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台的风渐渐染上凉意，青空把剧本塞进帆布包时，突然拍了下手：「对了！为了感谢巧克和爱知帮忙，今晚一起去吃个饭吧？」
结娜抬起头，黑色的短发被风吹得贴在脸颊上：「我没问题，正好今天社团没其他事。」
「吾辈随时待命！」千秋立刻举手，胳膊肘不小心撞到爱知，连忙转头道歉，「啊抱歉爱知，你的‘次元防护罩’没被撞坏吧？」
爱知摇摇头，黄色的瞳孔里闪着点期待，手指却还在卷着发尾：「我、我也可以……」
巧克笑着推了推菜菜的肩膀：「菜菜呢？你奶奶会同意吗？」
「没问题的！」菜菜掏出手机晃了晃，「我刚才已经发信息说晚点回去啦。」
七个人顺着楼梯往下走时，暮色正像融化的墨汁，一点点晕染开天空。青空和结娜走在最前面，头凑在一起看着手机屏幕，手指在上面飞快滑动。
「这家居酒屋好像不错，有包间。」结娜指着屏幕说。
「不行不行，」青空摇摇头，浅绿色的发梢在夕阳里泛着金光，「上次去他家，芥末章鱼辣得我眼泪都出来了。还是找家中餐厅吧，我知道有家鱼香肉丝超正宗。」
「中野学姐的妈妈不是中国人吗？」菜菜突然从后面凑上来，黑色的双马尾差点扫到青空的肩膀，「那学姐肯定很会吃辣吧？」
「那是自然！」青空得意地挺挺胸，「我可是从小吃四川火锅长大的。」
巧克和菜菜并肩走在中间，两人都穿着浅色系的衣服，发尾都系着蝴蝶结，连走路时蹦蹦跳跳的节奏都一样，远远看去真像对双胞胎。巧克正给菜菜看手工社新做的布偶样品，是只穿着骑士服的小兔子，菜菜看得眼睛发亮，手指轻轻戳着兔子的耳朵：「这个给勇者当宠物正好！」
我和千秋、爱知走在最后。爱知比刚才放松了许多，橙色的卷发不再被手指卷得乱七八糟，只是偶尔会偷偷看我。察觉到她的目光，我笑着朝她眨了眨眼，她的脸颊瞬间泛起浅红，连忙低下头，声音却比刚才清楚了些：「黑川同学……你的妆好漂亮。」
「是吗？」我摸了摸脸颊，「早上随便画的。」
「不是随便画的吧？」千秋突然凑过来，用胳膊肘轻轻撞了撞我，「眼尾的棕色眼影是刻意拉长的，唇釉选的是偏红的豆沙色，这分明是‘勇者觉醒’的妆容！爱知你说对不对？」
爱知用力点头，黄色的瞳孔亮闪闪的：「嗯！很适合战斗场景……我、我平时cos的时候，也会根据角色调整眼型，黑川同学这个眼尾的角度，很像我之前出的那个女骑士。」
「哇，爱知也玩cos吗？」我有点惊讶。
「嗯！」提到熟悉的领域，她终于不那么紧张了，语速也快了些，「主要出一些奇幻类的角色，上周还在漫展出过精灵公主……」
正说着，前面的青空突然转过身，手里举着手机晃了晃：「找到啦！一家叫‘红辣椒’的中餐厅，有能坐七个人的包间。对了，吃完饭时间够的话，要不要去KTV？」
「我可以！」巧克立刻响应，浅棕色的双马尾在肩头跳了跳，「手工社的事我用手机就能安排，不耽误。」
千秋已经开始兴奋地搓手：「吾辈要唱《次元勇者之歌》！」
爱知也小声说：「我、我会唱几首动画主题曲……」
大家都兴致勃勃地讨论着，我却突然想起了优奈。
如果去KTV的话，肯定会很晚吧？她会不会等我回去吃饭？早上出门时没问她今天上不上班，现在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做好晚饭……心里像被塞进了一团湿漉漉的棉花，沉甸甸的。
「怎么了杏子？」千秋注意到我停下脚步，转过头问，「不舒服吗？」
「没、没有。」我摇摇头，快步跟上大家，「青空学姐，我们要去的地方远吗？」
「不算远，」青空指了指前面的地铁站，「坐三站地铁就到，那家餐厅附近就有KTV。」
我抬头看了看路牌，发现我们正朝着离家相反的方向走。夕阳已经沉到楼房后面，天空只剩下淡淡的粉紫色，像被打翻的樱花酱。
「那个……我能不能先回一趟家？」我犹豫着开口，「有点事要跟舅舅说一声，然后我自己坐地铁过去找你们。」
