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还没完全散去,圣樱礼高中的校园里就已经热闹起来。学生们背着书包,三三两两地走进教学楼,走廊里回荡着各种的声音,混合着食堂飘来的味噌汤香气,透着一股日常的鲜活。夏音、青空和结娜站在教务处门口,互相看了一眼,深吸了一口气——今天能不能解决魅魔的演员问题,就看接下来的两趟“拜访”了。
教务处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钢笔写字的“沙沙”声。结娜轻轻敲了敲门,一道温和的男声从里面传来:“请进。”
推开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靠墙的文件柜,里面整齐地摆放着红色封面的档案册,标签上写着“学年资料”“社团备案”“文化祭记录”。房间中央的办公桌后,坐着一位中年男老师,他戴着金边眼镜,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正低头批改着文件,面前的保温杯上印着学校的校徽。是教务处的佐藤老师,负责文化祭的统筹工作。
“佐藤老师,打扰您了。”结娜率先开口,微微鞠躬,语气恭敬,“我们是话剧社的,想跟您说一件事。”
佐藤老师抬起头,推了推眼镜,笑着点头:“是结娜同学啊,还有青空同学、夏音同学。坐吧,找我是关于文化祭的事?”
三人在办公桌前的椅子上坐下,夏音先开口,把魅魔角色找不到演员的事简单说了一遍,最后提到想邀请医务部的光岛哀老师:“我们觉得光岛老师很符合角色气质,但不知道学校会不会允许老师参与社团演出……”
佐藤老师听完,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若有所思:“魅魔这个角色,我之前看话剧社的报备资料时留意过,确实需要有成熟气质的女性来演。光岛老师啊……”他顿了顿,嘴角露出一丝浅笑,“我跟她共事好几年了,她年轻时确实喜欢舞台,之前还跟我提过大学时参加话剧社的事。不过她对工作很敬业,医务部只有她一位医生,平时连午休都很少离开岗位。”
他拿起保温杯喝了一口水,继续说道:“学校对老师参与文化祭没有明确的禁止规定,但也不会干预。你们可以自己去跟光岛老师商量,她要是愿意,你们就按流程报备;她要是不愿意,也别勉强。毕竟,医务部的工作不能没人负责。”
“谢谢您,佐藤老师!”三人连忙鞠躬道谢,心里悬着的石头落了一半——至少学校不反对,接下来就看光岛老师的态度了。
离开教务处,三人沿着走廊往医务部走。医务部在教学楼一楼的角落,门口挂着淡绿色的帘子,上面印着白色的十字图案,空气里飘着淡淡的消毒水味,混合着薄荷的清香,让人莫名安心。结娜深吸一口气,抬手敲了敲木门:“光岛老师,请问您在吗?”
“请进。”
一道成熟又稳重的女声从里面传来,像泡过温水的红茶,温和却有质感,带着女性特有的柔和。
三人推开木门,走进医务部。房间很大,靠墙的柜子上摆满了药品和医疗器材,标签分类清晰;中间和两边放着数张白色的病床,铺着干净的床单;最里面的桌子旁,坐着一位女性——正是光岛哀老师。
她看起来三十岁左右,及肩的深棕色卷发用一根银色的发夹别在耳后,露出纤细白皙的脖颈;戴着一副细框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眼睛是柔和的深棕色,眼尾带着淡淡的弧度,透着专业与温柔;身上穿着白色的医生制服,领口系着淡蓝色的领结,胸前别着工作证,上面印着“光岛哀”三个字,照片上的她嘴角带着浅浅的笑。她正坐在电脑前,手指在键盘上轻轻敲击,屏幕上是学生的健康档案,显然在整理资料。
听到脚步声,光岛老师抬起头,目光扫过三人,语气关切:“是哪里不舒服吗?还是有同学受伤了?”
“不是的,光岛老师,我们没有生病,是专门来找您的。”结娜连忙摆手,走到病床旁,其他两人也跟着站定。
光岛老师愣了一下,随即笑着指了指旁边的病床:“坐吧,站着说话累。离文化祭没几天了,你们话剧社应该很忙才对,怎么有空来我这儿?”
