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门的瞬间，优奈下意识地往我身后缩了缩。
她身上的水手服是深蓝色的，领口系着笔直的白色领结，裙摆的百褶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但和我们学校的校服比起来，总透着点微妙的不同——胸口空荡荡的，没有左侧代表姓氏的黑色刺绣，也没有右侧烫金的学校名字，干净得像张没写字的纸。她大概是有点紧张，手指攥着裙摆的边角，浅粉色的瞳孔里映着包间里的灯光，像盛着两汪晃动的水。
「大家，这是我的合租室友，白仓优奈。」我牵着她往前走了两步，尽量让语气听起来自然，「她一个人在家会孤单，我就带她一起来了，不介意吧？」
优奈立刻跟着我鞠了一躬，腰弯得很标准，长发垂下来遮住了半张脸，像株被风吹弯的铃兰。
包间里的安静只持续了几秒。
「哦——合租室友啊！」青空最先反应过来，浅绿色的头发抖了抖，重新坐回椅子上，「欢迎欢迎，人多更热闹嘛。」
结娜也点点头，黑色的瞳孔里带着温和的笑意：「快坐吧，菜刚上齐呢。」
菜菜和巧克对视一眼，都露出了好奇的表情；千秋眨了眨眼，茶色的眼睛在我和优奈之间转了转；爱知的黄色瞳孔亮闪闪的，手指又开始卷着发尾，却没像刚才那样往千秋身后缩。
我拉着优奈走到门口旁的空位，那里正好能坐下两个人。我让她坐在里面，挨着结娜，自己则坐在最外侧，这样她能离大家稍远些，或许会自在点。椅子拉开时，在地板上蹭出「吱呀」的轻响，优奈坐下时，后背挺得笔直，像株努力生长的小树苗。
「杏子，你之前不是说住在舅舅家吗？」千秋终于忍不住开口，手里的筷子在盘子上轻轻敲了敲，「什么时候搬出来的？」
「上周刚搬的。」我拿起桌上的茶杯，给优奈倒了杯温水，「总麻烦舅舅不太好，就找了个合租的地方。」
「难怪！」千秋突然拍了下手，语气里带着点小委屈，「上次我说送你到家门口，你死活不肯，原来是搬地方了！为什么不早说呀？」
「抱歉抱歉，」我笑着道歉，「刚搬过去没多久，还没来得及说呢。」
「那优奈姐姐不是学生吗？」菜菜的目光落在优奈的水手服上，眼睛亮晶晶的，「这套校服……好像和我们的不一样呢。」
优奈的肩膀轻轻抖了一下，连忙点了点头，浅粉色的瞳孔里闪过一丝慌乱。
坐在她旁边的结娜一直没说话，这时才轻轻眨了眨眼，目光在优奈脸上停留了几秒。优奈的皮肤确实很白，是那种没怎么晒过太阳的白皙，像上好的和纸，连睫毛都透着点浅金色，确实不像天天在外面跑的学生。
「嗯，她没上学。」我接过话头，尽量说得轻描淡写，「而且……她不能说话。平时就在家做些手工，偶尔出去打零工。皮肤白是天生的，她很怕晒呢。」
「不能说话？」
这个消息像颗小石子，在大家心里漾开了圈涟漪。菜菜惊讶地捂住了嘴，巧克的浅棕色瞳孔里带着点同情，爱知的手指停住了卷头发的动作，黄色的瞳孔里映着优奈的影子。
优奈似乎感觉到了大家的目光，连忙从随身的小挎包里掏出纸笔，笔尖在纸上划过，发出「沙沙」的轻响。她把纸递过来时，上面写着一行清秀的小字：「打扰大家了，抱歉。」
「别这么说呀！」青空立刻摆摆手，拿起公筷夹了块糖醋排骨，放进优奈面前的小碟里，「快尝尝这个，超好吃的！」
结娜也跟着夹了一筷子番茄炒蛋：「这个不辣，试试看。」
菜菜和巧克纷纷效仿，不一会儿，优奈的小碟里就堆起了像小山似的菜。她抬起头，浅粉色的瞳孔里闪着点不知所措，却还是对着每个人都弯了弯眼睛，像在说「谢谢」。
包间里的气氛重新活跃起来。
桌上的七道菜摆得满满当当，都是典型的中式家常菜，分量比在国内看到的小了些，显然是照顾到日本人的胃口。糖醋排骨裹着琥珀色的糖浆，在灯光下泛着油亮的光泽；麻婆豆腐红通通的，上面撒着翠绿的葱花，看着辣，其实带着点甜甜的回味；番茄炒蛋的汤汁最下饭，橙红色的汁水里浮着金黄的蛋碎，像把夕阳揉碎了撒在里面。
大家边吃边聊，话题很快又绕回了话剧社。
「对了，」结娜放下筷子，用餐巾擦了擦嘴角，「有个麻烦事——剧本里需要一位男演员，演魔王，你们认识合适的男生吗？」
「魔王？」千秋嘴里嚼着排骨，含糊不清地说，「要很凶的那种吗？吾辈认识的男生都软乎乎的，不像能演魔王的样子。」
巧克也摇摇头：「手工社都是女生，帮不上忙呢。」
菜菜和爱知也跟着摆手，眼里带着点无奈。