青空愣了一下，随即点头：「可以啊，把地址发你手机上，我们在餐厅等你。」她打开LINE，把定位和餐厅名字发到了群里，「别太晚哦，我们点完菜等你来了再开吃。」
「我陪你一起回去吧？」千秋立刻说，茶色的短发在路灯下泛着柔和的光。
「不用啦，」我笑着推了推她的胳膊，「舅舅家离这不算远，你跟大家先去就好，我很快就到。」
千秋还想说什么，被巧克拉了一下：「让杏子去吧，我们先去占包间。」
和大家告别后，我转身往家的方向跑。晚风掀起校服的衣角，把远处的电车鸣笛声也卷了过来。心里乱糟糟的，既担心优奈等急了，又有点舍不得错过和大家的聚会——这还是我来到这个城市后，第一次和这么多人一起出去玩。
跑到巷口时，远远就看到白仓家的灯亮着，像黑夜里的一颗星星。推开木门，玄关静悄悄的，只有厨房传来轻微的响动。
「我回来了。」
二楼传来「咚」的一声，紧接着是匆忙的脚步声。优奈从楼梯上跑下来，米色的长发有点乱，浅粉色的瞳孔里带着惊讶，看到我时，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找到了主人的小狗。
她手里还拿着画笔，指尖沾着点蓝色的颜料，看样子刚才在二楼画画。看到我放下书包，她立刻转身想往厨房走，围裙的带子在身后轻轻晃动——显然是要去做晚饭。
「优奈，等一下。」我叫住她。
她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我，浅粉色的瞳孔里带着点疑惑。
「我今天要跟朋友出去吃饭，」我走到她面前，尽量让语气听起来轻松些，「不用给我做晚饭啦。」
她的眼神明显暗了下去，像被乌云遮住的月亮。嘴唇动了动，却没发出声音，只是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围裙上的小兔子图案。
看着她这副样子，心里突然软了一下。
要不要……带她一起去？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我按住了。大家只知道我住在舅舅家，突然带一个陌生女孩出现，会不会很奇怪？但转念一想，或许可以说……我觉得总麻烦舅舅不方便，上周就搬出来合租了，优奈是一起合租的室友。她因为身体原因没能继续上学，平时就在家做些手工活。
这样说的话，优奈的安静和与我们学生气的不同，应该就能解释通了吧？心里的纠结像被理顺的线，慢慢变得清晰。
「优奈，」我深吸一口气，看着她的眼睛，「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她猛地抬起头，浅粉色的瞳孔里像炸开了烟花，瞬间亮得惊人。愣了几秒后，她用力点头，头点得太急，发梢都扫到了脸颊，像只被突然投喂的小仓鼠，满眼都是不敢相信的惊喜。
「那你快去换件衣服吧。」我笑着推了推她的肩膀。
她「嗯」了一声，转身往二楼跑，脚步轻快得像踩着弹簧。我坐在玄关的台阶上，听着楼上衣柜打开又合上的声音，心里像揣了只小兔子，既有点期待，又有点紧张。
没过多久，优奈从楼上下来了。
她换了件浅蓝色的棉布连衣裙，领口绣着小小的樱花图案，是平时在家常穿的款式。可刚走到楼梯口，她又突然停住，转身跑回房间，过了一会儿，抱着一件衣服走了下来。
那是件水手服样式的校服，深蓝色的领子上系着白色的领结，裙摆是百褶的，看起来有点眼熟——和我们学校的校服很像，却又不完全一样，领口的徽章图案不同。
她把衣服平铺在矮桌上，拿起笔和纸写道：「之前想体验上学的感觉，就买了这个，但是和你的校服不一样……」
「穿这件很好看啊。」我拿起连衣裙比了比，「不过这件也很可爱。」
她摇摇头，又写下：「大家都穿校服，我穿便服会很奇怪吧？」
原来她是在担心这个。我忍不住笑了，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不会奇怪的，不过你想穿这件的话，也很合适。」
