。
【考核,什么考核,内容是什么?】
弥雅眼睛一亮,盯着灰衣人。
【哎呀哎呀,我已经和你说的够多了。】
灰衣人朝她摊摊手,戏谑地朝黑衣保镖努了努嘴,意思是有人不让讲了。
【不过,你是这几个月唯一一个主动向我搭话的,我给你点提示吧。】
弥雅眉毛动了动。
灰衣人俯身朝他靠近,低声道:
【不要出剪刀。】
弥雅有点愣住。不要出剪刀,什么意思?是石头剪刀布的剪刀吗。
不过,和灰衣人的对话,还是让弥雅获取了一些信息:
1.她以五十万的高额被尊明集团开价买走,用途应该不是为了满足淫欲这么肤浅。尽管说来羞耻,但是以她所知,就算是嫖客也不可能花这么大价钱来豪嫖。
2.如果没猜错,等会儿应该有一场考试或者考核等待着自己。通过的话,自己可以向灰衣人问到更多信息,比如自己到底在哪,以后该怎么办比较好。
但是,不要出剪刀,这句话弥雅始终想不通。如果是石头剪刀布,三种选择都是等概率的,或许会有个别人因为喜好原因选择其中的某个特别选项,但总归是平衡的,为什么单单提醒她不要出剪刀呢?
正在她琢磨时,车速降了下来。黑衣保镖低低的声音传来。
【下车。】
她被带到了一幢建筑物内。进入前她四处观望了下,发现这里应该并非市区,景象相当偏僻,没有一点人烟的样子。
这幢建筑物也相当低矮,最多只有三层。弥雅眨眨眼,在进入前,她似乎听到里面有哭声。
等她被带到了一个特殊的小房间后,她的眼睛因恐惧和绝望睁的巨大。
脚底下是一块透明的玻璃,玻璃下方,滚烫的沸水在喧嚣着。
【在这里等一会儿,马上就会安排你的考核对手。】
房间不知道哪里传来机械音,随后她身后的大门砰地关闭。弥雅一下子慌乱起来,她扑到门上,却发现金属制的门厚重无比,而且没有任何把手,显然是电子操控的。
【我,我在哪...我会死吗...】
弥雅恐惧得嘴唇都发抖起来,她想缩成一团,却因为地板下的沸水而立刻站起身,那种热气已经明显地涌到脚下,让她灼热不已。
【别怕...别怕...观察,观察...】
她擦掉眼角的一滴泪珠,强迫自己镇静下来,终于开始在高温下观察起整间屋子。
屋子四四方方,进门的正对面是一块硕大的玻璃,对面也是相同的构造,显然是对称组建的。弥雅走到周围,用手指扣了扣各个角落,都传来令人绝望的闷响,说明没有任何空隙,这个小房间是她唯一的活动范围。
【最多二十分钟...好热】
弥雅擦了擦头发中渗出的汗,基本确定自己只能再待二十分钟,然后就会无法阻挡地热晕过去。
终于,在宛如一个世纪的三分钟过去后,对面的门打开了。
是一个女孩子,枯萎的长发搭落在肩膀,浑身破烂不堪,眼神恐惧零碎。她身后同样有一个黑衣人,恶狠狠地推了她一下,把她推了进来。
【这,这是哪!放我出去,求求你们,放我出去!】
女孩哭喊着,转身想要逃离,那门却狠狠地关上,差点把她撞倒在地。
【对手已经准备完毕,现在开始讲解考核规则。】
机械音从头顶传来,弥雅抬头,才发现自己头顶是一片黑色的天花板,从自己的那个女孩的前方各自降下一张桌子来,桌子上摆放着三张卡片。
【你们将进行石头剪刀布游戏,输家将掉落到脚底的沸水中,直接死掉。比赛规则,禁止告诉对方你要出的牌,若有违规双方都将掉落。现在,考核开始。】
弥雅望着玻璃拿头女孩的举动,她有点绝望地一遍一遍捶打着门,眼泪和鼻涕在脸上横行无忌。
【诶...有点,可爱?】
弥雅看着她回头过来时,那张如同娃娃般的脸,虽然水渍很重,但仍然让她有点发愣。自己如同那灰衣人所说,颜值六分,已经算是可圈可点了,但是对面那个女孩儿简直是自己的两倍,差点让她都心动了。
然而,再好看的脸,要是掉到下面去,都会变成一坨烂肉。
【喂!你冷静点!】
弥雅大声喊道,锤了锤她们中间的玻璃。
【你如果不冷静下来,我们都要死!】
对方压根没有搭理她的意思,或者说,对方压根就没看到她,只是神情恍惚地把背靠在门上,失神地望着自己脚下的沸水。
【该死的!】
弥雅骂着,想抬起桌子把玻璃砸碎,却发现桌子重的超出她的理解,她使出吃奶的力气都只能挪动几厘米。
【注意:不当操作,警告一次,若发生三次,两人将掉落。】
无情的机械音传来,弥雅翻了翻白眼。不过,这个是不当操作,不是违规,所以没有直接掉下去。按照刚才的提示,如果直接告诉对方自己要出什么牌,那就算违规,会直接死。
这种考核,这种生死的考核,究竟是为了什么?!