青空往嘴里塞了块豆腐，辣得吸了口气：「明天重点找男生吧，魔王这个角色很重要，设定里必须是男性，不然气场不够。」她看向我，浅绿色的瞳孔里闪着狡黠的光，「毕竟要和我们的主角勇者对决，总不能太弱吧？」
「说到角色，」我突然想起什么，「不如现在分配一下？确定了谁演什么，爱知和巧克也能早点准备服装和道具。」
「我早就想好了。」结娜从帆布包里掏出剧本，翻到角色列表那页，「我和青空的角色不变，我演公主，她演王子——」
「是帅气的王子哦！」青空立刻补充，还故意挺了挺胸。
结娜笑着白了她一眼，继续说：「主角勇者，我和青空商量好了，想让杏子来演。」
「我？」我愣了一下，手里的筷子差点掉下去，「可以吗？」
「当然可以！」青空拍了拍我的肩膀，力道不轻。
千秋立刻举起手：「那魔女的角色给吾辈吧！吾辈已经把台词背下来三句了！」
「没问题。」结娜在剧本上做了记号，「菜菜的话，除了帮忙记录花絮，也可以后台帮忙。」
「好呀好呀！」菜菜用力点头，黑色的双马尾晃了晃。
这样一来，七个主要角色已经定了四个：我演勇者，青空演王子，结娜演公主，千秋演魔女。
「剩下的角色是精灵、龙女、魔王。」结娜的指尖在剧本上划过，「还有三个龙套，魅魔、天使、骑士。其中魔王和骑士需要男生，得尽快找到人。」
就在这时，一直安安静静吃饭的爱知突然抬起头，黄色的瞳孔里带着点犹豫，声音轻得像羽毛：「那个……我也可以演一个角色吗？」
「爱知？」千秋有点惊讶，「你愿意的话当然可以呀！」
「嗯！」爱知用力点头，脸颊泛起浅浅的红晕，「动漫社的社长已经把我分配给话剧社帮忙了，算是临时成员……她、她没给结娜学姐说吗？可能是昨天急着回家追新番忘了……」
结娜笑着摇头：「没关系，欢迎加入。想演哪个角色？」
「我想演龙女！」爱知的声音突然清楚了些，黄色的瞳孔里闪着光，「剧本里说，龙女前期很凶，会喷火，后期却很温柔，还会帮勇者……我很喜欢这种性格多变的角色！」
「这个角色很适合你！」我忍不住说，「你不是很会cos吗？龙女的服装肯定难不倒你。」
「真的可以吗？」爱知的眼睛亮得像星星，手指紧紧攥着衣角。
「当然！」结娜爽快地拍板，「龙女的服装设计很复杂，有翅膀还有鳞片，爱知你来演最合适了。」
爱知激动得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连忙低下头，假装吃饭，耳朵却红得像熟透的樱桃。
巧克看着她，浅棕色的瞳孔里带着笑意，突然开口：「那我也加入吧！手工社的事我都安排好了，随时能来排练。」
「太好了！」结娜眼睛一亮，「巧克想演哪个？精灵怎么样？需要会唱歌跳舞哦。」
巧克吐了吐舌头，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唱歌还行，跳舞就完全不行啦，会同手同脚的。」
「那魅魔呢？」青空突然插嘴，「需要有点神秘感的。」
结娜看了看巧克，又摇了摇头：「魅魔的设定是成熟型的，不太合适。」她想了想，「不然演天使吧？目前天使的形象还很模糊，可以按照你的感觉来演。」
「天使？」巧克眼睛亮了亮，「可以！听起来很温柔，我喜欢。」
这样一来，剩下的角色就只剩精灵、魔王、魅魔和骑士了，需要找两男两女。
「精灵和魅魔可以找女生，」结娜把剧本合上，「魔王和骑士必须是男生，明天大家多留意一下，尤其是一年级的男生，没加入社团的应该不少。」
「没问题！」千秋用力点头，筷子在手里转了个圈，「吾辈的‘次元雷达’会全力搜索的！」
大家都笑了起来，优奈也跟着弯了弯眼睛，浅粉色的瞳孔里映着桌上的灯光，像落满了星星。她拿起筷子，小心翼翼地夹了块糖醋排骨，咬了一小口，嘴角沾了点糖浆，像只偷吃到糖的小松鼠。
我看着她，又看了看身边说说笑笑的大家，心里突然变得暖暖的。包间里的灯光是暖黄色的，映在每个人脸上，连空气都带着点甜甜的味道。青空正和结娜争论着宫保鸡丁里的花生是不是越多越好，菜菜和巧克凑在一起研究麻婆豆腐的做法，千秋在给爱知讲她新看的动漫，爱知的黄色瞳孔里闪着向往的光。
优奈悄悄往我身边靠了靠，肩膀轻轻碰了碰我的胳膊，像在确认我还在。我转过头，对她笑了笑，她也回了个浅浅的笑，浅粉色的瞳孔里，第一次没有了那种怯生生的慌乱。
或许，带她来是对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