三人坐在病床上,床垫很软,带着淡淡的阳光味。结娜正想介绍自己和同伴,光岛老师却先开口了:“不用介绍了,我都认识。”她看向结娜和青空,眼神里带着回忆:“你们是话剧社的吧?去年文化祭你们的《宝石与未尽之约》,我没来得及去现场看,后来在学校官网的回放里补看了,很精彩,很打动人。”
然后她看向夏音,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些:“夏音同学是学生会长,我们倒是经常见面,每次学生会报备医务部的物资,都是你过来,做事很认真。”
夏音有些惊讶,随即笑着点头:“没想到光岛老师这么关注我们。”
“你们都是很优秀的孩子,自然会留意。”光岛老师合上电脑,身体微微前倾,双手轻轻放在桌面上,姿态优雅又亲切,“说吧,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结娜深吸一口气,把魅魔角色缺演员、夏音推荐她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连角色需要穿黑色露肩长裙、展现魅惑气质的细节都没落下,最后补充道:“我们知道这个请求有点唐突,但实在找不到合适的人选了……如果您觉得不方便,也没关系的。”
光岛老师静静地听着,手指轻轻摩挲着桌面,眼神里闪过一丝怀念——那是对舞台的向往,又很快被职业的坚定取代。她沉默了几秒,才缓缓开口:“我年轻时确实很喜欢舞台,大学时还演过类似的角色,听到你们的邀请,其实挺心动的。”
三人眼睛一亮,脸上露出期待的表情,却听到她话锋一转:“但现在不行。我是学校唯一的医生,文化祭的时候人多手杂,很容易有同学中暑、擦伤,甚至突发不适,我必须守在医务部,不能离开岗位。”她看着三人失落的表情,语气软了些,声音里带着歉意:“真的很抱歉,辜负了你们的期待。”
“没关系,我们理解的!”结娜连忙说,“您的工作更重要,是我们考虑不周,没想到医务部离不开您。”青空和夏音也跟着点头,虽然心里像被浇了一盆冷水,但完全能明白光岛老师的顾虑——学生的健康,确实比一场演出更重要。
三人又说了几句感谢的话,“打扰您工作了”,便起身离开。走到门口时,光岛老师突然开口:“祝你们的演出顺利,要是排练时有人扭伤或者中暑,随时来医务部找我,我这里有冰袋和防暑药。”
三人回头,对着她深深鞠了一躬,才轻轻带上了门。
离开医务部,三人没有回教室,而是去了天台——那里是话剧社的排练基地。推开天台的门,浅蓝色的遮阳棚下,有两个人影在活动。
阳翔正拿着骑士的道具剑,对着空气练习劈砍的动作,银色的盔甲在阳光下泛着冷光,他偶尔会因为动作太大而差点绊倒,嘴里还小声嘀咕:“怎么这么难啊……明明看别人演很简单。”一郎则坐在米白色的毯子上,手里拿着魔王的剧本,低头默读台词,黑色的短发垂在额前,冷白的皮肤在光线下显得格外清透,偶尔会抬起头,声音平静地纠正阳翔:“手腕再用力点,骑士的动作要干脆,不然不像在战斗。”
“哟,两位这么努力啊?”青空笑着走过去,打破了两人的专注。
阳翔看到她们,立刻停下动作,挠了挠头,橙色的短发晃了晃,带着少年人的爽朗:“那必须的!本来以为演戏就是念台词,没想到还要练动作、记表情,比打篮球难多了!”一郎也抬起头,对着三人点了点头,没说话,又低头看起了剧本,只是指尖翻动纸页的速度慢了些,显然也留意着她们的对话。
三人在毯子的另一头坐下,和一郎、阳翔隔着一段距离,互不打扰。青空靠在栏杆上,看着远处的操场,叹了口气:“光岛老师拒绝了,看来只能改剧本或者删减魅魔的戏份了。”
夏音皱着眉,手指轻轻敲着膝盖,语气里带着无奈:“我想了半天,整个学校除了光岛老师,真的没有更合适的人了——要么气质太稚嫩,撑不起魅魔的成熟;要么觉得衣服太暴露,不敢尝试……”
结娜坐在一旁,闭着眼睛,双手轻轻放在腿上,不知道在想什么,眉头微微皱着,显然也在为角色的事发愁。天台的风轻轻吹过,带着远处的蝉鸣声,气氛有些沉闷。
就在这时,阳翔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那个……能不能用校外的人啊?”
三人都转过头,看向他。阳翔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橙色的短发下,耳朵有点红:“我姐姐身材特别好,平时喜欢看话剧,现在没工作,在家里待着特别闲。要是能用校外的人,我可以让她来试试,她肯定愿意!”
夏音摇了摇头,语气带着歉意:“不行哦,文化祭的演出演员名单需要学校审核,必须是在校学生或者老师才行,校外人员不能参与,这是学校的规定。”
阳翔的肩膀瞬间垮了下来,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橙色的短发显得没那么有精神了:“这样啊……还以为能帮上忙呢。”他的失落不是因为自己没帮上忙,更多的是觉得没能为话剧社出一份力——这段时间和大家一起排练,他已经渐渐喜欢上了这个热闹又认真的小团体。
一郎抬头看了他一眼,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没说话,却用动作传递着安慰。天台又恢复了安静,只有风拂过遮阳棚边缘流苏的“沙沙”声,和远处传来的下课铃声,提醒着大家该回教室了。
傍晚时分,校园里的学生渐渐散去,教学楼的灯光一盏盏熄灭,只有医务部的灯还亮着。光岛老师坐在办公桌前,没有立刻收拾东西,而是打开了抽屉最里面的一层——那里有一个深蓝色的丝绒盒子,盒子边缘已经有些磨损,显然放了很久。
她轻轻拿出盒子,打开——里面没有医疗工具,而是一叠旧照片和一本泛黄的剧本。照片上,年轻的光岛哀穿着黑色的露肩长裙,站在舞台上,手里拿着银色的魔法杖,笑容明亮又自信;剧本的封面上,用钢笔写着《暗夜魔女》,里面还夹着一张十年前的演出门票,票根上的日期清晰可见。
她指尖轻轻拂过照片上的自己,眼神里满是怀念,指尖微微颤抖——如果不是当年家人希望她当医生,或许她现在还在舞台上吧?只是现在,她有更重要的责任。
丝绒盒子被轻轻合上,重新放回抽屉。光岛老师关掉电脑,整理好白大褂,拿起桌上的钥匙,锁上医务部的门。在空荡的走廊上,一个藏在心底的、未完成的舞台梦,又开始动摇了。