弥雅心中,愤怒的情绪上涨,然而她清楚的知道这无济于事。如果要找人算账,至少自己得先从这场考核中活着走出去。
【喂!能听到吗!】
弥雅再次敲打玻璃,对面的女孩儿斜靠在门上,脸上已经快要失去神情了。弥雅咽了咽口水,这种神色她在别的地方也曾见到过。
在父亲带她去赌场,那些把自身全部输得精光的大叔,那种求死不得的表情,如出一辙。
虽然父亲也是输了精光,但是那个畜生唯一的一个优点就是面对什么都能笑得出来,这让弥雅很是难受,因为似乎自己也遗传了他这一点。
没办法,既然声音没法传达到她的耳朵里,那就试试视觉。
弥雅爬到桌子上,使劲地在上面跳起来。
【注意:不当操作,警告两次。】
【傻*】
弥雅爆了粗口,趁着机械音还在播放的片刻,又蹦了几下之后才下来。总算,这次起了点作用,那女孩儿看见了她夸张的动作幅度,似乎是反应过来对面还有个活人。
【你,你是谁?!是、是你把我抓进来的吗?!】
女孩儿说着说着泪水就又流出来,弥雅看向她的脸蛋滑落泪珠,觉得好看的有些呆住,但还是清醒过来,大声喊道:
【现在别说这些废话了!我们在考核,要是不通过,我们都会死!】
【考,考核?什么考核?】
女孩儿刚才在失神中,完全没有听到任何提示消息。
【就是你面前的桌子。】
弥雅冲她指了指,才发现自己好像还没有仔细观察过这张桌子。除了特别厚重以外,那三张闪着亮金色的卡片,格外的显眼。
【规则只说了不能说,但没说不能给她看...】
弥雅自言自语着,就要把卡片从桌子上拿起来,却发现卡片居然是用强力胶水粘在桌子上的,即使是如此高温的环境,也动不了分毫!
就在这时,头顶传来一阵阴冷的机械音!
【注意:不当操作——】
一阵惊雷在弥雅脑袋里炸开,没想到这也是不当操作!加上之前挪桌子、在桌子上蹦跶,自己已经触犯了三次不当操作!
没想到,考核甚至还没开始,自己和她就要死无葬身之地了吗?
一滴泪水滑落,自己在面对死亡的恐惧时,竟然流出了泪水。
【不要...不要,我不要...我不想死...】
然而,机械音经过一阵刺耳的嘈杂音,从上面传来了一阵耳熟的声音。
【你这小家伙,真的不让人省心。】
是,是灰衣人!!!
弥雅如逢大赦地抬头,眼泪也来不及擦了,喊道:
【快,快救救我!】
【豁,我还以为你这样的女孩子不会求饶呢...】
声音里有些许失望,灰衣人继续道:
【我还是头一次看到,因为三次违规操作死去的选手,你这家伙真的有够奇葩的。】
【我,我快死了,别说风凉话了...】
弥雅浑身发抖,她真的感觉,自己已经站到了地狱门口。
【你死不了,暂时。我手动接管了你们房间的操控权,现在你还有大概十分钟时间,来通过考核。】
这是,作弊?
【谢、谢谢你!】
【可别指望我有别的动作了,这种行为对我来说也很有风险的。别违规了,好好地想想该怎么活下来吧。】
灰衣人的话让她想起那个保镖,所谓的“言多必失”。灰衣人也是承担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来帮助自己。
为什么呢?
弥雅摇摇头,这些不是现在自己该考虑的。
【你叫什么名字?!】
她冲玻璃对面喊道,总不能自己连对手的名字都不知道就死于一旦,那也太可怜了。
【啊,我、我吗?】
女孩儿呆呆地指了指自己的脸蛋,弥雅无语地道:
【这房间除了你我还有第三个人吗?】
【噢噢,那个,我叫苍秩花雪。】
什么秩什么雪?搞什么,怎么这么长的名字?
【那个,什么苍...?】
弥雅一时语塞,竟然在短短两三秒就忘了人家的名字。这也太不礼貌了!