她立刻眼睛一亮，转身跑进房间换衣服。等她再出来时，深蓝色的水手服衬得她皮肤愈发白皙，浅粉色的瞳孔在领口的白色领结映衬下，像盛着两朵含苞待放的樱花。
「走吧。」我牵起她的手。
她的手指有点凉，微微颤抖着，却紧紧回握住我。下楼时，奶奶正坐在客厅的藤椅上织毛衣，看到我们，银白色的眉毛挑了挑：「这是要去哪里呀？」
「跟朋友出去吃饭。」我笑着说。
「早点回来哦。」奶奶挥挥手，目光在优奈的水手服上停留了几秒，眼里闪过一丝笑意。
走出家门时，暮色已经浓得化不开，巷子里的路灯亮起，把我们的影子拉得长长的，像两条相依偎的藤蔓。优奈的脚步有点慢，手心沁出了薄汗。
「紧张吗？」我停下脚步问她。
她点点头，从随身的小挎包里拿出纸笔，飞快地写下：「有一点……」
「没关系，」我握紧她的手，拉着她往前走，「跟着我就好，大家都是很温柔的人。」
她抬头看我，浅粉色的瞳孔里映着路灯的光，像落满了星星，轻轻「嗯」了一声。
附近的地铁站人不多，我们坐在靠窗的位置，优奈的目光一直追着窗外掠过的灯光，手指无意识地在膝盖上画着圈。我从包里拿出青空发的地址给她看：「就是这家中餐厅，听说很好吃。」
她凑近屏幕，浅粉色的瞳孔里映出「红辣椒」三个字，然后抬起头对我笑了笑，像在说「好呀」。
出了地铁口，晚风带着食物的香气扑面而来。中餐厅的招牌在夜色里亮着红灯笼，「红辣椒」三个金色的大字格外显眼。推门进去时，穿着红色旗袍的服务员立刻迎了上来，头发盘得一丝不苟，嘴角带着温柔的笑：「请问两位是……来找中野小姐的包间吗？」
「是的。」
服务员领着我们穿过大堂，空气中弥漫着酱油和辣椒的香气，混合着米饭的甜味，让人食欲大开。包间在走廊尽头，门是深红色的，上面贴着金色的福字，门框两侧挂着小小的中国结，红色的穗子在风里轻轻摇晃。
「就是这里了。」服务员笑着推开门，「请进。」
门开的瞬间，一股更浓郁的香味涌了出来——糖醋排骨的甜，麻婆豆腐的辣，还有番茄炒蛋的酸，像一群调皮的小精灵，争先恐后地钻进鼻腔。
包间里的圆桌铺着暗红色的桌布，已经摆了五六道菜，青瓷盘子里的菜冒着热气，在灯光下泛着油亮的光泽。青空正反坐在椅子上，胳膊搭在椅背上，手里拿着菜单和结娜讨论：「再加点个宫保鸡丁吧？上次吃的超入味。」结娜点头，指尖在菜单上圈出菜名，黑色的短发垂在脸颊旁，挡住了半只眼睛。
菜菜和巧克并排坐在一侧，正凑在一起研究桌上的麻婆豆腐，菜菜用筷子轻轻戳了戳豆腐上的花椒，小声说：「这个红通通的，会不会很辣啊？」巧克笑着夹起一小块，沾了点汤汁：「尝尝就知道啦，我猜是甜辣的。」
千秋和爱知坐在对面，千秋正拿着手机给爱知看动漫截图，屏幕上是个穿着魔法袍的少女，爱知的黄色瞳孔亮闪闪的，手指轻轻点着屏幕：「这个斗篷的褶皱……我好像能做出类似的效果。」
听到门响，所有人都转过头来。
当他们的目光落在我身后的优奈身上时，整个包间突然安静下来。
千秋手里的手机「啪嗒」一声差点掉在地上，她连忙用另一只手接住，茶色的眼睛瞪得圆圆的，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存在；爱知的嘴巴微微张开，黄色的瞳孔里写满了茫然，下意识地往千秋身边缩了缩；菜菜手里的筷子停在半空，黑色的双马尾垂在肩头，一动不动；巧克也愣住了，浅棕色的瞳孔在我和优奈之间来回转动；结娜手里的笔从菜单上滑下来，在桌布上留下一个小小的墨点，她却浑然不觉；青空更是直接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浅绿色的头发竖得像受惊的猫，连嘴里的棒棒糖都差点掉出来：
「杏子……这、这位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