【那个,叫、叫我花雪就好。】
女孩儿瑟缩地小声道,眼角的泪还挂着,看得弥雅一阵心疼。
【花雪,叫我弥雅就好。听好了,我们面前有三张卡片,分别是石头剪刀布,桌子下面有按钮,你按哪个按钮,说明你要出哪张。】
【啊啊,按钮,我找到啦。】
花雪低头,在和弥雅同样的位置找到了三个按钮,分别指向上方的卡片。按钮上画着剪刀、石头和布。
【好的,然后——】
弥雅愣住,不知道后面该怎么说下去。这该怎么讲,你赢了,我死,我赢了,你死?!
【那个...弥雅?】
花雪有点恐惧地看向她。
【是不是...我们之间,赢的那个人,才能活着离开?】
没想到是对方先说出来。
弥雅啊弥雅,你竟然让这么可爱的女孩子承担了这个责任,你还算是个人吗。
弥雅没办法,咽了咽口水,微微向她点了点头。
【这样啊...我还以为,自己能活下来呢...】
这句话像一把刀子,戳中弥雅的心脏,让她差点没站稳。
【你...只要赢了,你就能活着出去的!】
你在说什么弥雅,那不就是你要死吗?难道你伟大到,要牺牲自己拯救一个陌生女孩子吗?
苍秩花雪此刻仿佛寒冬中的枯梅,眼泪从大眼睛里不断淌出,她恐惧、无奈、无所适从、无所依靠,只能用紧紧环抱双臂,发抖的身体,仿佛下一秒就要散架。
【不...我,我好笨,我从来没有赢过别人...在家里的时候,老师就说我是个累赘...】
大滴大滴的泪珠在脸上滑落,花雪直接哭得坐到地上,似乎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弥雅无言地看着花雪,如果用动物来形容,就是一只受惊的布偶猫。她的过去,现在没有时间来讨论了,现在必须要尽快做出行动。
石头剪刀布,这种全世界两岁小孩都懂的简单游戏,只有三种结果:赢,平局,或者输。
弥雅挠了挠手心,那里传来的酥麻感让她安静下来。
【只说了,输了会死。所以反过来,就是,赢,或者平局,都能活下来。】
弥雅回想灰衣人的话,眼睛亮了起来。
就在她想要说什么时,头顶的机械音再次传来。
【一分钟后,将会禁音;五分钟后,游戏结束。若游戏结束还没有分出胜负,两人一起掉落。】
不是说手动接管了吗?!
似乎是看到了弥雅的吃惊神情,灰衣人的腔调从天花板上缓缓传来:
【这只是例行通知啦,不过,你确实要抓紧时间了,弥雅。】
听到那人说自己的名字,弥雅止不住地打起寒战。
她仓促回头望去,花雪还坐在地上,细瘦的小腿已经被热气烫的发红。
弥雅看着心痛,轻声道:
【花雪,花雪,先站起来。我有办法,我俩都不会死。】
苍秩花雪听到,终于是擦了擦眼泪,摇晃着站起身,看着弥雅恨不得冲过去扶一下。
【我...我不知道,但,我都听你的,小雅。】
小雅这个称呼如同一记老拳,让弥雅差点喘不上气。她嘿嘿笑着摸摸头,道:
【这么叫我,也,也行。花雪,听好了,要是我们打个平局,说不定都能活下来!】
出乎弥雅预料,这番话只是让花雪缓缓动了动,她没有丝毫舒缓的模样。
【小雅,我知道的...但是,如果不能告诉你我要出的是什么,我们怎么能够平局呢?】
确实,这是一个关键的问题。如果不能攻克这个难关,仅仅按照概率学,平局只有三分之一的可能性,希望渺茫。
【那,顺序!卡片顺序是固定的,我们可以——】
弥雅本想说,按照第几个的顺序来告诉对方,这样就能按照顺序出到对应的卡片。
没想到花雪摇了摇头,眼神失落暗淡。
【不行的。大小不一样。】
这话让弥雅愣住,旋即她反应过来,吃惊地打量起了两张桌子上的卡片。
没错,尽管差别不大,但很明显,花雪桌子上的卡片要比自己的大上一圈!
【大小都不一样了,顺序会一样吗...】
弥雅悟透了花雪的意思,也让她吃惊,眼前的女孩子只用了这么短的时间,就看到了这一点。自己可是比她清醒了很久的,都压根没注意过!
【还有十秒钟禁音。十,九,八...】
死一般的倒计时从头顶传来,弥雅似乎觉得血液凝固了,自己的手指、躯体都无法再移动分毫。只见一面厚重的黑色墙壁从中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降下,毫无疑问,等到它完全覆盖这块玻璃,两人就在没有任何语言或动作沟通。
【六、五...】
就到这里了吗。自己,连第一次的考核都没通过,连那个出五十万购买自己的组织都没见到,就要掉到沸水里死去了吗?
灰衣人要是知道自己承担风险作弊帮助的人,这样子就死掉了,会有多失望呢...或者说,会对我有多么耻笑呢?
【四、三...】
慢着...灰衣人...
先前车上的一幕重演。
【不要出剪刀。】
弥雅猛地抬起头。规则只说了不要告诉对方自己出了什么,而没有禁止告诉对方自己不要出什么!
这是规则的漏洞?!不,这是规则故意留下来的,通关之路!
【花雪!听好了!】
弥雅猛地砸向那面黑墙,现在两人已经不能进行任何动作沟通了,那面黑墙下只能勉强看到花雪的光脚丫子。
【二...】
【小雅?】
已经哭得梨花带雨的花雪抬起头,泪眼模糊地望向她的方向。
【不要出剪刀!不要出剪——!!!】
【一。开始禁音,没有分出胜负的房间,请尽快。】
轰!
黑墙彻底落下。
判断的没有错,脚下的玻璃没有打开,那沸水虽然看上去吓人,但是目前并不能置她于死地。
弥雅胆战心惊,从死门边上晃了一圈,然而此刻并不能放松。
花雪听到了吗?以她的精神状态,能理解这句话吗?
不要出剪刀。如果希望对方不要死,就不能出被自己吃掉的选项。能够吃掉剪刀的选项是。
拳头。
弥雅的手指停留在拳头的按钮上,她犹豫了,没有第一时间摁下去。
【对方已经做出选择。】
机械音提示传来。
【喂,你还在吗?!】
弥雅在做出选择前,朝天花板喊道。
【在的。你对面的女孩子已经选好了,现在轮到你了。】
【如果我们平局,会是都死,还是都活?】
一阵微妙的沉默后,灰衣人戏谑的声音传来。
【一切选择在你。谁知道结局呢。】
就在刚才,有一个恐怖的选项,在弥雅脑海中不断跳出来。
【花雪,她选了石头。这样子,我可以选布,就能够吃下她,从而获胜...】
弥雅惊讶于,自己的脑海中竟然涌现了这种邪恶至极的念头,这让她甚至不能第一时间按下拳头的按钮!
你在,想什么!弥雅,你是人,不是畜生!!!
父亲和赌徒们疯狂的脸浮现,没错,赌场里充满了欺骗。如果不是父亲被诈骗,自己不会沦落到被卖的境地。
【我要,我要找人报复...别人骗了我,我也要骗回去...】
弥雅的心乱如麻。
【没错,你想想,弥雅,有可能平局都会死呢?规则只说了输了会死,你就以为平局能活?哪有这么天真!】
【只要出布,赢了石头,你是百分百能活着出去的!没必要纠结什么平局活下来的可能性,可能性和准确性没有任何可比较的,你要活下去!】
【而且,如果对面也想骗你呢?!花雪仅仅几分钟不到就判断出来,卡片大小不一样,她明显比你想的要城府得多,万一,万一她出布了,你该怎么办?】
【所以,出布吧,出布。她出石头,你就活下去;她出布,你们平局,也可能活不是吗,怎么看,都要比出石头要好!】
弥雅发狂般的自言自语,眼睛里有血丝,她在经历痛苦的精神折磨。
【请在一分钟内做出选择。】
这不是机械音。这是灰衣人在模仿机械音,用一种嗓子里卡了石头一样的嗓音。弥雅抬头,她知道,自己癫狂一样的自言自语都被灰衣人看在眼里,他指不定在怎么嘲笑她。
石头,还是布...该死!该死!!!该死!!!!!!
刚才那些,只不过是用来说服自己出布的,冠冕堂皇的理由!弥雅,你内心渴求活着,但是你要记住,你是人!你是个活生生的人!!
梨花带雨的花雪犹在眼前,弥雅狠狠咬牙,按下去石头的按钮。
【选择完毕。】
机械音传来。
弥雅浑身动弹不得,巨大的精神压力让她无所适从,如同小白鼠一般听从上帝的指示。
是死是活呢?
数秒钟过去,地板没有打开的迹象。
反而是,眼前的黑墙,居然在缓缓抬起。
【祝贺你。进了学院,来心理咨询室找我,我只回答你三个问题,自己想好再来。】
灰衣人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同时,脚底的热气消散,弥雅低头,那沸水从管道里排走,只剩下空荡荡的玻璃格子。
膝盖一软,弥雅瘫坐在地。与此同时,她看到对面的苍秩花雪,不顾黑墙和玻璃墙还没完全升起,就迫不及待地俯身钻了过来,眼神含泪,扑到她的怀里痛哭。
【我听懂了,我听懂了,选石头,选石头!!!】
哭腔让人心疼,同时感觉到体重和眼泪作用到自己衣服上。弥雅带着泪水,终于是放下心来,颤抖的手缓缓揉了揉花雪的脑袋。
如果选的是布,看着掉下去的花雪,自己究竟要失眠忏悔多少个日夜,才能走出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